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微微訝異,存著一點點私心,對著芋頭吩咐了一聲,跟著小童上了另一輛馬車,一進車內,就看見形神憔悴的千殊行,羸弱的靠在座上。


    今日的千殊行,穿著一襲青雲紋長衫,外披藕合色的披風,似雲中仙人,貴不可言。


    宋湘不敢抬首去看,將視線放在了卷簾之上。


    千殊行見狀,語氣不許失落的問道:“女郎為何不敢看我?”


    宋湘皺眉,遲疑道:“公子是梁公外甥,如今居於梁公家宅,梁公待公子猶如親子,我若唐突了公子,以後有何顏麵在梁公門下進學,今日和公子見麵,已是喪了行止,倘若梁公察知…”


    “我姑母不會知道,還請女郎放心。”千殊行依在車內左上角,愁緒萬千的問道,“女郎果真對我無意嗎?”


    話語剛落,千殊行又自顧自的的說道:“昨日與女郎分別後,殊行茶飯不思,獨自在窗前枯坐良久,夜晚的冷風侵了身子,以至於今日昏昏沉沉,冷汗淋漓,身體倦怠,本不想討擾女郎,隻是殊行情難自禁,想問問女郎到底對我有無情意?”


    最後一問,像一記重錘深深的砸進宋湘心裏,使得宋湘久久回不過神來,她初來異世,本不想這麽快開啟一段感情,誰知,卻遇到如此真誠熱烈,不顧一切的男子。


    要說不感動,那絕對是假的,隻是自己是個儒生,還沒有秀才功名,如何娶得了梁公的外甥…


    宋湘糾結萬分,礙於原主的情債,又礙於身份和門第,忍著難受拒絕千殊行道:“小生先前不學無術,是花樓中弄月公子的常客,在整個奉邊縣是出了名的行事張狂,為此還衝撞了風家的公子,不得已許下婚緣…”


    “小生先前說自己行無瑕沾,是一句虛言,像小生這般莽撞之人,又如何配得上公子的一腔深情?”宋湘舒了口氣,又道,“況且小生還未考取功名,就一小小的窮儒生,恐怕不是公子的良緣,公子還是早日歸家去吧!”


    宋湘吸了口氣,對著趕車的小廝喝道:“停車吧!”


    千殊行見宋湘頭也不回,說完話就走,沒有絲毫停留,急急拉住她的長袍,卻扯了個空。


    他呆呆的喃喃細語:“我還沒有說我不介意呢…”


    宋湘…


    可…宋湘哪敢多待…


    這樣美貌不可方物的男子,沒有幾人不會動心,宋湘隻不過是口是心非罷了。


    先前邀請的小廝看著宋湘上了宋家的馬車,嘴巴一撅,語氣不滿的說道:“這個宋大小姐太氣人了,惹得公子為她衣帶漸寬,玉扳指都鬆了,她竟還如此絕情!”


    “就沒見過這般絕情的女郎,她的心莫不是鐵膽不成?”


    本來難過的千殊行聞此言論,喃喃的問道:“笛奴何出此言?宋湘不似其他女郎那般眼饞歪邪不好嗎?”


    “好是好,隻不過心太鐵了…”笛奴癟著嘴,打趣千殊行道,“公子為了她都患上相思的頑疾了,心疼的症狀時時發作,難以忍禁,可她呢,卻一遍遍的拒絕公子的情意!”


    千殊行輕歎一聲,滿腹愁深的說道:“她這樣的行止才是女郎中的謙謙君子,若是她輕易就喜歡我了,豈不是那等隻會戲耍男子的輕浮之人,到那時我還傻傻的喜歡她,跟癡傻愚笨的男子有何兩樣?”


    笛奴聽完,不住的點頭,自家的公子自幼沒有母君教養,是個可憐的人,雖閱曆不多,但在看人這方麵是相當的有準頭。


    就譬如宣陽府的孫春娘,眼饞心邪,看公子時就沒有宋大小姐這般清明。


    笛奴輕歎了口氣,為了公子的幸福,他決定傾自己的一切,極力促成公子的婚事,就算東家知道了問責自己,也無所畏懼。


    “公子,你不是為了宋大小姐做了一首曲譜嗎?什麽時候才吹給她聽呀?”


    千殊行聞言一怔,想起自己作的曲譜,下意識摸了摸笛子。


    《問卿心》已成,她應該會聽吧…


    千殊行不確定的想…


    宋湘坐在馬車上,心思卻還留在千殊行身上,想著他如玉般的容顏,自己的心就控製不住的砰砰亂跳。


    就在這時,一陣尖利的咒罵聲突兀的響徹街道…


    “不過是一青樓小倌,我們二小姐請你,那是你把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別不知好歹!”


    吵吵嚷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芋頭伸著脖子,勒停了馬車,看見是盛氣淩人的二小姐後,氣憤的通稟:“回大小姐,二小姐在前方擋住了弄月公子的馬車,堵住了我們的去路!”


    什麽?


    宋韻堵住了弄月的馬車?宋湘聞言心裏一緊,急急忙忙下了馬車!


    隻見宋家二房的女廝蘆葦正插著腰指著阿喜鼻子大罵:“下作的小蹄子!不懂規矩的小娼夫,我們二小姐請你家公子去吃酒,那是你家公子的榮幸,別不知好歹駁了我家二小姐的邀約!”


    阿喜點頭哈腰的站在宋韻馬車旁邊,眼裏焦急之色盡顯:“宋二小姐,我家公子是清倌,不陪人在外麵吃酒,您若想吃酒,去我們象姑館請個別的倌人,您看可以嗎?”


    宋韻坐在車內,卷簾被掀開掛在一側的促榆木勾上,她身子微微傾斜,玩著自己的指甲,上麵的紅色染痕清晰可見,表情倨傲,裝的一番大家女郎的做派。


    見宋家的馬車內久未出聲,弄月撐著身子就想要下去…


    “咳咳…阿喜…我來與宋家二小姐言說…”


    “公子,你舊疾未愈,如何著的了風?”阿喜帶著哭音勸道,“我再去求求宋二小姐,請她通融通融,這樣堵著總不是個辦法!”


    蘆葦冷哼一聲,罵道:“小賤蹄子能伺候的了大小姐,就伺候不了我們的二小姐嗎?我呸!莫不是為了推脫故意裝病的吧?”


    宋韻眯眯眼,神色莫名,斜眼看著對麵弄月公子的馬車,露出了誌在必得的笑意。


    “弄月公子,我這婢女說話不大中聽,你別介意,本小姐隻是邀請你淺淺一敘,不知弄月公子可願意?”


    周圍人看著熱鬧,私底下議論紛紛,暗自說道宋家兩位小姐的是是非非。


    “喲!二妹妹將車停在這路中間,堵著路人通行,是何緣故啊?”宋湘冷笑一聲,從人群外麵擠了進去,站在弄月車前,語氣不悅問,“莫不是存了什麽齷齪心思,想仗勢欺人不成?”


    芋頭十分上道的附和宋湘道:“大小姐,既然這條道路不通,定是發生了什麽車輛碰撞的大事,那芋頭去請幾個差娘過來,好為百姓開開路!”


    “請差娘?誰給你的膽子!”宋韻擰著眉,厲色道,“宋湘,你的婢女膽敢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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