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建安城內出現異動,大昭皇帝近日大肆修葺重整皇陵,四處征集年輕力壯的男子充當勞力。


    奇怪的是,皇陵之中似乎有什麽異樣,凡是進入皇陵的人,都再也沒出來過,一時之間,民間騷亂不斷。


    為穩定局勢,負責皇陵修葺工程的安遠侯動用皇室玉蝶請求清微宗派人前來皇城調查情況,降妖除魔。


    宗主閉關,宗內事務由元明長老操持,他在大殿宣布由下山曆練的幾位弟子前去皇城協助安遠侯,即日出發。


    宗門弟子在宗門外與他們告別,三兩成群。


    元明長老的幾位弟子正圍著褚鬱,“師弟,你為何會選擇沈昭昭?”何舒惠問出這幾天的疑惑,眸中充滿嫉妒。


    褚鬱嘴角劃過一絲譏笑,而後乖巧又認真地答道:“早前聽聞昭昭師姐性格不好,我想見識見識到底有多不好。”


    正四處閑逛的沈昭昭恰好就聽到這句話……


    她記住了!


    皇城路途遙遠,沈昭昭他們已經趕了幾天的路,天色漸黑,他們決定在距建安城不遠的蒼梧郡歇腳休憩。


    蒼梧郡的客棧大多已經關門,隻餘悅來客棧燈火通明,沈昭昭他們走了進去。


    客棧掌櫃看幾人修士穿著,忙上前來:“幾位客官,需要點什麽?”


    謝硯書拿出一塊靈石,說道:“麻煩準備四間客房。”


    凡間一塊靈石值一千兩黃金,掌櫃接過靈石,喜笑顏開:“客官這邊請,這邊請。”


    掌櫃將四人引上三樓,走前對沈昭昭說道:“更深露重,小姐半夜還是別出門吧。”


    聽掌櫃說完,沈昭昭感覺頭皮一麻,她方才一進這間客棧就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了,現在這種感覺更甚,總感覺暗處有人盯著他們一舉一動。


    而且,她聞到了一絲妖氣,想了想,她決定說出自己想法。


    她一步一步挪到謝硯書身後,扯了扯他袖子,壓低聲音:“師兄,我覺得這間客棧不太對勁。”


    謝硯書回頭瞥了她一眼,沉默不語。


    沈昭昭:“……”


    真是臭脾氣,從她說要下山曆練,謝硯書一路都沒和她說過話。


    肩膀被人拍了拍,她知道身後是誰,沒有回頭,隻聽褚鬱柔聲說道:“師姐若害怕,可以住在我旁邊。”


    沈昭昭回頭直視褚鬱黑亮的眼睛,她記仇,哼了一聲,徑直進了謝硯書旁邊的房間。


    目睹全過程的周子胤,語重心長:“褚鬱師弟,想你剛到清微宗不久,可能不太了解,昭昭師姐脾氣不好,我勸你還是少惹她為妙。”


    褚鬱嘴角勾起弧度:“師兄說笑了,我瞧著昭昭師姐脾氣挺好的。”


    看到褚鬱推門進了沈昭昭隔壁房間,周子胤搖頭,這三個人一個比一個奇怪,心疼自己三秒。


    *


    深夜幽靜,月色正濃,窗外梧桐浸沒在冷月華光中,樹影打上紗窗,隨風搖曳,颯颯作響。


    咕咚一聲,沈昭昭睜開眼睛,有東西進來她房間了!


    她一邊側耳聽著動靜,一邊偷偷從枕下摸出符紙,幸好她有所準備。


    捏緊符紙,她偷偷掐訣念咒,隻要那東西靠近,她就要打向它。


    等待許久,她額頭都冒出汗來,仔細辨別那東西的方位,好像是在桌子那處。


    不知那個東西在搞些什麽,弄的叮叮咚咚作響,沈昭昭穩了穩心神,飛出符紙,黑暗中炸出火花。


    “吱吱——”那個東西被她的火雲咒打到了!


    沈昭昭掀開被子,飛身下床,抽出火符點燃房間蠟燭,她要看看是什麽東西在裝神弄鬼。


    走近一看,隻見一隻通體雪白,背上毛發頗長的老鼠抱著一粒栗子,正呆呆地看著她。


    “啊啊啊啊~”沈昭昭嚇得尖叫,這是什麽怪物?還偷吃她買的堅果!


    她趕緊跑回床邊,拿出更多符紙打向這隻怪鼠,誰知它竟然淡淡瞥了她一眼,繼續抱著手中栗子啃著。


    怪鼠不怕火雲咒!沈昭昭無語。


    環視房間一圈,她看到了燭台,心中有了主意。


    她偷偷走了過去,同時目光緊盯怪鼠動靜,發現它正專心吃著東西,根本沒把她當一回事。


    沈昭昭顛了顛手中燭台,夠重!可行!


    給自己打了打氣,她心一橫,衝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了怪鼠暈過去前那個不可置信的眼神。


    “昭昭,發生什麽事情?”謝硯書有些著急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沈昭昭看著桌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的怪鼠,怕它裝死,她又掐訣變出幾根繩子,將它四肢分開綁在桌上。


    做好一切,她理了理頭發,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然後前去開門。


    一打開門,她發現除了謝硯書外,周子胤也在外麵。


    有些尷尬,可能她動靜大了些,把他們都吵醒了。


    沈昭昭側身讓他們進來,語氣盡量顯得淡定,邊走邊說:“其實沒什麽大事,我就是抓到一隻怪鼠,它一身白——”


    沈昭昭驚得嘴半天都沒合攏。


    方才一身白毛的老鼠竟然變成了赤紅色!


