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昭心中一喜,扶著虞妙儀肩膀的手都緊了幾分:“那你告訴我,你留在清微宗的目的吧。”


    她並不認為褚鬱到清微宗隻是單純想要修仙。


    魔是混沌時期就已經存在的,相比於苦苦修仙數十年,他們自出生起便具有法力,褚鬱身為魔,若是想要修仙,必須先舍棄魔體,這個過程痛苦萬分。


    所以自古以來,隻有仙、人、妖墮魔,並不存在魔修變成仙族。


    褚鬱神色平靜地看著她,將她的手帶到胸前,讓她感受那股灼燒的力量。


    沈昭昭被燙得縮回了手。


    她低頭看向自己微紅的指尖,倒真像是被火燒傷了一般。


    隻是觸碰了一下,那感覺隻有一瞬間。她又將手放上去細細感受,問他:“疼嗎?”


    掌心的灼燒感帶動她全身都有些不適,讓她有種置身火海的錯覺,她都尚且如此,那他是不是更難受。


    少女仰頭望著他,亮晶晶的雙眼中充滿了柔意和心疼,像一縷曦光,泛著薄薄的暖意。


    褚鬱的心被燙了一下,眼睫輕輕一動,紅潤的唇緩緩上揚,本想說不疼,話一開口卻變成了:“疼的。”


    咒印跟了他十多年,他早已習慣了這種疼痛,但她流露出了疼惜之色,那他便是疼的。


    沈昭昭眉頭一皺,問他:“是什麽呢?”


    褚鬱笑了笑,告訴她:“一個咒印,我到清微宗就是想要將它解了。”


    思緒飄回到四年前,那時他在機緣巧合下到了一個石洞中,查看周圍環境的時候,他隨手從一堆石頭裏麵撿了較白的那塊。


    他拿在手中把玩了半晌,隻覺得平平無奇,也不知為何讓他第一眼就注意到。


    他正欲扔掉,白石頭突然開始發光,一股白煙冒出後,男人的一抹意識從裏麵鑽了出來,他甫一見到他,麵露欣喜之色,匆匆丟下一句話後,就直接消散了。


    他怔忪許久,好半天都沒從那番話裏走出來。


    男人說想要解他身上咒印,隻待四年後清微宗宗門試煉後,他隨著謝硯書下山曆練,便有法可解。


    他那時隻覺有些可笑。


    解除咒印需要什麽他也不是不清楚,浮沉境早就化為三塊碎片分散到人間各處,他找了許久都未曾找到,跟著謝硯書,便能找到嗎?


    再者,且不說他早已從清微宗逃了出來,就算是他還在那裏,那兩人又豈會讓他下山曆練。


    三年前,那兩人開始閉關,他突然想起男人的話。


    於是,他入了清微宗,姑且試一試,就算是假的,左右也不過浪費幾年時間,他倒是樂意與他們玩一玩,就是不知那兩人見到他的時候,是早已不識,還是滿臉慍怒,他很期待。


    褚鬱的語氣很平淡,但沈昭昭知道絕不會這麽簡單,不管是咒印本身,還是他到清微宗的目的。


    “你到清微宗,是不是想對宗主和師兄做些什麽?”


    她腦子中有些天馬行空的想法,聯想到褚鬱的本名,她總覺得他與謝硯書之間有點關係。


    褚鬱頓了一下,垂斂的眼睫輕輕顫著,問道:“如果我要殺了謝硯書他們,你怎麽想呢?”


    沈昭昭凝望著褚鬱,想問為什麽。


    久久等不到回答,褚鬱微微傾下身子,放緩聲音問她:“你會怎麽做呢?”


    沈昭昭眼裏木然,似乎是被他的問話衝擊到了,依舊沒有應答。


    褚鬱直起身子,有些失落:“算了,這是我與他們之間的恩怨,到時不會讓你親眼瞧見這些的。”


    他並沒有看見,沈昭昭眼珠輕輕轉動了一下,以往黑亮的瞳孔閃動著紅色的光芒。


    等眼瞳紅色褪成黑色,她抬起頭,用看髒東西一樣的眼神看著他,無比厭惡。


    “如果你敢殺了謝硯書,我會殺了你。”


    褚鬱被她眼中森冷的殺意刺得往後退了幾步,周圍的一切瞬間冰凍,他猶如身在冰窖。


    沈昭昭將虞妙儀放到地上,而後步步緊逼,伸出手掌打向他的咒印處:“褚鬱,你不該活在這世上。”


    她的語氣那麽冰冷陌生,如匕首一般。


    褚鬱擦掉嘴角溢出的鮮血,發現了不對勁。


    他是了解沈昭昭的。


    她就算不想他殺了謝硯書,也絕不會用這樣陌生的眼神看他。


    沈昭昭的法術突漲,一掌一掌打在他胸膛。


    褚鬱不顧疼痛,固執地將她摟在懷裏。


    “昭昭,醒過來。”


    她這個樣子,是有什麽東西控製了她。


    一滴血落到她手上,她茫然地看過去,頭疼欲裂。


    沈昭昭精神有些恍惚,她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的衣襟,她疑惑不解。


    她怎麽就和褚鬱抱在一起了,明明他們在談話的不是嗎?


