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張家村村口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泥濘的坑窪路麵上形成大大小小的水窪。


    沈昭昭將火光獸放到肩頭,提著裙擺小心翼翼地避開水窪,可還是不可避免踩了一腳進去。


    她有些後悔,今天就不應該想著臭美,將新繡鞋穿了出來,還把長靴落在了布莊裏。


    她腳上的繡鞋與虞妙儀的是同款,之前馬夫人給她和虞妙儀、顧芊夢一人送了幾雙。


    繡鞋雖好看,但不比長靴的防水功能,中看不中用。


    褚鬱看一眼她藕粉色繡鞋上的汙漬,挑眉問道:“要我背你嗎?”


    沈昭昭拒絕了,主要是她不好意思讓褚鬱背她。


    一是她不像虞妙儀受著傷,二是張桃兒同樣穿著繡鞋,人家都能神情自若地淌著水。


    隻是很快,她就後悔了。


    伴隨著“嘶嘶”聲,腳麵爬上涼意,沈昭昭低頭一看,一條滑溜溜的黑蛇吐著腥紅的蛇信子,蜿蜒著卷上她的腳踝。


    她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等著蛇從她身上溜走。


    還未開化的蛇,犯不上用符籙打死。


    褚鬱似乎不解她為何停下來,蹙著眉看著她。


    沈昭昭指了指腳下,壓著聲音說:“有蛇。”


    褚鬱挑起長劍,直接將蛇砍成幾段:“一條蛇而已,這也怕。”


    沈昭昭:“……”


    她不是怕,隻是想等蛇自己爬走。


    張桃兒這時已經趕上了他們,笑著說:“我們村附近蛇是比較多,你們要注意腳下。”


    沈昭昭往旁邊瞅了瞅,發現路麵上又有幾條蛇蜿蜒著遊竄到草叢裏,不遠處的水窪裏也有東西時不時翻滾兩下。


    這麽多蛇!


    她認輸。


    沈昭昭雙手合十,笑得格外諂媚:“好師弟,你可不可以背我?求你求你求你。”


    火光獸也在旁邊幫腔:“主人,你就背她吧,追求女孩子要溫柔點,懂不?”


    沈昭昭一把揪住它的耳朵,羞紅了臉:“瞎說什麽!”


    褚鬱可從來沒有追求過她啊。


    火光獸看一眼主人的眼色,審時度勢地閉上了嘴。


    褚鬱冷笑一聲:“你不是不要我背嗎?”


    “又來了!”


    又有兩條蛇飛快地爬了過來,沈昭昭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直接勾著褚鬱脖子跳到他身上,腳剛離地,那兩條蛇就險險從她腳底擦過。


    她頓時心下生疑,這些蛇好像是專門衝著她來的。


    “哇哦~”火光獸趴在她肩頭發出感歎。


    沈昭昭才反應過來,她抱著褚鬱的姿勢有多尷尬。


    剛才一時緊張,她來不及多想,直接跳到了褚鬱懷裏。


    現在,她的腿緊緊盤在他腰上,而褚鬱的手,正拖著她的……屁股。


    氣氛安靜而詭異。


    褚鬱的一雙黑眸沉沉地盯著她,氣息也很紊亂。


    生氣了吧。


    沈昭昭不敢多做停留,避開他的目光開始往下滑。


    隻是……她沒滑下來。


    褚鬱托著她的屁股往後輕輕一甩,緊接著腿彎一緊,她就發現自己已經轉了個方向到他背上了。


    與此同時,火光獸被扔進了流星鐲內,還被封閉了五感。


    其他人的身影已經走得有些遠了,褚鬱背著她慢步往前走。


    沈昭昭瞧著他微紅的耳朵,覺得有些好玩,便大膽地伸手捏了捏:“我與你玩個遊戲吧!”


    褚鬱感覺到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畔,還伴隨著少女身上的幽香,一陣陣麻感從右耳傳遞到他全身。


    “什麽遊戲?”


    見褚鬱沒有拒絕,沈昭昭興奮地說道:“我們一人問對方三個問題,必須答真話。”


    這是什麽遊戲?真幼稚。


    褚鬱轉頭想要吐槽,少女柔軟的嘴唇不經意擦過他的右臉,而她毫無察覺,隻惹得他心亂如麻。


    “答不答應?你不說話我當你同意咯。”沈昭昭用食指戳著褚鬱的脊背,有些問題她必須得問明白。


    褚鬱頷首:“好,我答應,不過得我先問。”


    答應就行,沈昭昭猛點兩下頭,一臉雀躍地等著他問問題。


    “你是重生之人嗎?”


