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挖心一事,整個審訊過程中,郝淩霄沒有絲毫知情或者遮掩的痕跡,甚至暗示穆穀瑤在警局的法醫室被挖了心,原本警局應當擔責,但他願意不追究,這是郝淩霄對警方的示好,甚至也是一種威脅。


    但對於警方和龔冬澤來說,這無異於表示了,穆穀瑤被挖心一事至今毫無線索。


    不知道是誰向局長施壓要求盡快結案,局長以鎖龍井謠言需要盡快平息為由,提出了將新娘墜樓案和新娘連環剖心案分案處理,對新娘墜樓案盡早提出公訴。


    對於上級突然直接委派過來的龔冬澤,局長在未清楚龔冬澤底細和上級委派的緣由之前,還是不好完全將他作為下屬直接命令的。


    鑒於龔冬澤目前是新娘墜樓案和新娘連環剖心案的負責人,局長私下找了龔冬澤商量。


    龔冬澤也極力讚同盡早提出公訴,隻是在局長滿意的點頭離去時,他突然問局長鳳鳴市有沒有鎖龍井。


    本來精神鬆懈的局長聞言一愣,隨即正色的反問龔冬澤怎麽也聽信網絡的謠言。說完又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重了點,立馬緩和神色的表示他最近實在是被這謠言和案子弄得不堪其擾,甚至還難得的和龔冬澤開了個玩笑,說鳳鳴市應該有鳳凰才對,《封神演義》裏提到的鳳鳴岐山典故就發生在鳳鳴市,這也是鳳鳴市名字的由來。


    然而局長越是這樣的反應,龔冬澤心中的疑慮反倒更甚。


    鎖龍井自古便一直充滿著神話色彩,並且是在華夏大地上確確實實真實存在至今的,井口粗大的鎖鏈蔓延向深不見底的井底。曾有人去拉扯鐵鏈,但鐵鏈拉了三天猶不見頭,就好像這鐵鏈無窮無盡,反倒是井水翻滾泛起腥味,隱隱有似牛的吼聲從深處傳來。


    而傳說中,龍吟便似牛吼。


    鎖龍井井底真的鎖著興風作浪的孽龍嗎?


    鎖鏈又是誰人所鑄,為何曆經歲月依舊牢固?


    井口又是誰挖的,經久不塌,即便科技發展的今日也探不到底?


    這些都早已超出了史實記載,隻流傳在神話和誌異的小說裏。華夏從有甲骨文開始至今3000餘年的文字記載,正史為何沒有記錄,是不敢記?還是不能記?


    或者又是誰故意抹去了鎖龍井的真實信息,隻留下真實存在的鎖龍井實物無法抹去。那麽如果鳳鳴市確實存在鎖龍井,會不會有人刻意的去掩藏鎖龍井?所以老年人記得有鎖龍井,而年輕人當做了都市傳說。


    而局長非常可能是知情之人。


    就當龔冬澤在網上翻找鎖龍井信息的時候,手機傳來了海東青的信息。


    龔冬澤打開一看,是暴雨中滅度坐在車裏,守在海岸小區樓下的照片。還有一張照片是遙渺渺掀開窗簾向下望著滅度的照片。


    “滅度將遙渺渺送到海岸小區門口之後,就一直守在樓下,那麽大的雨,我覺得滅度如果從車裏出來往雨裏一站,就可以直接拍一場偶像劇了。這小子很會追求女孩子啊!”


    沒有理會海冬青的吐糟,龔冬澤放大遙渺渺所在的照片,隻見她隔壁房子的窗簾緊閉,但邊角布料懸垂的紋路卻有所改變,應當是窗簾之後有人微微推開了窗簾。


    “有人?”龔冬澤截圖後發給了海東青。


    “對,有遙渺渺的幹擾,你還能這麽快發現?是個鬼鬼祟祟的人,紋路變了好幾次,絕對不是窗簾抵在什麽家具上造成的,應該是有人一直在觀察滅度走了沒有。”


    “查到什麽沒有?”


    “剛才粗略查過,這套房子是出租的。租客是鳳鳴市本地人魏染當,是個計算機高手和極限運動愛好者,家境不錯,平時也不上班,靠接國內外各大公司的高價委托,業內名氣不錯。這套房子是在遙渺渺入住隔壁後第3天租的。最主要的是他在本地有自己的高檔小區房子,對比了這套房子和那套房子的水電用量,他應該是兩邊來回住的,很奇怪吧?”


