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張明遠等人來到白溝河,回想當年的點點滴滴,盡皆熱淚盈眶。馬擴道:“此番前往,恐怕要有一場惡戰。”


    張明遠道:“聽天由命好了。”子午道:“如若被金人知道,恐怕凶多吉少。”餘下道:“我也擔驚受怕。”


    張覺笑道:“你們不必杞人憂天,如今完顏阿骨打在追捕耶律大石,他顧不得平州,平州空虛,實乃天賜良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們就放心好了。我們先進幽州城,鼓動那些投降金國的漢臣投降,再到平州舉事。”眾人馬不停蹄,趕往幽州城,一路上,快馬加鞭,但見鬱鬱蔥蔥,草色青青。


    抵達幽州城後,張覺去拜會投降金人的遼國老臣左企弓、虞仲文、曹勇義、康公弼,馬擴和張明遠等人陪同左右。


    張覺環顧四周,開門見山道:“諸位大人,別來無恙,路過幽州城,特來拜會,如若我等投降大宋,你們意下如何?”馬擴道:“你們都是漢臣,如若歸宋,也算落葉歸根。”


    左企弓道:“原來是馬擴,你們要接手幽州城了,以後叫做燕山府,恭喜恭喜。郭藥師幹的好事,這等賣國賊,人神共憤,可惜老夫恐怕看不到燕山府容光煥發了,這幽州城要想恢複當年的輝煌,還須很長的時日。”


    眾人看去,這是個老人家,慈眉善目,張覺早對眾人提前介紹過,張明遠便拱手道:“您老可是幽州城的大儒,幸會幸會。”左企弓道:“不敢當,隻有一句話,送給你們好了。“隨即吟誦道:


    一寸山河一寸金,寸土也要得人心。


    虞仲文道:“我等隻會吟詩作畫,舞文弄墨,到了廣寧府,也算安靜下來了。那些一介武夫,就讓他們瞎折騰去吧。”


    眾人看去,這人文質彬彬,書生氣十足。子午道:“我聽說大人四歲就會作詩,曾”


    曹勇義道:“我等雖漢臣,但很懷念大遼,可惜如今大遼灰飛煙滅了,投降宋朝的人絕沒有好下場,郭藥師這廝,最不是東西。”眾人看去,這人好似張叔夜,一副剛正不阿的樣子。


    餘下道:“大人此言,看來是深思熟慮了。”


    康公弼道:“我隻想多讀書,不想什麽榮華富貴。看到大遼大勢已去,我心已死。我最鄙視那些見風使舵,反複無常的小人。”


    眾人看去,此人昂首挺胸,神情肅穆。張覺聽了他們的話一臉不悅,悻悻而出,站在外邊,看向遠方,頓時眼裏含淚。


    不多時,張明遠和馬擴帶著子午、餘下辭別四個漢臣,退了出來,跟著張覺走在幽州城的大街小巷,但見許多人都在收拾行裝,準備離開幽州城,見了張覺,都哭訴道:“宋朝和金國夾攻我大遼,讓我們深惡痛絕。左企弓他們不能守住幽州城,讓我等背井離鄉,流離失所,乃是他們的罪過。張大人眼下乃一方豪傑,想必還感念大遼的恩情。能恢複大遼,讓我等有活路的,非大人莫屬。”張覺聽了這話,洋洋得意。


    馬擴和張明遠頓時愣了愣,子午和餘下也大吃一驚,沒想到幽州城的黎民百姓還在懷念大遼,對金國和大宋滿不在乎,恨之入骨。


    次日,張覺引眾快馬加鞭趕赴平州,馬擴和張明遠等人被安排在城裏遊玩。張覺帶著部將抵達城外軍營。


    部將張敦固道:“大人,如今形勢危急,莫如投降大宋。女真人經年累月帶兵打仗,早已疲憊不堪。我料大宋必會強於金國,如若大宋舉兵北上,平州遲早被大宋所有。與其那時投降,莫如眼下早早歸順。我等截獲幽州城的老百姓作為見麵禮,大宋必會接納我們。”


    張覺定了定神色,擔心道:“如若金人來攻,又當如何?這件事不可視同兒戲,馬虎不得。如若走漏風聲,那可後患無窮。”


    張敦固道:“如若金人果然來犯,內有平州人馬,外有大宋救援,有何懼哉?為今之計,殺那四個狗賊,實為當務之急,如若不然,他們帶著百姓走了,送給大宋的見麵禮可就沒有了。”


