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三日,試煉排名要在今日公布。


    同時,謝硯書和本次試煉魁首也會在宗門弟子中定好與自己一同下山曆練的人選。


    沈昭昭額頭上的傷也已經好了。等她到蹯陽殿的時候,大殿門口早就擠滿了宗門弟子。


    大家都到的早,希望自己能占據一個顯眼的位置,被幸運選中。


    沈昭昭默默站在了隊伍最後,心不在焉地聽著紫苑長老公布排名。


    她早就知道今天結果是怎樣的了,輪不到她的,沒有必要站在前麵。


    她現在隻想快點回去睡個回籠覺,再好好開始修煉。


    不知過了多久。


    沈昭昭已經神遊在九霄雲外,她壓根沒注意殿內動靜,但是突然感覺芒刺在背。


    她抬頭望去,發現周圍視線環繞。


    都看她幹嘛?她不明就裏。


    就在這時,台上紫苑長老看了她一眼,而後大聲念出:“最後一名,沈昭昭。”


    沈昭昭:“……”


    她第一天就被淘汰,一隻妖獸都沒抓到。


    一時之間,沈昭昭成為全場焦點,周圍的人竊竊私語,低聲議論著她。


    “每次都是最後一名,真不知道她怎麽好意思的。”


    “誰讓人家爹是青玄長老呢?”


    “青玄長老不是已經……她憑什麽享受特殊?”


    “你蠢啊,青玄長老是不在了,你也不看看謝師兄是她的誰。”


    “哎,我倒是看謝師兄不怎麽在意她,聽說沈昭昭前幾日讓謝師兄帶她曆練,謝師兄沒答應。”


    人麻了。


    沈昭昭咬了咬牙,不禁想到如果是前世的自己遇到這種情況,她會怎麽做?


    前世她確實遇到了,那會她還沒覺醒呢。


    當時她悲憤不已,情緒上頭,在大殿上大鬧一場。


    她的師父,紫苑長老狠狠批了她一頓,罰她到後山麵壁思過。


    現在嘛,她隻是淡淡看那幾人幾眼,早就經曆過一次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一世,她重生在了自己十七歲的時候。


    雖然她在眾人眼中還是那麽不學無術,驕縱跋扈,但破壞男女主感情的事情,她還沒開始做呢。


    而且,她好像不再受製於書中人物設定,所以可以不按照前世那樣行事。


    這對她來說是個頂頂好的事情,她想好好修煉,想做個好人。


    她想改變也不單純是為了自己,她爹爹一生磊落正直,受人擁戴。


    她不能讓大家提起青玄長老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他那個惡毒潑辣的廢柴女兒。


    沈昭昭的性格之所以會變成書描寫的那樣,一方麵,與人物設定有關;另一方麵,也不得不說與她所生長的環境有關。


    從她爹爹仙逝之後,鮮少再有人管過她。


    後來,她拜入紫苑長老門下成為一名符修。


    不過,她資質甚差,修煉進展緩慢,師父當她可有可無,同門對她嗤之以鼻。


    初時,沈昭昭察覺同門都不喜歡她的時候,她哭著向謝硯書告狀。


    而他隻是平淡反問:“紫菀長老待人溫和,宗門弟子對人友善,怎麽唯獨你與他們相處不好。”


    他覺得是沈昭昭太過任性,而她也確實是這樣,蠻不講理,隨意使小性子。


    漸漸的,沈昭昭變成了一隻刺蝟,更加尖銳,刻薄。


    現在她有能力改變,那自然是好。


    “安靜。”紫苑長老敲了敲桌,製止了吵鬧聲。


    謝硯書已經走到台上,微微皺眉,對喧鬧聲也有些不滿。


    宗門弟子向來奉謝硯書為榜樣,看到他上台,眾人紛紛安靜下來,霎時殿內鴉雀無聲。


    謝硯書宣布了這次和他同行的人選,是那個在比試中勝出的師弟——周子胤。


    眾人嘩然,落選的清微宗弟子再次看向沈昭昭,目帶指責。


    要不是沈昭昭企圖開後門,提前提出要謝師兄的同行名額,謝師兄就會在今天從他們之中進行挑選。


    哪裏輪得到周子胤啊!


    紫苑長老又敲了敲桌,她清清嗓子,開口說道:“這次試煉的魁首是——褚鬱,他斬殺了人麵赤蛛!”


