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遲早會來的。”芸亭自己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的氛圍。她手握暖暖的咖啡杯,視線一直投向冉冉燃燒著的木炭,徐徐才再次開口道:“不是你,就是他們。”


    “他們是誰?”沒有多做遲疑,白沐卿直接單刀直入問:“你當日到底隱瞞了我們什麽,才使得你口中的‘他們’想要取你性命的地步?你又為什麽要隱居在這裏?不,不對,”白沐卿忙更正道:“最先的問題應該是,為什麽你沒有去英國?或者,這麽多問題追究起來就是一個原因?!”


    “......”芸亭與白沐卿對視而坐,暖暖的火苗總是能夠給人一種幻覺,仿佛要被吸進去一樣,不斷產生遐想。


    “...我何嚐不想離開這裏..”芸亭輕啟朱唇,卻是用近似哀歎的語氣飄出來的。


    白沐卿能夠感覺得出,這是絕望般的哀嚎,卻是認命了的無奈。


    “究竟發生了什麽?”白沐卿小心翼翼地問著,生怕哪個字不小心無意間傷害了這個才剛從死亡的邊境脫離的女人。


    “.......”芸亭沉默不語,停頓了好久才將目光緩緩地上移,至白沐卿的臉上。她清澈的眼眸,毫不掩飾的真誠。蒼白的臉龐將這些襯托得更加顯眼。


    白沐卿不由心中一動,一個女人能夠露出這樣的神情來,大抵逃不出那些個一二三的原由來。


    果不其然,她艱難地開口,道出了一卷被遮蓋得密不透風的牆,黑暗又靜寂。


    “..那日,我的確是沒有把詳情說盡。”芸亭娓娓而來,目光遊離:“但,這不是我不說,而是我..怎麽也說不出口來。每個人都有不願被提及的往事。並不是什麽值得說出口的東西,更何況,它是我噩夢...我如何主動開口?”


    “..可它偏偏就是一切的症結,對嗎?”白沐卿心思縝密,一下子就接受到了芸亭話裏的深意。身為女人,她仿佛有一種感同身受的體驗,自己都驚訝會如此說。


    可芸亭並沒有表現出驚訝之情。她顯得很淡定,是一種副置身度外的覺悟。


    “當日我與你街上偶遇的時候,的確是打算在第二天就去英國的。隻是,人算不如天算,我還是把自己排除在了計算之內。”她輕輕抿了一口苦澀的咖啡,竟笑了。


    白沐卿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錯覺,就那一瞬間,她都為之愛憐。


    “我向朱姐請辭,她自然百般挽留。隻是我說不出原因,也道不明。無奈,她見我心意已決,縱使再心痛不舍也不能強迫我。遂成全了我。我將這幾年的全部積蓄都給了她,叫她代我辦理違約的事宜。然後隻提了一個小包登上了去往倫敦的輪船。”


    “可最終你還是沒去成。”白沐卿接著幫她過渡說:“遇到了什麽?”


    “......”這麽問著,芸亭的目光從熊熊的火苗上移開,在此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回憶當日的情形般,拂過白沐卿期待的眼神,投向了遠處:“我在半路被人攔截。其實多少自己是有感覺的,那個人,他不願就此放過我!”


    “那個人?”白沐卿不覺心中一驚,劉左昂也說過一個‘他’,是否是同一個人?


    芸亭目光呆滯地心思遊走,她需要一點時間。


    也許她是在找一個出口,一個如何解開一團亂線的線頭!


    “...我在出道前隻是一家歌廳駐唱的歌手,這,你知道的吧。”


    “嗯,有所耳聞,是馮翔發現了你的才華!”


    “不,”芸亭搖了搖頭,動作很輕,可是卻沒有辦絲猶豫,反而很堅定,異常堅定!


    “在他之前,其實早就有請我往演藝事業這條道路發展的伯樂了。”芸亭輕晃著快要空空如也的杯子,見狀,白沐卿連忙接過來,給她續了一杯,也給自己倒滿。談話繼續。


    “我沒有接受,知道為什麽嗎?”


    她這是第一次反問白沐卿,使得她有點發愣。搖了搖頭,芸亭又自己接著說道:“因為從他的眼中,我發現了欣賞以外的欲望。那讓我感到害怕。”


    “所以你拒絕了?”白沐卿說:“然後在這之後遇見了馮翔?”


    “嗯。”芸亭淡淡地點了一下頭,是那麽地柔和:“他和那個人不同。是發自內心的真誠,就連他對我的愛慕都是那麽地純粹。”


    “就這樣你們在一起了,卻,被那個人知道了?”白沐卿一步步推測,總覺得哪裏不對。


    芸亭點頭默認,卻又搖頭說:“你如果知道他是誰的話,就沒有辦法專心地沉浸在得來不易的短暫的幸福之中。因為那個人他就在背後盯著你,我感到很害怕,不是出於他對我的傷害,而是害怕那個人會去傷害他!”


    “難不成,他以馮翔的性命威脅你?”作為一個聽眾,白沐卿認真而已謹慎。她詫異卻沒有震驚。這種俗爛的把戲,並不會因為時代的變化而得到淨化!


    不出所料,芸亭閉上了眼睛。沒有回應,這算是默認。不是百分百也是十之八九!


    “他本來不沾那些東西的。我是後來才知道,那個人為了是他離開我,不動神色地讓他和那些東西扯上了關係。如果我不及時忍痛,隻會害他陷得更深!”


    “如此卑鄙的小人?!”向來正義主義的白沐卿,不覺憤懣地將咖啡猛地砸在了桌上,隨即,汙漬濺到了茶色的地毯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印記。洗不掉了,已經。


    “那個人到底是誰?”白沐卿臉上怒氣,恨不得要質問的語氣追問道,卻又心有餘悸,究竟是誰?!將芸亭逼陷到如此窘境,不惜委屈就全?!


    “......”隻見芸亭雙唇微顫,仿佛單是想起那個人就覺得無盡的恐懼漫過心尖似的,迷茫的眼神突然變得模糊。聲音細小得難以聽清。卻在靜寂的空氣中顯得如此得空靈。


    “這個人,你應該也是知道的。”芸亭忽然來了這麽一句,顯得有點突兀,卻不會讓人感覺唐突:“人們都稱呼他為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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