    張覺聽了臉色煞白,便吩咐部將如此如此,計下已定,張覺派五百刀斧手埋伏在栗林裏。那左企弓、虞仲文、曹勇義、康公弼引眾到廣寧府去,正好經過平州栗林,張敦固派人盯梢,沿路尾隨,左企弓等人到了一個山坡下,盡皆談笑風生,毫無防備。


    張覺趴在山坡上緩緩抬起頭來,嘿嘿一笑,大手一揮,那張敦固帶著伏兵突然冒了出來,衝將下去,將左企弓等人拉出馬車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左企弓等人破口大罵,張敦固卻哈哈大笑,不多時張覺才慢慢走了出來,左企弓以為他來搭救,盡皆喜出望外。


    張覺卻靠近左企弓,啪的一聲,一個巴掌將左企弓打倒在地,冷笑道:“你這老不死的,還說什麽‘一寸山河一寸金,寸土也要得人心。’一派胡言,寸你娘的頭,如今落在我張覺的手上,哈哈,料你插翅也難逃!”


    左企弓老淚縱橫,歎道:“你為何如此?我等也算同為漢臣,何故如此,正所謂‘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張覺喝道:“無恥老賊,休得多言。我張覺最看不慣你等這副嘴臉,明明都是漢臣,何故替金賊賣命呢?身在大遼,那是天命,可大遼覆滅,怎麽說也隻能歸順大宋,你們倒好,一心一意投靠金賊。金賊滅遼,此等切齒之恨,如何可以忘卻?爾等有何麵目去見大遼列祖列宗?你們有十大罪狀,我奉天祚帝密令誅殺爾等,到了陰曹地府,別告我的狀。要怪就怪天祚帝好了。”


    左企弓等人頓時羞愧難耐,無地自容。張覺見他們無言以對,便曆數他四人的十大罪狀,凶神惡煞道:


    其一,天祚帝在夾山,爾等不去奉迎,目無君主。


    其二,擅作主張,立耶律淳為帝,實乃謀朝篡位。


    其三,狗膽包天,降封天祚帝為湘陰王,詆毀聖主。


    其四,斬殺天祚帝派來的天使,實乃枉殺朝廷命官。


    其五,天祚帝傳詔,要爾等勤王,你們卻抗旨不遵。


    其六,妖言惑眾,棄守幽州城,投降金狗,賣國求榮。


    其七,卑躬屈膝,用臣子禮對待女真人,喪權辱國。


    其八,搜刮幽州城黎民百姓財物取悅金賊,滋擾百姓。


    其九,強迫幽州城黎民百姓客死他鄉,實乃草菅人命。


    其十,你們出餿主意,讓老百姓路過我平州,滋擾州府。


    左企弓等四人麵麵相覷,淚流滿麵,沒來得及辯解,張覺便使個眼色,四人盡皆被刀斧手砍倒在地,血流不止,一命嗚呼。那幽州城來的老百姓都歡呼雀躍,跪拜在張覺和張敦固跟前,高呼他們為救苦救難的大英雄。


    一個肥胖的漢子低聲細語道:“這下借刀殺人,可算好計謀。”


    一個高個壯士拱手彎腰到道:“員外,回到幽州城指日可待,小人還願替員外打理城外的莊園,不知意下如何?”


    那肥胖漢子點了點頭,小聲道:“那還用說,臨行之際,老爺我技高一籌,瞞報了好幾座莊園,此番回去,別人兩手空空。老爺我卻不曾受到滋擾,都虧王安中大人的鼎力相助,不過老爺我也送了三個莊園給他。這廝也是心狠手辣的貪官汙吏。”頓時一臉不悅,低下頭去。那高個壯士又安慰再三,他才好了許多。


    一個小男孩道:“我又可以回到幽州城做我的小少爺了,家父在幽州城的幾座酒樓總算留下來了,以後我坐吃山空,有何不可?”此言一出,一個老太太趕忙伸手捂住小男孩的嘴巴,示意他不許說話。


    一個小青年也拍了拍小男孩的屁股,對小男孩耳語道:“傻弟弟,如今靠著張覺這個糊塗蟲,我們總算可以重返家園,但不可高興的太早,免得露出馬腳,壞了大事。”小男孩頓時臉色煞白,自己也捂住自己的嘴巴,驚得瞪大了雙眼。


    一個婦道人家樂道:“我們又可以回到幽州城了,我那幾家店鋪,總算物歸原主了。”環顧四周,趕忙捂嘴不住的在笑。


    他們回過頭朝張覺招了招手,漸行漸遠。於是張覺占據平州城叛離金朝而投降了宋朝,而馬擴和張明遠等人卻事後才得知此事。


    看著左企弓四人的屍首,馬擴潸然淚下,歎道:“他們都是正人君子,張大人為何痛下殺手?”