    場麵越發混亂,討論聲音此起彼伏。


    這次試煉任務就是以斬殺妖獸為主,數量多者勝出,若能降服人麵赤蛛,則直接成為魁首。


    “怎麽是他?”眾人驚訝。


    褚鬱不過是一個剛入宗門的毛頭小子,如何能降服人麵赤蛛。


    試煉秘境妖獸眾多,一不小心就可能命喪於此。


    妖獸中最厲害的,要數八階妖獸——人麵赤蛛。


    它相當於修士元嬰後期,而宗門眾弟子中也隻有謝硯書到了元嬰境界。


    “怎麽就不能是他,你以為誰都像你酒囊飯袋嗎。”人群中有人反駁。


    說話的正是褚鬱的師姐何舒惠,兩人都是劍修元明長老的弟子。


    她認為小師弟天賦極佳,剛入宗門三年就從毫無根基到了金丹期。


    而且,小師弟麵如冠玉,芝蘭玉樹,比謝師兄還要好看幾分。


    最重要的是,小師弟嘴甜又可人,還尊重師長,團結同門,是他們當之無愧的好師弟。


    總之,在她看來,小師弟是哪哪都好,奪得魁首有什麽好稀奇的。


    看到出現在台上的少年,沈昭昭睜大眼睛,瞳孔震撼。


    她竟然在此時此地看到了一個熟悉又意外的身影。


    沒有看錯,少年頭發被藍色絲帶高高束起,身著藍色宗門長袍,腰束一條金絲騰雲祥紋緞帶,上麵掛著的是——象征清微宗弟子身份的玉符牌!


    他怎麽會在這裏?


    沈昭昭絞盡腦汁回想前世這裏發生的事情。


    其他劇情她記不太清,腦海中印象深刻的是:


    在這裏,謝硯書當眾選擇他人下山曆練,她被同門恥笑,怒火中燒,大鬧蹯陽殿。


    但她確信,這個她前世很熟悉的少年並沒有出現在這裏。


    甚至,他也並沒有成為清微宗弟子。


    書中劇情怎麽變了?


    “褚鬱要選擇誰?”紫菀長老柔聲說道。


    她向來惜才,這個年輕人根骨奇佳,悟性超然,是求仙證道的好苗子。


    褚鬱開始認真選人,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某處,緩緩抬起手來,說道:“我選她。”


    眾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沈昭昭也順著他所指方向看去。


    她左看右看,發現之前離她較近的同門都往旁邊挪了挪,眾人目光齊聚。


    如果目光能殺人,她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她食指指向自己,不確定問道:“我?”


    她暈,現在劇情是什麽走向,她不懂了。


    褚鬱燦然一笑,嘴角梨渦淺顯。


    他眨了眨眼,語氣無辜:“師姐,就是你。”


    “不可。”謝硯書上台反對,麵色雖然有些嚴肅,但說話卻較為柔和。


    褚鬱移開看向沈昭昭的目光,轉身問道:“為何不可?”


    “此次曆練路上危險重重,沈昭昭不過才築基期,如何能去?”謝硯書露出擔憂的神情。


    看到謝硯書眉頭緊蹙,褚鬱卻是笑意加深,一直蔓延進眼睛,卻在眼尾處化為冰棱。


    他緩緩開口,聲音微揚:“師兄,規定有說過築基期弟子不能去嗎?”


    是啊,殿內煉氣期和築基期弟子緩過神來,紛紛表示讚同。


    試煉講究的是公平公正,宗門弟子不管是何等級,隻要獲勝,都可下山曆練,也沒規定說不能選擇築基期弟子同行。


    “讓讓,讓讓……”沈昭昭撥開擋在前麵的人,想要上前緩解詭異的氣氛。


    眼看就要走到台前,隻聽見撲通一聲,沈昭昭摔了個大馬趴。


    聽到動靜,台上二人同時側目過來。


    汗,好丟臉,她決定趴在地上擺爛。


    隻見褚鬱款款走來,並在離沈昭昭兩尺距離處站定、蹲下。


    他眸光灼灼,低眉淺笑,道:“師姐,倒也不必如此感謝我。”


    沈昭昭氣惱得紅了臉,誰要這樣感謝你啊!


    她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朗聲道:“我有話要說。”


    假裝沒看到謝硯書略帶警告的目光,她繼續開口:“師弟,謝謝你選擇我一同下山,我會好好珍惜這次曆練機會的。”


    反正劇情現在已經變了,她又何不參與進來,重活一世,她得活的有價值些吧。


    就算最後還是逃脫不開作者給她的結局,至少這三年她不能再像前世那樣渾渾噩噩過日子了。


    下了山,就是幹,該吃吃,該玩玩,該殺殺,想想就開心。


    褚鬱眉眼彎彎,眼神無辜:“師兄,昭昭師姐都說她想去了,就算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不選她,也不能阻礙別人選她吧。”


    謝硯書沉默不語,不欲在眾人麵前爭辯,他深深看了沈昭昭一眼,麵色微冷,拂袖而去。


    眾人散去,殿內隻餘下褚鬱和沈昭昭二人。


    看著眼前清雋絕倫的少年,沈昭昭抿了抿唇,思考如何開口:“褚……鬱師弟,今日為何選我?”


    褚鬱摸摸鼻尖,思索片刻,低身靠近,瞳孔黑如曜石:“今日眾多同門中,我瞧師姐你最好看。師姐,我不可以選你嗎?”


    沈昭昭怔了一瞬,推開褚鬱,捂著自己有些微紅的臉跑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誇她好看呢,這師弟還挺上道的。


    可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麽書中一筆帶過的傻子炮灰不僅不傻了,他還會花言巧語了?


    難道說,此人非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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