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蕪不想去?那讓星愁換個放心……”


    她連忙出聲打斷宋綾昭:


    “其實倒也不必,我覺得去見見世麵挺好的的。”


    “噗……”宋綾昭有一瞬的忍俊不禁。


    萬俟蕪別開頭不看他。


    相顧無言,隻有馬車車輪子滾動的咕咕聲。


    張靜婉是個嘴閑不下來的人,卻一句話不敢開口說。


    她總覺得萬俟蕪和宋綾昭之間的氛圍好奇怪。


    隔了許久,宋綾昭才緩緩說道:“阿蕪,你拉開簾子,看看外麵。”


    聞言萬俟蕪側目看向宋綾昭。


    伸手將馬車窗簾拉開一條縫,外麵的車水馬龍,燈火通明的長街不見了。


    大理石堆砌的街道,壓抑而沉重。


    “籲~”


    星愁停住馬車,低聲說道:“公子,到了。”


    宋綾昭掀開簾子摔下下車。


    天色已黑,星愁將馬車上的滾燈取下來,遞給萬俟蕪。


    “小姐,當心腳下。”


    萬俟蕪點點頭,也跟著下了車。


    張靜婉左右看看,坐在了星愁的旁邊,自覺道。


    “我在這兒等你們。”


    宋綾昭帶著萬俟蕪隨著小巷行走,這巷子一邊是看不見頭的高牆大院。


    對麵是——白玉堆砌,高聳入雲的國師府。


    國師府的兩端,一邊是皇宮,一邊是二十年前推平了許多宅院,新修的公主府。


    萬俟蕪停下腳步。


    抬頭望去。


    真高啊,修在雲層的國師府,傳說中的人間仙境。


    隻是,到底是人間仙境,還是人間煉獄。


    這又耗費了多少民脂民膏?


    宋綾昭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他道:“阿蕪,國師府存在千年,和西啟一樣,


    千年前西啟能從一個小城,擴展成泱泱大國,靠的便是第一任國師。”


    “西啟開國皇帝高祖,憑女子之身平四海亂,將九州合於一國,傳言,當年高祖還是西啟城的城主,意外結識的一個精通詭術的女子。”


    宋綾昭飽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萬俟蕪,見她呆呆的看著國師府的白玉塔出神,繼續道。


    “那女子,能控百鬼,禦屍骨,一人……可抵百萬大軍。”


    “那後來,國師府就成立了,不過起初,國師府並不幹預西啟的國事。”


    她認真的聽著,這些故事史書不可能記載,前人栽樹的辛酸,後人不可能知道。


    她問:“所以,國師府是什麽時候變了呢?”


    宋綾昭搖頭:“或許,是每一任國師的欲望堆積,漸漸的就修建了這座白玉高塔。”


    宋綾昭上前兩步,對萬俟蕪說道。


    “阿蕪你看。”


    萬俟蕪偏過頭。


    宋綾昭伸手輕輕向前。


    突然,空氣中向右寒光蕩開,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來。


    “宋綾昭……”


    滾燈滾落到一旁,燈火並未熄滅。


    她連忙去扶住往後摔倒的宋綾昭。


    巨大的衝擊力將兩人推向身後的大理石牆。


    千鈞一發之際,宋綾昭將身後的萬俟蕪往懷中帶,後背重重撞向牆壁,承受了大部分衝擊。


    他擦掉唇角的血跡,緩緩站直了身體。


    萬俟蕪驚恐地抬起頭,黑暗中,白玉泛著柔和的白光,塔絲毫未變。


    那剛剛宋綾昭觸碰到是禁製,還是結界?


    “看到沒有……這就是國師府的禁製,鏈接整個西啟的國運,無人可破,除非國破,如今天下海晏河清,禁製更加牢不可破,除了國師府的人,無人能進入。”


    萬俟蕪知道國師府有禁製,但從來不知道這禁製竟然連接了國運。


    “所以,阿蕪,你不能殺沐音塵,他的長兄是現在國師府的管事……”


    “國師不在,他是這世間唯一能夠自由出入國師府的外人。”


    隔了許久,萬俟蕪才問:“長公主府,可有這種禁製?”


    “有,不止長公主府,還有西啟皇宮,同樣受禁製保護。”


    萬俟蕪的心一寸一寸落下。


    宋綾昭撿起地上的滾燈,背影突然有些落寞:


    “阿蕪,回去吧,母親看不到了你會著急……”


    一路上,宋綾昭沒在說話,張靜婉也不敢開口。


    萬俟蕪則是看著那盞燈發呆。


    一直到聽到宋夫人的聲音。


    “阿鳶,是阿鳶的車回來了麽。”


    鎮國公府昏黃的燈光下,宋夫人的身影單薄,身後的丫鬟抱著披風。


    萬俟蕪掀開馬車簾子的時候,看著的就是正在門前張望了宋夫人。


    那一瞬間心裏麵癢癢的,像是有東西在生根發芽一般。


    她連忙從車上下來,接過丫鬟手上的披風,笑著給宋夫人披上。


    “晚上涼,您快些回去,別涼著了。”


    宋夫人抓住她的手。


    “阿鳶,你別走好不好。”


    萬俟蕪握住那雙冰涼的手,沒有說話。


    宋夫人的眼神黯淡下去。


    萬俟蕪道:“我送您回去。”


    穿過鎮國公府的長廊,宋夫人一直不願意鬆開手,一直到房間內,宋夫人都不願意鬆開她的手。


    一直絮絮叨叨說著周水鳶兩三歲的時候。


    好不容易將她哄睡著。


    萬俟蕪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宋綾昭靠在門外等候。


    “辛苦了。”


    萬俟蕪搖頭,接過手中的燈籠,隨宋綾昭漫步在,她發現國公府種的有很多花花草草。


    豔壓群芳的牡丹。


    淩寒獨自綻放的梅花,不過還沒有到季節,看不到雪中的一抹紅色。


    竟然還種了一片彩色的繡球花,現在開的正好。


    “阿蕪。”


    “嗯。”萬俟蕪輕聲回答。


    “阿姐今日又傳信讓你後日去宮裏,明日你在好好休息一下。”


    “好。”


    萬俟蕪摘下一朵小小的繡球花,放在掌心觀摩,聞言也隻是輕輕應下。


    宋綾昭沒有告訴萬俟蕪的是,皇後的意思是越早越好,最好能連夜送進入宮中。


    他繼續道:“我會讓星愁陪你去。”


    “不用了。”


    萬俟蕪扭頭看向身後的宋綾昭:“宋綾昭,我雖然沒有去過皇宮,但我不是阿鳶,你知道的,不要將我當做這溫室的花。”


    她將手中花丟回花叢中。


    宋綾昭點點頭,倒是沒否認。


    他道:“也可以,若是遇見什麽事,可以問阿姐,阿姐也可以幫你,她不是壞人。”


    “對了,阿蕪,我記得你有一把匕首,精致小巧,削鐵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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