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冰冷的槍械指到腦袋上的時候,宋玉嬋還處於對於新生到來而喜悅的狀態。


    她有些茫然的抬頭,看著麵前穿著作戰服的士兵們。


    他們身形高大,胸前印著銀色的沙漏型logo。而抵在她頭頂上的槍,正是來自於為首的士兵。


    “舉起手來。”那士兵冷冷道。


    宋玉嬋不敢猶豫,依言乖乖舉起了手。


    心中的喜悅被刺目的燈光,冰冷的槍械,以及湧起的不安衝散的一幹二淨。


    直覺告訴她,這些士兵不屬於聯盟或者緝查隊,大概率跟一直抓他們的人是同一批人。


    “跟我們過來。”


    “好。”宋玉嬋沒有反抗,麵上乖巧的跟著士兵們的走向不知名的方向,但與外表相反的是,她的思緒已經是淩亂一片。


    雙生子出事了。


    宋玉嬋垂下眼,長睫掩住了眼底的不安。


    幾人走了十多分鍾,來到一處隱蔽的小巷。


    小巷盡頭,隱隱約約能看到幾道人影。


    “進去。”


    領頭的士兵語氣簡短的告知了宋玉嬋接下來該做的事。


    “嗯。”宋玉嬋不安的攥著衣角,深呼吸一口氣走進未知的巷子。


    這時,她腹部的布料微不可微的動了動,鑽進她衣服裏麵的小蛇正纏著她的腰部,動了下身體,似乎是在安慰她,讓她不要害怕。


    這給了宋玉嬋很大的安全感。


    她在害怕,害怕雙生子會出事。


    明明好不容易殺死了“媽媽”,即將迎來新生,卻立刻又出現的新的阻礙。


    一步,兩步,三步。


    距離越來越近,宋玉嬋攥著衣角的手越來越緊,手心濕漉漉的一片。她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雙生子能平安無事。


    “這就是你們的夥伴。”


    數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前方,他們的目光冰冷,像是打量物件一般落在身上。


    數道冰冷的槍直對著慢慢走過來的女孩。


    為首的秦明修漫不經心的扔掉手裏的煙頭,緩緩將目光落在站立在身前的女孩身上。


    稚嫩,瘦小......還有一雙讓他熟悉的琥珀色眼睛。


    噗呲。


    這樣子真他*像那個*子。


    如果不是女孩年幼的年紀,他真會把人認作周藺。


    秦明修看著女孩害怕瑟瑟發抖的樣子,懶洋洋的舉起來手。


    他身後的護衛兵緩緩讓出來一條道,兩名少年出現在宋玉嬋眼前。


    是程無痕和程無棱。


    宋玉嬋看到人眼睛一亮,下意識抬起腳就走了過去。


    “小痕,小棱......”


    女孩臉上亮起的眼睛,上揚的嘴角落在雙生子眼裏十分刺目,二人別在身後的手死死的掐著掌心,尖銳的指甲刺破表皮,讓殷紅的血液滲出。


    程無痕的下顎線繃得很緊,口腔都是鐵鏽味,他咬著自己的舌頭,心髒因為自己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而脹痛。


    “宋、玉、嬋--”


    對不起。


    少年的聲音很沙啞,像是從破舊廢棄風箱裏擠出來的聲音,他特意拉長尾音,讓秦明修聽清女孩的名字。


    他在告訴他,眼前這個年幼的女孩和四年前的周藺沒有關係。


    “我們要走了。”


    宋玉嬋接近二人的腳步頓住,睫毛顫動,滿眼的恐慌,過了半晌才從嗓子裏擠出聲音,“你們要去哪?”不要我了嗎?


    後半句話她沒有說出來。


    因為她怕聽到自己恐懼的答案。


    程無痕死死凝視女孩蒼白的臉色,不讓自己移開視線,把這一幕刻進自己的腦海裏。


    並且不斷地在心中告訴自己。


    這就是弱小的代價。


    與此同時他身旁的程無棱也不好受,他幫兄長回答了宋玉嬋的問題,


    “是,我們要走了。”


    對不起。


    說完他就從身後拿出來失去左臂的草莓小熊,扔到宋玉嬋麵前,那隻被他滿懷愛意送遞到女孩手中的草莓小熊,就像是他支離破碎的心,落在了冰涼的地上,碎了一地。


    程無棱幾乎是用盡了畢生的所有定力才沒有衝過去抱著女孩道歉。


    二人說完,就立刻轉過身去,在一眾護衛兵的護衛下轉身離開。


    秦明修見此,冷冷笑了笑。


    名字不一樣,年齡也不一樣。可長這麽像,多多少少也是沾點血緣關係。


    他緩緩舉起自己被繃帶纏滿的手,目光落在眼前名為宋玉嬋的女孩身上,剛準備舉起手,讓人把她一起帶走,就見女孩撿起那隻髒兮兮的草莓小熊,瘋一樣衝向少年們的方向。


    “你們不要我了嗎,不要我了嗎?”女孩嗚咽著追了上去。卻腳下不穩摔倒在地,手裏的小熊飛了出去。


    宋玉嬋感覺自己此刻要死了,同小狗死亡一樣的痛楚讓她喘不過氣來。


    為什麽。


    是她做錯什麽了嗎?


    女孩帶著泣音的呼喊變成了一把把的刀子,刺向雙生子的心髒。


    程無痕與程無棱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自己心中的情緒。


    他們像是下定了什麽重大決定,一同回頭,異口同聲的說:


    “是,我們不要你了。”


    對不起。


    隻有徹底甩清關係,姐姐才能安全。


    “知道我們為什麽一見麵就叫你姐姐嗎?因為你和她長得真的很像,我們找了她很久,你不過是她暫時的替代品罷了,宋玉嬋。”


    雙生子用盡最惡毒的話,劃傷她的同時,也劃傷了自己。每說出一句惡毒的話,就在心中默默的喊出無法說出口的道歉。


    “你很煩,不要跟過來了。”


    對不起。


    “像狗屁膏藥一樣。”


    對不起。


    “走吧。”


    對不起。


    “沒必要再見麵了。”


    最喜歡,最愛的就是姐姐了。


    宋玉嬋聽著二人冰冷的話語,拿起掉在地上的小熊。隻是愣怔的流著淚,痛苦如同潮水將她覆蓋。


    她嗚咽著,在腦中轉了一圈,隻從嗓子裏擠出來一句,


    “我討厭你們。”


    這是她能說出最惡毒地話。


    淚水一滴滴落在手背,滾燙的不行,宋玉嬋就親眼看著,雙生子和那些人離開,他們的背影是那樣的決絕。


    明明說好了,是家人,永遠也不會拋棄對方。


    他們拋棄了她。


    背叛了她。


    她討厭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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