    他們說到哪來著?


    哦,她記起來了。


    她想問褚鬱為什麽想殺謝硯書的。


    沈昭昭仰頭,張嘴想要問他。


    褚鬱伸出食指放在她唇上:“噓,別說。”


    他麵色慘白得像是殘雪,嘴角的血在臉上格外醒目。


    沈昭昭握住他的食指,卻突然看見自己手背上的血液。


    她覺得自己記憶好像出現了斷片,有些事情她想不起來了。


    “你怎麽受傷了呀?”


    她用帕子替褚鬱把血跡擦去,又將自己手上的血給擦了。


    她眸光明亮,像點綴夜空的星,靈動又無辜。


    褚鬱將懷裏的人摟得更緊了些,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眼神中夾雜著很複雜的情緒。


    “昭昭,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嗎?”


    他的語氣明顯低落,沈昭昭環上他的腰,說道:“就是試煉結束,在蹯陽殿公布排名的時候,你選我下山了,我都記得呢。”


    如果是前世,那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後山,那時她被師父罰去後山思過,見到了傳聞中衛嬸養著的小傻子。但顯然,褚鬱是在問今生。


    褚鬱眼神越發深不見底。


    她果然不記得了。


    在蹯陽殿公布試煉排名之前,明明他們見過的。


    那時紫苑長老和他師父元明長老將各弟子召集起來議事,沈昭昭姍姍來遲,她本是貓著腰打算偷偷溜進殿內,被紫苑長老冰冷的眼神掃視後,她直接挺直腰板,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紫苑長老看她目無尊長,不懂規矩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冷斥道:“沈昭昭,你再這樣便給我滾去後山。”


    他師父勸紫苑長老息怒,她橫眉怒目地瞪沈昭昭一眼,對元明訴苦:“沈昭昭品行頑劣,資質差還不思進取,要不是看在她爹的份上,我真不想收她為徒。”


    她說話聲音不小,弟子們也都聽得見,所以捂住嘴笑起來。


    他當時正好坐在沈昭昭的旁邊,清晰地看見她扶著椅子的手止不住顫抖,眼中也早已蓄滿淚水,但她倔強地仰著頭,不願落下一滴淚。


    大概是他看她的目光難以忽視,她轉頭紅著眼瞪他:“你看什麽看,再看挖掉你的眼睛。”


    紫苑長老氣得直接朝她扔了杯子,有些滾燙的水澆她頭上,她頭發濕噠噠地貼在臉上,狼狽至極,招到同門更多恥笑。


    沈昭昭惡狠狠剜他一眼:“你叫什麽名字?”


    他笑著說:“褚鬱。”


    她小臉一仰,仔細打量著他,氣得咬牙切齒:“我記住你了。”


    議事之後,大概是冤家路窄,沈昭昭將石子扔到湖裏撒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口中喊著:“師父,我隻是想要你注意我,多關心關心我而已,為什麽就是不喜歡我呢?”


    無人的時候,她才願意將心中委屈宣泄出來,小姑娘渴望得到師父關懷,但她好像用錯了方法,總是適得其反。


    他故意弄出動靜,她注意到了,警覺問道:“誰?”


    他從假山後麵走出,裝作一臉關懷:“師姐怎麽哭得這樣傷心?”


    沈昭昭盯著他,眼神陌生,似乎從未見過他,她用袖子將淚水抹去,問道:“你是誰?”


    他有些吃驚,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她就全然忘記了他。


    他依舊好脾氣地說道:“我叫褚鬱,剛入宗門半年。”


    “哦。”她語氣冷漠,轉身欲走,又突然回頭看他,威脅道:“我已經記住你了,剛剛你什麽也沒瞧見,沒聽見,如果講給別人聽了,我要你好看。”


    他點了點頭,看著這個張牙舞爪的師姐,他啞然失笑。


    此後,他與她並不常見麵,偶爾一兩次碰麵,她也好像早就將他忘了。


    他得知她是謝硯書的未婚妻後,也沒再關注過她,隻偶爾聽旁人說起她的一些“豐功偉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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