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到你了,你這麽早逃席沒事吧?”宋明啟剛從宮門出來,竹卿就趕緊去接她。


    宋明啟雲淡風輕道:“沒事,母後知道我要出宮,特意找了個由頭讓我先離席。”忽然眼前一亮:“你穿這身衣裳真不錯,這輕紫很襯你,我特意做了兩身一模一樣的衣裳,輕紫和海棠紅很配呢…”


    兩人站在一起,相同的打扮如同孿生姐妹,頗有趣味。


    安福門外早已人山人海,馬車過不去隻得步行,竹卿怕宋明啟金枝玉葉步行勞累,不成想宋明啟興致盎然,走的比她還快。


    “往年我很少出宮門,都是在宮裏飲宴看燈,這麽多年回回如此。”宋明啟好奇的看著周圍的一切,似乎怎麽都看不夠,“背著公主的頭銜,也是背著一把枷鎖,一年能出宮的日子屈指可數。”


    不同於宮中的肅靜,街市熱鬧喧囂滿是人間煙火氣,宋明啟的目光從女子相撲移到鬥雞火圈上,舍不得挪動步子。


    忽然聞到一陣麵香,宋明啟在一處小攤前停了下來,竹卿忙道:“這是麵繭。”


    宋明啟以手扇動著湯鍋的熱氣,深吸一口濃鬱麥香,宋明啟道:“我想嚐嚐。”


    “這怕是不行…”竹卿趕忙勸阻,“路邊的吃食不幹淨,您金枝玉葉怕是要吃壞肚子。”


    宋明啟還未應聲,攤販老板先不滿道:“你這姑娘淨亂說,我這裏的吃食再幹淨不過,從來沒人在我這兒吃壞過,你要是吃壞了我賠你錢!”


    竹卿頓時尷尬不已。


    熱氣騰騰的一碗麵繭吃完,宋明啟掏出一塊銀子準備結賬,竹卿眼疾手快忙攔了下來,從荷包裏取出幾枚銅板給老板,拉宋明啟走了幾步才道:“你那一塊銀子都能把老板的攤子買下來了,用不了這麽多的。”


    說罷從潤禾手中接過一個油紙包打開,殷殷道:“這是我讓潤禾剛買的炙豬肉,還燙手呢,嚐嚐這個吧。”


    炙豬肉外焦裏嫩汁水豐盈,很合宋明啟的口味。


    宋明啟看完鼇山興致更濃,提議去安定門看鬥花,竹卿稍覺疲累,可抱著舍命陪君子的念頭,依然和宋明啟一同前往。


    安定門外人山人海,竹卿緊緊跟在宋明啟身後,可不知從哪出來一夥人橫衝直撞把她和跟隨的人隔開,竹卿驚呼,還未說話就眼前一黑,再無知覺。


    宋明啟剛走出兩步,潤禾直直攔在她麵前,幾乎要哭了出來:“公主,夫人好像和我們走散了,奴婢找了一圈都沒找到…”


    宋明啟心頭一緊,讓宮人拿出令牌給潤禾,盡管慌張還是保持了公主的氣度,鎮定道:“帶著我的人和令牌去找你們世子,他會想辦法,你們夫人的名聲要緊,切記不可聲張。”


    潤禾感激不已,匆匆離去。


    時間慢慢流逝,竹卿逐漸蘇醒過來,還未睜眼就聞到稻草發黴的臭味,空氣中漂浮著灰塵更顯得房間昏暗不堪。剛一活動肩膀就傳來一陣酸痛,手腕腳踝被繩子綁的死死的難以掙脫,竹卿靠在柱子上,冷的直抖。


    耳畔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呦,醒了。”


    竹卿搜尋著聲音的來源,才在門口看到了兩三個人。


    俱是平民百姓的打扮。


    其中一人走到她麵前蹲了下來,拿著一把匕首貼在她臉上,毫不在乎道:“我們小姐說了,隻要你破相,毀了臉就成。”


    竹卿不知誰敢這麽大膽,當街綁架世子妃還要毀容,這無疑是沒把整個王府當回事,開口嗬斥道:“你家小姐是誰,如此大膽無禮!!”


    “五小姐就不用多話了,你擋了誰的道你自己清楚,我也隻是奉命行事。”


    竹卿發現了不對勁,立刻反駁:“我在家排行第二,怎麽能是你口中的五小姐,你莫不是抓錯了人?”


    麵前的人神色一變,和同夥商量,另一個人道:“不會真抓錯了吧…”


    剛才的人道:“就是這個衣裳顏色,首飾也沒錯,她肯定怕毀容找的托辭,別磨嘰了小姐還等著呢!”


    刀刃搭在臉上冰涼發寒,竹卿雖不甚在意容貌,可也怕毀了臉難以見人不禁往側邊躲避,形勢嚴峻下眼淚似豆子般啪啪直掉,恐懼一點點裹挾著她,不由得萬念俱灰。


    臉上的疼痛剛傳來,門突然被人踹開,數名官兵衝了進來將屋裏的人盡數抓捕,押走審問。


    玉衡帶著冷風快步至她眼前,解開她身上的繩子,把她抱在懷裏安慰。


    最後關頭獲救,竹卿懸著的心落到實處,環著玉衡的脖子泣不成聲:“還好…還好你來了,嚇死我了…”


    竹卿被綁架,玉衡止不住心疼:“沒事了沒事了,我這不是找到你了嗎…”


    竹卿仍驚魂未定,玉衡見狀抱起她往門外走去,周圍隻有衛勉和幾個王府的家丁,再無生人。


    上了馬車才覺臉上疼痛,竹卿從馬車角落的盒子裏找出一把小鏡子來,對著臉照了照,果然看見一處破損,赫然是刀尖劃過的痕跡。


    女子向來愛惜自己的容貌,竹卿也不例外,對著鏡子不住的看,玉衡從她手中拿過鏡子,安慰道:“人沒事就好,回去抹點去疤的藥也就好了。”


    竹卿才想起問刺客的身份,心有餘悸。


    玉衡卻就此沉默一陣,緊抿雙唇,目光銳利,深深吐出一口氣道:“不管他們是誰的人,隻要敢動你,我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那四公主她…”


    “你被賊人擄走之後,隨侍的宮人擔心公主的安危,已經護送公主回宮了,方才我已遞了消息進宮,也好讓她放心。”


    竹卿本來拿帕子捂臉,哪知帕子髒汙了一塊,便伸手從玉衡的衣襟裏掏出他的帕子用了,緩緩道:“方才賊人稱呼我為五小姐,可我分明排行第二,這夥賊人莫不是抓錯了人?”


    玉衡眉頭緊皺:“還有這事?”


    “為首的賊人說我擋了人的道,隻要讓我毀了臉他們的差事就可以了了。”竹卿仔細回憶方才的情形,試圖找出一點線索,“那人還說什麽小姐還等著呢…這些人的主子應該是個女子。”


    竹卿不解調侃道:“我都嫁人了能擋誰的道?難不成是有人看上了你,想毀了我的臉讓你厭棄了我,她好借此上位?”


    玉衡原本還神情冷峻,聽到這話露出一絲笑容:“淨說傻話,阿卿的容顏確實吸引我,可我喜歡你,不止是為了這張臉。”


    四周安靜沒有聲音,竹卿低頭靠在玉衡肩頭,隻剩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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