    “他人品怎麽樣?”一種不可名狀的不安慌亂讓龔冬澤煩躁的皺起了眉。


    “目前沒查到什麽不好的評價,怕魏染當衝著遙渺渺來的?還是擔心他們是一夥的?”


    “遙渺渺這一層還有空房子出租嗎?”


    “還有兩套,這一層總共四套房子都在中介掛著出租,當時遙渺渺租的時候,這一層是全空著的,這一幢房子也是整個小區入住率最低的。”


    “找個身份,把另外兩套租下來。”


    “這個會不會有點刻意?買海岸小區的都是以投資為主,房主都相對富裕,租金比周邊小區要稍微高點,這突然間同層的兩套都出租出去,有點不太合常理。”


    “那就錯開點時間。”


    “上將,你是認真的?”


    “錯開時間有問題嗎?”


    “不是,我是指你對遙渺渺是認真嗎?你不是懷疑遙渺渺的身份嗎?就算沒有問題,她有國外的生活學習經曆,總部也不一定會批準你的結婚申請的。上將,你還有大好的前途,要想清楚哦。”


    猶豫了再三,龔冬澤回複道:“這是工作,不要在工作中扯入個人情感。”


    “那你要過來一起守著嗎?”


    “不了。”龔冬澤看著不了這兩個字片刻,又加了句,“我去趟檔案館查下縣誌,你讓人去查下軍方所有鎖龍井的資料。”


    “收到。”


    夏日午後的暴雨來的迅猛,傾盆而下,雨幕綿密的連接並遮擋起視線所及的天與地,整個世界看起來都遙遠的有些虛假,就像是像素極低的顯像。


    就像是那個醫院的午後,天色昏暗、暴雨瓢潑,她一個人躺在醫生診療室裏輸液,望著窗外雨幕中模糊的樹枝搖擺著。


    漸漸的,她想她那個時候應該是睡著了,因為她聽到有掀開窗簾的聲音,隨即聽到有腳步聲走了出去。


    可這僅僅是希望吧。


    如果她真的睡著了,就不會聽到外麵走廊裏隱隱綽綽的對話了。


    “有什麽辦法可以讓dna檢測結果顯示非親生嗎?”那是父親的聲音。


    “那就隻有檢測結果造假了,或者你偷換掉樣本。”那是父親認識的醫生朋友,她記得父親特地帶她來找這個醫生看病的。


    可是這病是怎麽得的呢?


    她從小身體很好,為了讓她生病,父親讓她吃下了一整個冰鎮西瓜。


    夏日裏冰鎮的西瓜最是解暑,她一直都很喜歡吃。吃第一塊的時候她很開心,吃第二塊的時候她有些吃不動了,吃第三塊的時候她惡心的想要吐出來,吃第四塊的時候她已經哭得不願意再吃了。


    可是父親硬塞進她口裏,即便她到最後吃了吐,但父親依舊沒有停下來。


    自此以後,她再也沒有吃過西瓜了。


    想到這裏,遙渺渺有些想吐,此刻的自己,還有當時躺在診療室的自己。


    她記得那時她想要喊爸爸,她想要告訴爸爸她難受,可是外麵的走廊裏繼續傳來了父親的聲音:“你一定要幫幫我,無論如何,檢測結果必須不能是我親生的。”


    爸爸這個稱呼,她終究再也沒有對那個男人喊出來。


    那個男人的樣貌、姓名,好像也從記憶裏淡忘了。


    應該是刻意遺忘的吧!


    畢竟,那個男人的大手很大很溫暖,在人群中總喜歡將她緊緊抱在手上,好像唯恐她走失。


    可也是這雙手,將她埋進了土裏。


    她是遙渺渺,也隻能是遙渺渺了。


    她以為她釋懷了,可當碰到傅童心的事情後,她才發現她一直都沒有。


    她依舊執著於醫院那個暴雨交加的午後,那個在她陷入沉睡前感覺到為她掖好被角的,是她的父親,還是那個醫生,抑或隻是路過的護士。


    自我催眠式的強製遺忘,隻是讓傷口表麵看似愈合了,實者傷口深處早已化膿,深入骨髓。


    所以她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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