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希爾文的方案通過托比沙的審批以後,托比沙就下令讓四位賽裏木河流域封地的封臣帶著糧草自賽裏木河畔一路延伸分別前往南邊和北邊支援。


    其中,希爾文作為伏裏登的封臣,也是這一方案的提出者,自然被托比沙安排運輸救急用的糧食自伏裏登經過艾拉王城、涅特和瓦特萊一路行至西北邊境卡帕,順便負責護送迪瓦特主教前往卡帕和涅特舉行祈雨禱告。


    一隊人馬緊趕慢趕,花了兩天抵達涅特的大農莊內,農莊裏的民眾們已經缺衣少食有一段時日了,於是,希爾文下令用一部分小麥製成麥粥,支起粥鋪向民眾施粥。


    在這幾天裏,由於一路上舟車勞頓,迪瓦特主教身體欠佳,便歇在農場主的客房裏,待他身體好轉再舉行涅特的祈雨禱告。


    施粥的第一天夜裏,希爾文叫來了第一暗衛隊長格蕾——希爾文在這一隊護衛軍中混入了兩支她近年來精心培養的暗衛隊,格蕾便是第一暗衛隊的隊長。


    “大人,有何事要吩咐?”


    當格蕾出現在客房裏的時候,希爾文正舉著紅酒杯凝望著窗外,格蕾出聲以後,希爾文這才不緊不慢地轉過身:“‘廢物’的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回大人,正在和涅特的農場主接洽,不過,有涅特領主的親筆函件,接洽的過程還是比較順利的。”


    降雨劑雖被稱作“藥劑”,但實際上“藥劑”都被製成炮彈的形狀,它需要通過水炮將其投入空中,後來托比沙小國王限製魔導科技發展,水炮也一並被收進農場主的倉庫裏。


    因此,若要使這幾場祈雨禱告看起來天衣無縫,當地農場主塵封許久的水炮是不可或缺的。


    “到時候安置得離祈雨點遠一點,不要讓其他人發現端倪。還有,那些農場主的封口費也要提前準備好,你心裏有數。”


    “屬下明白。”


    “我們兩個的麵談次數在這段外出時間裏要盡量減少,這裏不比波斯提亞府,多見一次就多一重風險。


    等到卡帕的祈雨禱告結束,在返程之時,你就找機會帶著大家去瓦特萊,那裏兵力較少,你就帶著大家以遊擊為主攻克,一切行動都需要取得多雷托伯爵的許可。”


    “屬下會視情況而定。”


    “你能懂得靈活變通就好,下去吧。”


    格蕾收到指示後,朝希爾文深深鞠了一躬,便急忙退下了。希爾文看格蕾走後,視線從門口轉移到桌上,桌上放著一封信,信封上的火漆印記是一隻風箏,裏麵裝著的是安妮寄過來的家書。


    看著火漆上的風箏,希爾文總能想起從前和安妮放風箏的時光。


    從前安妮總是在放風箏的時候不小心把風箏卡到樹枝上,每到這時希爾文就會冒著裙子被樹枝勾壞的風險爬上樹把風箏拿下來。


    不知道安妮是不是有意使用這個印記,雖然信封上什麽都沒寫,但隻要希爾文看到火漆,她就能知道這是安妮的家書。


    這封家書寄到伏裏登有些時日了,前段時間才和救急用的糧草一塊被伊卜帶上來,恰巧那段時間她忙得沒時間看家書,這封家書便一直耽擱到了現在才被希爾文拆封。


    希爾文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確保信封完好無損後稍微鬆了口氣,接著,她打開信紙,看著信紙上安妮娟秀的字體,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安妮基本上每過三個月都會從繆斯王國寄一封家書回伏裏登,家書的內容大體上都是類似的。


    安妮會在每封家書上寫滿她近期在繆斯王國考察的見聞,而每封家書的結尾都會寫上一句她一切安好,望長姐切勿掛念過多。


    但即便如此,希爾文還是每封安妮的家書都妥善地收在波斯提亞府的密匣裏。


    當然,這封家書也是如此,希爾文在讀完家書以後,也和以往一樣小心翼翼地將家書貼身收好,臉上的那抹笑意也和家書一起被妥善地收藏在了希爾文的心裏。


    她深深吸了口氣,她再一次看向窗外,將酒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迪瓦特主教的身體碰巧就在抵達涅特以後出現不適?這種事情怎麽可能這麽湊巧。


    雖然希爾文有時候覺得老天爺都在幫她,比如這場巨大的天災給了她表現擁護王權的機會,但她也不相信老天能眷顧她到這份上。


    因此,她讓喬裝成護衛軍的暗衛在迪瓦特主教每日的飲食中摻入了些許慢毒,這種慢毒待迪瓦特主教抵達涅特後就會發作,屆時,她再安排暗衛將解藥下入食物中,迪瓦特主教休養生息幾天即可恢複正常。


    在迪瓦特主教休息的這幾天裏,希爾文要做的便是讓暗衛布置水炮,再讓護衛軍搭建臨時的露天教堂,待主教恢複以後見一切都準備妥當,想必和那位主教的合作關係也會更近一步吧。


    不過,希爾文也並不相信護衛軍會在無人監管的情況下如她所想圓滿地完成所有指標,卡帕和涅特的祈雨禱告對她來說是當前最重要的一步棋,斷然不能失敗。


    因此這幾天她也要落實監管責任,確保護衛軍都能按計劃行事。


    想到這裏,希爾文提起筆來,寫了兩封信,一封寄到威爾海姆府,一封寄到多馬恩府。


    寫完信後,她看了一眼懷表,發現到入睡時間以後便躺在床上。但今夜,她卻遲遲無法入眠——自她開始跟著沙蒂籌謀計劃開始,她的睡眠質量每況愈下。


    希爾文一直以來都很清楚自己幹的這些勾當並不正當,也違背了波斯提亞一族的祖訓:戒焦戒躁,忠之至誠;行成於思,順時為交。但她心裏總是有另一個聲音勸慰她:這是別無選擇的。


    一開始隻是為了保住波斯提亞一族的地位而處理了企圖試探和暗殺她的暗衛,緊接著便是為了保住伏裏登的管理權而投靠了沙蒂。


    在沙蒂的指示下,她偷偷安排暗衛處理掉的極端守舊派不在少數,一直到數月前他們偷偷買通多馬恩伯爵府的下人們,裏應外合扳倒了財政大臣艾雷思,走到今天,希爾文發現自己行動的目的早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件事若是辦成了,她回王城再籠絡一下沙蒂,穩住他那並不牢靠的信任,有了沙蒂的推波助瀾,她能當選財政大臣的概率將大大提高。


    坐穩了財政大臣這把椅子,她又有何不可為?


    所以,走到今天,她隻是順勢而為,別無選擇。對安妮、死去的父母以及波斯提亞一族,她自覺問心無愧。


    希爾文在心底複盤了一下迄今為止的經曆,得出了一個足以說服自己、對得起自己“良心”的結論後,翻湧的思緒才終於穩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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