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哥哥放心 ,回頭草我也不吃的。”


    年少的話總是極盡狠毒。


    直到她的背影在門口徹底看不見,保鏢才鬆開他,似是怕了他有什麽狂犬病,衝上去咬人大小姐一口。


    夜肆難得第一次安靜,大少爺靜靜看著,也覺得心裏不好受。


    好像從頭到尾遲寂屬實沒有做錯過什麽,但又實在怪不了他,當日賽車是他技不如人,但現在……看著往日不管是在舞台上張揚矚目的,還是在車場上意氣風發的人,第一次露出這樣痛苦的表情。


    夜肆承認, 他動了惻隱之心。


    畢竟,被他姐看上,確實是一件倒黴的事。


    目前大少爺隻能期待……這兩人以後不要再有牽扯。


    “肆肆是覺得我剛才做的太過分了?”


    “沒有。姐,你做什麽都是對的,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夜傾閉上眼 ,車窗外側斑駁稀碎光影落下給她濃密卷翹的睫毛打下一層淡淡的陰影。


    車子開走後,院子內隻剩下遲寂一人。


    他像是被氣惱了,痛苦不堪間,一拳接著一拳砸在牆上 ,像不知道痛似的。


    血水凝成一滴滴滾在地上。


    化成道道小圈。


    “遲寂,你他媽就是個傻子,大傻子……又傻又賤……你剛是想做什麽,想求她,你要不要臉……”。


    嗚咽發顫的聲一陣陣順著喉嚨吐出 口腔內的血腥味已經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


    他艱難扶著牆壁,蹲下身,摸著胃 ,嘔吐出聲。


    “嘔……”。


    但隻吐出幾口含血的唾沫,其餘再無其他。


    胃中的亂成一團,一天一夜沒吃飯,腸胃早就幹澀的厲害,現在……又一陣陣反胃,吐了好一陣,險些將胃給吐出來。


    他蹲在地上,慶幸這次狼狽沒有人知道。


    許久,他抬手將嘴角的血絲擦去 ,眼中猩紅狠烈,無聲吐字“夜傾。”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念她的名字。


    但再無之前纏綿悱惻的柔情,帶著暗潮。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似是再也堅持不住,他顧不上其他,坐到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團。


    肩胛骨發抖,無聲抽搐。


    像是忍受了極大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他手扶著牆壁 ,艱難起身,想往外走,突然,視線一凝 ,目光晦暗不明的落在地上的滾落到可能已經找不齊的珠子上。


    深邃陰暗。


    夜傾靠在座椅上,他弟車技還算可以,一路上很穩,她閉著眼,快要睡著了。


    突然又想到了什麽,突然睜眼。


    聲音提高


    “肆肆。”


    夜肆被嚇了一跳,手一抖,差點撞到路邊障礙物。“姐,怎麽了?”


    “他剛才是不是說阿姨病了?”


    夜肆“…。”


    如果他沒記錯 他姐剛才是當麵甩了他,所以現在…


    “是,他媽好像最近要動手術。”


    但在他姐麵前,夜肆習慣了服從 。


    夜傾眼睫一抖,“等回去,你找醫院的人查一查他媽什麽病,找人給她治好了。”


    夜肆“……。”


    “姐,你剛才不是跟他分手了嗎?現在還要管他媽住院啊?”


    大少爺覺得他姐的精神問題已經出現毛病了。


    目前嚴重的的,她本人都察覺不到。


    “為什麽不管?”夜傾調整了個坐姿,滿不在乎的樣子“雖然我甩了他,但他媽我照舊可以管。”


    夜肆有些無奈,他總覺得他姐是動心而不自知啊?


    這以後是要後悔的。


    要火葬場的。


    但……


    猶豫了一會,他決定黑他姐提點兩句“姐,你確定不是因為在乎他,才關心他媽媽的。”


    “不是。”她答的肯定“我隻是單純因為阿姨對我好而已。”


    夜肆“…。”


    後麵的話,大少爺沒再開口。


    *


    遲寂在家給自己簡單收拾了一通 至少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狼狽丟人,才出門。


    直往醫院趕。


    一路上 ,他腦子很亂。


    煩悶的捏緊拳頭,手心的疼痛感一遍遍提醒他,他剛才是被人甩了。


    被人如同垃圾一樣的丟掉。


    直到進了病房,被母親叫到,他淩亂的思緒才稍稍回神。


    “小寂,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蘇溪看著兒子眼角的紅印,心裏突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小寂,是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他啞著聲。


    “確定沒有嗎?你別瞞媽媽,要是…你一定要告訴我,別瞞我……。”


    “嗯,不會的”,他起身母親倒了杯水遞過去。


    蘇溪心稍放下去了點,又想到了什麽,突然問“小寂,傾傾沒跟你一起來。”


    突然,聽到這個名字,遲寂有些想笑。


    一切假的中,還真有個真的。


    可笑的,隻有名字是真的。


    傾傾。


    別說,跟她很配,騙人的般配,果然,越漂亮的人越會騙人。


    “到底怎麽了,小寂,你是沒休息好嗎?今天都走神幾次了。”


    遲寂喘了口氣,平複了下稍亂的心。


    母親要動手術,那件事一定不能讓她知道。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也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沒有,媽 你想多了,對了,還有個好消息沒告訴你,就今天早上,警察那邊來電話了,說她的家人找到她了,讓他回去住一段時間。”


    “真的?”


    蘇溪明顯有些不信,兒子今天的反常 告訴她絕非是有好事的樣子。


    “當然是真的,媽,我會騙你嗎?你要是實在不信,我給她打個電話,但現在……她應該在跟父母聊天吧!”


    蘇溪看著兒子的模樣,又想到了兒子從小到大基本沒說過謊話,暫且信了不少。


    “所以,小寂,你就是看傾傾要走幾天,才這麽心神不寧。”


    “對。”他沒否認。


    聽到他承認,蘇溪反而笑了“你啊!當時問你,你還不承認,現在知道了吧!東西拿了吧!真真喜歡人小姑娘了吧!”


    遲寂垂著眼,忍著心口密密麻麻的痛感,一瞬間像是承認“對,動心了,所以,她離開,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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