    謝硯書走到跟前,看向被捆綁在桌上的老鼠,有些驚詫:“火光獸?”


    “火光獸是什麽?”沈昭昭和周子胤同時發出疑問。


    “是魔族靈獸,火中所生,因為長相像鼠,所以也叫火鼠。不過我也不曾見過,隻是猜測而已。”


    火光獸幾百年未出現在人間,他也是看這隻怪鼠與他先前所看書中所記載的樣子相似,所以有些懷疑。


    隻是……若這隻怪鼠真是火光獸,那事情恐怕不太簡單,謝硯書目光沉沉。


    聽完謝硯書所說,沈昭昭恍然大悟:“怪不得它不怕我的火運咒!”本就是火裏麵長出來的動物,它怎麽可能怕火!


    謝硯書沉吟片刻,抬手一揮,火光獸悠悠轉醒,看到圍著它的三人,它還搞不清楚狀況。


    看著眼前目光如矩,興致勃勃看著它的女人,它記起來了!


    它隻不過是聞到這裏有栗子的香味,跑進來偷吃個東西而已,這個女人居然趁它不注意把它砸暈了過去。


    想它父親堂堂魔族神武大將軍,曾經率領幾方魔軍,擊殺多少仙妖。


    想它母親漂亮可愛,好歹也是魔族公主的愛寵,在魔宮可謂是作威作福。


    而它呢,居然被一個築基期的女修士打暈。而且,還被四仰八叉的綁在桌上,實在太丟火光獸的臉了。


    “嗚嗚嗚。”火光獸越想越傷心,大聲痛哭起來。


    如果以後被其它靈獸知道,它肯定會被它們恥笑死,它在魔宮也待不下去了。


    “發生何事?”熟悉聲音響起,帶點鼻音,褚鬱姍姍來遲。


    他緩慢地打了個哈欠,神色困倦,似乎才被他們動靜吵醒。


    看到房內情形,他頓了一下,道:“這是什麽東西?”


    “吱吱——”主人你不認識鼠鼠了?!!火光獸哽咽。


    “師兄說,這可能是火光獸,是魔族的東西,它偷跑我房間裏,被我砸暈了。”沈昭昭有些激動。


    褚鬱垂眸掃了桌上火光獸一眼,語調平淡:“它不是。”


    為了證明所言非虛,他從懷裏掏出一本靈獸圖鑒,翻開某頁,道:“火光獸長這個樣子。”


    沈昭昭等人看去,隻見書中所繪火光獸雖然確實和麵前這隻怪鼠長的有點像,但它們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耳朵、爪子、尾巴形狀都不一樣。


    褚鬱又翻開某一頁,這張圖中靈獸倒是與怪鼠一模一樣,圖片底下赫然寫著——火鬃鼠。


    火鬃鼠在一些行為表現上與火光獸有些相似,它們同樣不怕火,毛色也可赤可白,但火鬃鼠隻是低階靈獸,倒是不足為懼。


    謝硯書仔細辨別,火鬃鼠稀少罕見,他也沒見過幾次,現在想來,與記憶中的樣子吻合,這隻怪鼠確實是火鬃鼠。


    看沈昭昭對這隻火鬃鼠興致勃勃的樣子,他想起時下有些修士也喜歡養低階靈獸當作寵物。


    沉吟片刻,謝硯書捏訣解開綁在火光獸身上的繩子,對沈昭昭道:“那這隻火鬃鼠你養著吧!”


    沈昭昭對這鼠很感興趣,忙不迭答應道:“好啊好啊!”


    她摩拳擦掌,作出要抱火光獸的樣子,可還未靠近它,火光獸得了自由,立刻跳到褚鬱懷中。


    沈昭昭:“……”


    褚鬱:“……”


    褚鬱揪住火光獸的後頸,不顧它的撲騰掙紮,想要遞給沈昭昭。


    火光獸看到她要接住的動作,雙手扒拉褚鬱的衣襟,死死不鬆開,嘶啦一聲,空氣突然變得安靜。


    火光獸:“……吱吱吱!”主人,鼠鼠不是故意撕爛你衣服的。


    沈昭昭看這火鬃鼠大有一副你如果敢要我,我就死給你看的架勢……


    她也不想強鼠所難,擺了擺手,對褚鬱道:“算了算了,我看這隻老鼠與你比較有緣,給你吧!”


    又想起褚鬱之前說她壞話,她癟嘴道:“這老鼠長這麽醜,我也不是很稀罕,我瞧它與師弟你倒是配得很呢!”


    你瞧不上我,我還嫌棄你呢,死老鼠!她也是有自己的尊嚴的好吧。


    被連帶著一起罵了的褚鬱:“……”


    火光獸對上主人冷冷的目光,它有些發抖,傳音道:“主人,是這個女人,她說鼠鼠我醜就算了,還想說我們如此風光霽月的主人醜,都是這個女人的錯!”


    與它鼠鼠無關呐!


    褚鬱眉頭微挑,似笑非笑回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隻好收下這隻醜鼠了!”


    火光獸胖臉鼓成河豚:那個女人說我醜就算了,為什麽連主人你也說我醜,我難道不是你最喜歡最疼愛的鼠鼠了嗎?


    送走褚鬱他們,沈昭昭神情蹶蹶地走到床邊,一頭倒下。連日趕路,加上受到驚嚇,她實在是太困了!


    沒過一會,床上的人就已經卷著被子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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