    張明遠眼裏含淚道:“他們不過是替金人辦事。”子午道:“都是漢臣,何故自相殘殺?”餘下道:“張大人殺了他們,女真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你可闖下滔天大禍了。”


    張覺卻笑道:“如今我們都是大宋子民,你們如此膽小如鼠,如何成大事?”馬擴和張明遠等人無言以對,盡皆神情肅穆。


    完顏阿骨打聽說左企弓等人被殺,勃然大怒,立即下詔到平州來。張覺本不願接受詔書,馬擴和張明遠力勸道:“不可撕破臉皮,免得沒有退路。”張覺愣了愣,臉色煞白之際,雙手微微顫抖,緩緩打開詔書去看:


    寡人當初暫住燕京,嘉獎你們官民率先來降,才把平州升為府級作為南京,削減徭役,減少賦稅,恩惠也到,張覺何苦再反?寡人想進軍南京,卻是農忙時節,不忍心為你一人而危害百姓。遼國已舉國為我所有,你那裏孤城自守,又有何作為?如今寡人隻對首惡治罪,其餘不問。詔書到日,及早歸順,如若不然,天兵一到,罪不可恕。


    大金國狼主詔


    馬擴和張明遠等人也接過去看了一眼,頓時麵如土色,畢竟這件事是大宋和張覺做的不對,心虛也在所難免。


    張覺咬了咬牙,擲地有聲道:“我的五萬兵馬屯駐在潤州近郊,我想脅迫遷、來、潤、隰四州一同作為見麵禮,歸順大宋。”


    張敦固道:“還要將百姓攔住,讓他們拿出金銀財寶,作為見麵禮,送給大宋。”馬擴和張明遠聽了驚駭不已。


    子午道:“固然很好,就怕並不容易。”餘下道:“如若金人來犯,恐怕又是惡戰。”張覺手心冒汗,坐了下來,目光呆滯。


    聽聞張覺投降大宋,又鼓動其它地方一同反叛,完顏阿骨打火速派完顏闍母從錦州出發前往討伐,張覺引眾抵抗,一敗塗地,金將想乘勝進攻平州,不巧天公不作美,連日來雨水不絕,道路泥濘,洪水泛濫成災,黎民百姓也流離失所。


    完顏闍母隻好退兵屯駐在海土需。馬擴和張明遠帶著子午和餘下勸說張覺接濟難民,張覺不睬。馬擴和張明遠無可奈何,眼睜睜看著洪水肆虐,奪取人命,盡皆淚流滿麵。


    幾日後天氣放晴,完顏闍母再次打敗張覺,後來又和張覺在兔耳山作戰,完顏闍母卻被張覺打得大敗,張覺向大宋報捷。


    宋徽宗派人傳詔,馬擴帶著詔書,命令張覺在平州組建成泰寧軍,任命張覺為節度使,張敦固等人都加封為徽猶閣待製,並拿出銀子數萬兩、絹數萬匹犒賞張覺的士卒。


    張覺在軍營喝的酩酊大醉,馬擴和張明遠勸他不可如此,要嚴防死守,隨時準備禦敵,張覺卻置之不理,子午和餘下欲言又止,原來張覺在打呼嚕。


    這日,完顏阿骨打聽聞金軍被張覺打敗,驚得夜不能寐,便派完顏宗望接管完顏闍母的軍隊討伐張覺,完顏宗望的軍隊到平州城東,張覺倉促應戰一敗塗地,馬擴和張明遠等人拚死力戰,保護張覺連夜逃跑,奔往大宋,進入燕山府幽州城。


    那大宋燕山府宣撫使王安中和守將郭藥師早已得到童貫命令,趕忙招呼馬擴和張明遠帶著張覺進城而去。眾人坐在廳堂,張覺道:“嚇死我了,完顏宗望果然厲害。”馬擴道:“這下可出大事了。”


    張明遠道:“事已至此,悔之晚矣。”子午驚道:“完顏宗望來犯,狗膽包天。”餘下道:“畢竟是我們有錯在先,不能怪人家。”


    郭藥師道:“如今與女真人反目成仇,恐怕不妥。”王安中皺了皺眉頭,雙腿打顫,驚道:“我去看看,你們好生歇息,晚上設宴為你們接風洗塵。”急匆匆退了出去,郭藥師緊隨其後。


