當街綁架世子妃試圖毀容,這可不是件小事,京兆府府尹得到消息立刻回了府衙親自參與審理,僅僅過了一夜就審出了元凶。


    玉衡仔細瞧了瞧竹卿臉上的傷疤唏噓道:“這疤恐怕一時半會好不了了,皇後和公主都賞賜了不少東西和好藥,算是補償你受的驚嚇。”


    “那賊人呢,為什麽要綁我?”


    “你昨日說的沒錯,確實是為了男人,隻不過不是為了我。”


    “那是為了誰?”竹卿追問。


    “鎮國公曹家的獨女看上了襄陽侯嚴家的老三,可惜嚴三有了心上人,是司農寺承的五小姐,兩人兩情相悅情投意合。曹小姐打聽到了五小姐也要去看鬥花,就派人挾持,可惜五小姐染了風寒,那日剛出門就身體不適回家了。”


    “然後就錯認了我?”


    玉衡也很無奈:“供詞說你和五小姐模樣身形有幾分相似,穿的那身衣裳也恰好和 她出門的衣裳顏色一樣,再加上女子的發髻裝扮本差不多,他們的人沒盯住五小姐,反而讓你遭了殃。”


    這實屬無妄之災了。


    “那這事怎麽了結?”竹卿拿了塊冰敷在臉上,“宮裏可知道了?”


    “今日早朝鎮國公就被禦史台那群人彈劾了,直指他教女無方,竟敢縱女挾持官員家眷,還傷了世子妃。”


    玉衡似乎對這個處罰很是滿意:“鎮國公被革了兵部尚書一職,罰俸一年,他那個心狠手辣的女兒要每日在宮中佛堂前跪經,跪滿一個月。”


    “鎮國公也被罰了?”


    “他的女兒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可不是他疏於管教?”玉衡知道他的話不合適可還是直說了,“他們應該慶幸隻是抓了你,萬一綁了公主,可就不止革職這麽簡單了。”


    房簷上的雪慢慢融化,順著瓦片滴滴答答流下來,打在磚石上劈啪作響,竹卿回頭看了屋簷的水珠,抿嘴笑了:“我倒想知道那五小姐是何等人物。”


    “我沒見過,不過想來也是有些顏色的。”玉衡也笑了,“今日朝堂之上,嚴家老三親口朝聖上討要聖旨,要娶寺丞的五小姐,聖上有成人之美,親口為他倆賜婚。”


    竹卿大為感慨:“或許襄陽侯不願兒媳出身低微,可有了聖旨他也不得不遵。那五小姐想來十分貌美,否則怎麽能引得曹小姐妒忌非要劃破她的臉不可。”


    玉衡玩笑道:“來日他二人成親下請帖,你一定要去。”


    “為何?”


    “你可是大媒幫他們把這事搬到了台麵上,哪能不去吃杯酒呢。”


    竹卿未見喜色,反而心事重重:“我是世子妃身份尊貴,你更是王府世子偌大權柄,故而我被擄走你能調動兵馬和京兆府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我為我討回公道。倘若真是五小姐被抓,她父親不過六品,國公府權勢之下,她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哪怕司農寺丞去報官告禦狀,恐怕狀子在京兆府或者大理寺就被壓了下來,又如何能知道這夥賊人居然是國公府的家丁呢。


    玉衡蹙眉:“世道如此,也算是你為她擋了一災。”


    竹卿盯著玉衡,腦海裏滿是昨日他看見自己被綁著急的模樣,她差點被劃破臉恐懼萬分時玉衡破門而入,救她於危難。


    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讓她動搖。


    因傷在臉上羞於見人,竹卿閉門謝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日塗好幾次藥以求傷口快速愈合。


    天幹物燥塵煙四起,竹卿索性帶了麵紗來擋灰塵,倒是很好用。


    轉眼到了二月底天氣和暖,竹卿傷口愈合開始四處走動,先是去了唐家一趟看看林鳶,她依然害喜十分厲害,又愛吃酸食,白氏一個勁說她懷的是個男孩,林鳶害羞一陣,又開始吐個沒完。


    再是進宮見了宋明啟,她不住地看竹卿臉上的疤痕,才放心道:“果然一點都不看出來,你這般美貌,若是白玉微瑕,真是可惜了。”


    竹卿對鏡自照也是後怕。


    絮絮叨叨說著閑話,宋明啟忽然神神秘秘道:“我聽說曹國公卸了兵部尚書後,這職位空了下來,你猜猜誰會勝任?”


    竹卿專心吃著桃花酥,不解道:“朝廷用人,我怎麽知道…”


    “你呀!”宋明啟伸出蔥白般的食指點了點竹卿的額頭,不滿她不爭氣的模樣,“父皇有意讓堂弟兼任兵部尚書,你說你…男人升官的事你就這麽不上心麽?”


    竹卿抿了抿嘴放下點心,疑惑道:“我記得他才二十六吧…會不會年齡太小?”


    她印象裏的尚書大人,不都是胡子發白的老頭嗎?


    “正因為堂弟年齡小了點,父皇怕他難以服眾,所以隻是代理兵部尚書一職,先做兩年看看。”宋明啟悠悠道,“不過我覺得堂弟天資聰穎武功又高,還是名正言順的進士出身,該是能擔大任的。”


    竹卿繼續啃著桃花酥,這恐怕不隻是玉衡能不能勝任的事,聖上年齡大了,很多事不能麵麵俱全。


    他最怕的莫過於被手下分走了權力,尤其是兵權。


    鎮國公因女兒失德遭受重罰,聖上不單單是要給王府給她一個說法,更是想借此機會擼了鎮國公兵部尚書一職。


    宋承和玉衡一向忠心耿耿,是聖上的左膀右臂,與其給了旁人,倒不如給了玉衡。


    想到這兒,竹卿笑道:“那我回去可得好好給世子道喜了。”


    “先別!”宋明啟按住蠢蠢欲動的竹卿,“這事是我那日在母後宮裏聽父皇跟母後說的,堂弟恐怕還不知情,萬一不能成事,你告訴他豈不是讓他白歡喜一場了?”


    “聖上和皇後娘娘感情甚篤,連朝政都說與皇後娘娘聽。”竹卿露出羨慕的神色。


    她雖不懂後宮中事,但也知道嬪妃是不許幹政的。


    宋明啟得意道:“父皇母後年少夫妻伉儷情深,當年父皇封王時就已和母後兩情相悅,親自向先皇求娶的母後。”


    恐怕正是聖上與皇後琴瑟和鳴夫妻恩愛在前,宋明啟才會在心上人亡故後發願不嫁,以此來保全最後的情意。


    竹卿喟歎,帝王之家少有真情,如此也算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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