    沈昭昭:!!!


    她傻了,一上來就問這麽嚇人的問題嗎?


    “嗬嗬,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沈昭昭尷尬地笑了笑,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為什麽他會這樣問?他怎麽看出來的?


    褚鬱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她剛剛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不是說要說真話嗎?”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是重生的,你是怎麽看出來的?”沈昭昭耷拉著腦袋,滿臉都是愁容,心態已經炸裂了好嗎。


    褚鬱挑了挑眉,絕不願意吃虧:“這算是你問我的第一個問題?”


    沈昭昭:“嗯。”


    “你在安遠侯府喝醉酒時喊過‘阿玟’,據我所知,清微宗並沒有人叫這個名字。”


    沈昭昭忍不住插嘴:“怎麽沒有,你就叫阿玟啊。”


    她從夢境中親耳聽到的,褚鬱的娘喊他名字,阿玟,謝景玟。


    褚鬱嗤笑一聲:“你口中的阿玟是喊的我?或者說,是前世的我?”


    阿玟這個名字,也是他從夢境中第一次聽到,他有記憶起,別人都是喊他雜碎,再後來,也隻有褚鬱這一個名字而已。


    沈昭昭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麽會不知道呢?


    沈昭昭打斷褚鬱思緒,繼續追問:“還有呢還有呢?你剛剛沒說完,肯定不隻是這一個原因。”


    褚鬱沉思幾秒,不知從何說起,因為太多了:“你的夢境,你和謝硯書退婚,還有你的性格。”


    他之前也懷疑過沈昭昭是不是被奪舍了,但是她的神魂與身軀極為貼合,不像顧芊夢。而且,也恰好是她夢境裏的最後一個場景,證明了她是重生,她前世死於殉陣。


    “你前世為什麽要殉陣?”


    沈昭昭顰眉,歎了老長一口氣:“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緣由,我隻知道在最後那段時間,天降業火,而後又降血雨,魔族趁亂發起戰爭,眾生流離失所,哀鴻遍野。謝伯父……宗主說,隻有我能開啟七星錘陣,隻要我死了,天下蒼生便可活。”


    她拚命眨了眨眼,不讓眼淚掉下來,隻是哽咽的語氣早已出賣了她。


    可能作者就是想要她死吧,還有六年時間,她也不會坐以待斃,借著曆練機會,她增加些見識,說不定能查出七星錘陣的更多信息。


    就算查不出來,最後還是要死,她秉承著不虛度光陰的宗旨,還是會過好每一天的。


    沈昭昭胡亂地摸了一把臉,又清了清嗓子,將三根手指伸到褚鬱跟前,嚎了一嗓子:“喂喂喂,你三個問題都問完了,現在該我問了。”


    她都記著呢,隻有三個問題。


    褚鬱嘴唇緊抿,被沈昭昭快速轉變的情緒弄無語住了:“你問吧。”


    “你殺青雲是為了什麽?”


    褚鬱腳步停下了。


    原來,她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蠢啊。


    “快說快說!”沈昭昭催促道。


    褚鬱:“他身上有我要的東西。”


    “什麽東西得要他死了才能給你啊?”沈昭昭怒目而視。


    褚鬱輕笑一聲:“不是要他死了才給我,是要他心甘情願地給我。”


    青雲確實可以不用死,隻是他自己選擇將壽命給孫麗娘而已。


    沈昭昭頓了幾秒,捏起他的馬尾在掌心掃了幾下,終於問出了她最想問的問題:“你隱藏身份來清微宗,是為了什麽?”


    原來是這樣,褚鬱恍然大悟,她鋪墊了這麽久,就等著問他這個問題吧。


    他冷下了臉:“我不想回答,你換個問題吧。”


    沈昭昭:!!!


    怎麽還能耍賴?


    “不回答?”


    “不。”


    “好吧。”沈昭昭已經在心裏把褚鬱當西瓜砍了,“那你……是不是喜歡我?說真話!”


    良久的沉默。


    褚鬱:“……是。”


    青雲說,喜歡一個人,目光會不由自主地落到她身上,會每時每刻都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她,想她眼中隻有他一個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就是喜歡沈昭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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