    王安中和郭藥師氣喘籲籲,帶著侍從爬上城門樓,往遠處一瞧,頓時嚇得麵無人色,城外早已出現一座金營,軍旗烈烈。


    那城牆大旗突然嘩嘩作響,王安中頓時慌了神,下了城牆,慌慌忙忙跑到廳堂,急道:“大事不好,金人在燕山府城外安營紮寨。”


    馬擴噌的一聲,站起身來,驚道:“來的如此之快,不可思議。”張明遠也喝了一口茶水,壓壓驚,道:“完顏宗望果然厲害。”


    子午抬起屁股,道:“出城迎敵。”餘下揚起袖子,叫道:“與他們拚了。”張覺冷笑道:“你們這是什麽話,他就是想要錢,將皇上禦賜的銀子錢給他,他必會樂出屁來。”


    正在此時,士卒進報道:“大人,郭將軍說,金將在城門外大叫,要王大人出去回話。”王安中便急匆匆,帶著士卒走了出去。張明遠使個眼色,子午和餘下緊隨其後。


    張明遠又跟了出去,叮囑道:“不可露頭,如若讓完顏宗望看到,後果不堪設想。”子午和餘下點了點頭,跑了出去。


    完顏宗望跨馬在前,後麵是弓弩手正對城門樓。王安中和郭藥師出城,跨馬過了護城河,與完顏宗望,相距五米,停了下來。


    子午看去,完顏宗望揚起鞭子,不緊不慢,笑道:“王大人好自在,跨馬姍姍來遲,如此不懂禮數,這待客之道,可差強人意了。”


    餘下又看,王安中拱手笑道:“大元帥為何至此?有何貴幹,雖說兩國乃友邦,又是盟友,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大元帥但說無妨。這待客之道,我大宋自然是天下莫可能及。請城中作客,意下如何?”


    子午再看,郭藥師也客氣道:“大元帥一路辛苦,請進城裏歇息。”餘下也看,完顏宗望便下馬,轉過頭示意士卒退下,跟隨王安中和郭藥師進城去了。子午和餘下也尾隨而來。


    王安中、郭藥師、完顏宗望三人抵達廳堂,坐了下來。馬擴等人早已把張覺藏在甲仗庫裏,張明遠和子午、餘下也躲在廳堂的暗格裏,聽他們說話。


    完顏宗望環顧四周,挑了挑眉毛,笑了笑,直言相告:“我也不拐彎抹角,張覺這人,你們最好交出來,如若不然,後悔莫及。”


    王安中愣了愣,手心冒汗之際,端起茶碗,隻聽茶碗的蓋子與茶杯口,碰得叮叮作響。心神不寧片刻,平了平心緒,強自鎮定之際,歎道:“張覺是誰,本官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將軍這話,不知何意?恐怕開玩笑了。”說話間偷偷瞄了一眼完顏宗望。


    郭藥師也裝傻充愣道:“大元帥,我們沒見過,絕對沒見過此人,我隻是聽說過,沒見過。”


    完顏宗望心想,他們自然知道,隻是在搪塞罷了,眼下再問什麽,恐怕也無濟於事,何不以退為進,權且回去,再做計較,不過眼下可詐一詐他們,此乃打草驚蛇,敲山震虎,想到此處,計下已定,便冷笑道:“好,既然你們沒見過此人,那我就不再說了。我帶兵打仗好幾年,身心俱疲,想在幽州城裏逛一逛,反正閑來無事,我想停留一個月,還望行個方便,不知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王安中麵如土色,郭藥師尷尬一笑點了點頭,笑出聲來。完顏宗望拍了拍屁股,走了出去,傳來一陣哈哈大笑聲。


    送走完顏宗望,王安中叫來郭藥師、張覺,馬擴和張明遠等人也緊隨其後。聽了完顏宗望的話,張明遠驚道:“完顏宗望要在燕山府城外駐紮一個月。”


    馬擴笑道:“他有那麽多糧草麽?”子午道:“畢竟童貫送了銀子錢。”餘下道:“可不是,金人眼下有錢。”張覺緊鎖眉頭,歎了口氣,緩緩道:“可是幽州城裏卻沒多少糧草。”


    郭藥師蹙眉擔憂道:“不錯,金人帶走了許多東西,他們聰明過人。”王安中點了點頭,歎道:“本官接管燕山府不久,女真人搶劫一空,老百姓都走了,留下一座空城。馬匹也沒有,什麽都沒有。元和殿與臨水殿外的大水缸都被女真人抬走了,他們真是可惡,就差老鼠沒帶走。”子午和餘下還沒笑,張覺卻忍俊不禁。馬擴和張明遠麵麵相覷,一言不發。


