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個人達成了一致。鹿子初回到天籟科技,交代一切。


    隻是言說自己要去國外,公司裏的事由馬克和肖凱因負責。


    以前,他們都是總助。十分熟悉公司流程與鹿子初的辦事風格。


    真是有什麽拿不準主意的,再打電話問他。


    馬克問他,去國外做什麽。


    鹿子初說,要去陪費明澤。


    所有人開始打趣鹿子初,說他們新婚燕爾,的確不適合分居兩地。


    還有人起哄,說看不出來鹿子初這麽黏人。


    鹿子初裝作不好意思與他們玩笑。


    出了門,再也忍不住,轉身淚如雨下。


    ***


    龍城地處中原。比燕京偏南,但冬季也是無比得冷。


    鹿青崖在自己的門診室,看到江圖南帶著一個穿著米白色羽絨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他似乎有些怕冷,穿得很厚,一雙雪地靴。羽絨服也是蓬鬆又厚實的。所以本來身量不低,但總給人一種可愛的圓滾滾之感。


    他看得一樂,然而又想到他的不幸,於是笑還沒出現在臉上,就硬生生收了回去。


    “鹿醫生。”江圖南打了招呼。把鹿子初按在了門診室的凳子上。


    鹿青崖點頭,看到那人把口罩拿下來放在口袋裏。一張蒼白的瓜子臉露了出來。


    “是你?”鹿青崖眉毛一挑。他就覺得診斷證明上的名字很熟悉。當時被江圖南拿過來,他還以為是重名。不曾想,原來還是一個人。


    隻是,當初他是和費明澤一起的,他能看出來兩個人之間關係匪淺。


    但他還記得,江圖南說過和病人之間的關係。


    鹿青崖再看向鹿子初的時候,就探究多了一些。


    其實,轉而他又告訴自己。


    這也是人之常情的,畢竟對方的皮相很出色。被很多人喜歡,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鹿子初也知道,這段時間都是眼前的醫生忙來忙去,他有些過意不去,“鹿醫生,最近麻煩你了。”


    鹿青崖起身,倒了一杯溫水遞給鹿子初。他習慣在問診之前和患者拉近關係,這樣能夠平複他們的情緒,也容易抬高他們對自己的信任度。也就對於後續的治療,百利無一害。


    鹿子初伸手接過來。


    鹿青崖無意中碰到了他的手,指尖有些冷。


    醫院裏到處都是暖氣,他又穿這麽多,竟然還會害冷。


    “穿這麽多,還這麽冷?”


    鹿子初笑笑,是一種脆弱的笑,仿佛整個人是紙做的一樣,看的人有些心驚肉跳,“天生體寒。”


    “體寒這回事,還是女性多一些。男人還真不多見。”鹿青崖寒暄過了,這才進入正題,“你是怎麽想的,對這個病?”


    江圖南覺得,鹿青崖有些坦率了。不僅語氣,就連措辭都是。他心裏有些緊張,主要是擔心這麽直白的方式,鹿子初受不住。


    “我知道,以現在的手段治不好的。本來也不想治療的。想著不受罪,體體麵麵地走。”


    “你看的挺開的。”


    “也沒有。要是真的看得挺開,今天鹿醫生也見不到我的人。”


    鹿青崖見過太多的絕症患者,最初的時候,他也特別感性,為了那些時日不多的患者而可惜,而難過。


    可是後來,當他見多了,多少也有了一些抵抗力。會盡心盡力給病人解疑答惑,耐心給他們安排治療方案。遇到囊中羞澀的病人,他也會慷慨相助。


    但他已經很久沒有被病人的情緒帶入過深,而出來不了的狀態了。


    可是今天,他覺得有些反常。


    應該是對方的緣故。


    這個鹿子初,年輕漂亮,談吐不凡,身份不低。也就是說,家裏有錢。


    鹿青崖在想,不知道是不是人生水滿則溢的道理,往往其他地方很美滿的人,某一個地方就會特別欠缺。


    比如,有的坐擁富可敵國的財富,優秀的外表,和卓越的頭腦,但可能生子困難。也可能健康有損。


    鹿子初正是這一種。


    他長舒一口氣,眼裏彌漫起久違的心疼,“化療吧,越早越好。”


    鹿子初不吭聲,鹿青崖也沒催他。半天後,鹿子初用一種極力克製後,四平八穩的語氣說,“鹿醫生先給我開一些藥吧。”


    鹿青崖直視他,十分坦率問,“我多嘴問一句,你也應該不是錢上有困難吧?”


    鹿子初自嘲一笑,“要是這就好了。”


    要是因為錢,在他這裏根本不是事兒。可是一旦化療,就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那樣子,動靜就大了。


    最後,費明澤那裏就不容易隱瞞下去。而且真是化療,頭發要掉光,整個人也氣色不佳。哪怕他再去圓謊,也沒有任何說服力。


    鹿子初不想浪費口舌,說出一些煽情的話。他實在沒有任何心情,和一個醫生交淺言深,隻是抱歉一笑,切回正題,“您還是先給我開一些藥吧。”


    鹿青崖不太理解鹿子初這樣回避的態度,有些無可奈何搖了搖頭,隻能給他開了藥。


    鹿子初拿著單據出了門,鹿青崖把江圖南留了下來。


    “你還是該勸他進行化療。藥物隻能控製一時,但效果有限。”


    “我知道。”


    “還有,我想知道,病人為什麽這麽排斥化療和手術。”


    江圖南沉默片刻,“他的爸爸和三個伯父都是癌症走的。走之前,什麽手段都用過了,還欠了一屁股債。所以……”


    說到最後,說不下去了。


    鹿青崖明白了,無意識點了點頭。


    江圖南又說,“麻煩你了,鹿醫生。”


    說完,他去看鹿子初了。


    鹿青崖開始整理剛才的病曆卡,這個時候,護士來了,平日裏,她是這個問診室的常駐。


    護士看他沒事,於是和他聊起了八卦,“哎,鹿醫生,我剛才看到一個人,和你長得很像哎。”


    “是麽?”


    “是啊,真的很像啊。這要是在大街上,我會以為是你親生弟弟呢。”


    鹿青崖明顯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可是護士仍舊開口,“我就知道你不信,我還拍了照。”


    說著,把手機遞了過來,果然是鹿子初,但卻不是剛才拍的,而是網上找的照片。


    護士滔滔不絕,“是天籟科技的幕後老板哦。看看,不僅和鹿醫生長得像,就是人設也好像是複製粘貼。不僅是富二代,還是學曆高,能力出眾的社會精英。”


    鹿青崖摘下口罩,露出一張清貴驕矜的臉。


    雖然如護士所說,他和鹿子初的五官的確七八分相似。但氣質完全不同。


    鹿子初更年輕一些,看起來單純無害,剛畢業一樣。可是反射在手機屏幕上的是一張成熟又十分有男人味的臉。


    但也年長,堪堪比對方大了五六歲。任誰一看都覺得兩個人很像,但又絕對不會把他們混為一談。


    鹿青崖這才知道,為什麽江圖南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是那種表情。


    原來,是因為他和他,那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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