    連著幾日,完顏宗望的士卒在燕山府城裏,走來走去,一些為數不多的店鋪裏,女真人買東西卻不給錢。諸如此類的小事,王安中敢怒不敢言,就怕得罪完顏宗望。宋徽宗也得到了王安中快馬加鞭送來的密報奏折,宋徽宗看後,與群臣商議後,火速傳來旨意,讓王安中不可得罪完顏宗望,要好言撫慰,一定要盡量滿足女真人的要求。不到迫不得已,不可將張覺交給女真人。如若女真人執意索取,割舍張覺,在所不惜。


    有了皇上的密旨,朝廷的吩咐,王安中自然心裏有數。馬擴和張明遠找王安中,讓他酌情處理,王安中卻置之不理,還要他們不可造次,以免激怒女真人。可女真人在幽州城實在無法無天,肆意妄為,欺行霸市,吃東西不給錢,還動手打人,老百姓苦不堪言,王安中不堪其擾,咬咬牙,找來馬擴和張明遠,商議此事。張覺也偷偷跟了來。


    王安中道:“城裏有一個人與張覺模樣相像,我那日路過一家茶肆發覺此人。”馬擴道:“大人的意思是,用此人冒名頂替張覺?”


    張明遠擺了擺手,驚道:“如此草菅人命,不可不可。”


    王安中瞪了一眼張明遠,又小聲陪笑道:“張明遠,你在皇上麵前多年,也素知當今皇上的脾氣。這件事如若不趕緊處理好,那可是後患無窮。打發走完顏宗望,我等相安無事,皆大歡喜。如若朝廷怪罪下來,得罪了童貫和完顏宗望,我這官便難做了。張覺不可交出去,又不能得罪女真人。我隻好出此下策,你們放心好了,給那茶肆店家安個罪名,就說他勾結女真人意圖獻城謀反,如此斬殺他,黎民百姓也不會說什麽。好了,事不宜遲,就這麽辦了。”計下已定,張覺聽了點了點頭,放下心來。


    當夜,王安中便殺了那個相貌類似張覺的茶肆店家代替張覺,將頭顱送給完顏宗望。完顏宗望看了王安中寫的道歉信,又見了張覺人頭,大喜過望。


    正在此時,一人走了進來,原來是張敦固,這廝見張覺兵敗,早投降金人了,此番跟隨完顏宗望追擊張覺而來。他看到那木匣裏的人頭,仔細一瞧,驚道:“將軍,我跟隨張覺多年,這絕非張覺人頭。”


    完顏宗望頓時一臉狐疑,不太相信這是真是假。便引眾又去找王安中,不料張覺正在廳堂與王安中、郭藥師喝酒,偏偏被完顏宗望和張敦固撞了個正著。


    這下,完顏宗望勃然大怒,王安中見完顏宗望橫眉怒目,頓時嚇得麵無人色,心想,這下完了,如若為了張覺,斷送自己的前程就麻煩了,當機立斷,當著完顏宗望的麵數落張覺的罪狀,嗬斥道:“為了你這匹夫,讓大宋與金國反目成仇,豈不是本官的過失,險些被你害了。來人啊,將反賊張覺拿下,就地正法,為完顏宗望大元帥出出氣!”此言一出,郭藥師瞠目結舌卻也不敢多嘴,站在那裏,雙手顫抖。


    張覺頓時驚慌失措,跳了起來,指著王安中的鼻子,破口大罵道:“大宋薄情寡義,可憐我張覺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居然死在你這狗賊之手,老天爺啊,我張覺死不瞑目。王安中你這狗賊,還在城裏的密室有---”一語未了,王安中大驚失色,使個眼色,士卒便將張覺按倒在廳堂外的石凳上,一刀下去,張覺的腦袋就滾落在地,鮮血流了一地,那眼睛還睜著,怒氣未消,士卒便包了張覺的頭顱畢恭畢敬遞到完顏宗望跟前。


    完顏宗望素日信佛,見此情狀不由一怔,使個眼色命人上前收下,自己便背過身去,不忍直視。這燕京投降的將領和常勝軍也走了進來,見狀都流下了眼淚。


    郭藥師魂不附體,頓時驚訝萬分,心中默想:“有朝一日,金人來索藥師,又當如何?”頓時眼裏含淚,轉身離去,那雙腿早已癱軟,隨從趕忙扶住,如若不然,怕要摔倒在地。


    馬擴和張明遠也噓唏不已,子午和餘下也是痛心疾首。過了三日,馬擴和張明遠帶著子午、餘下辭別王安中和郭藥師,回東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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