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這位同誌。”


    老嬸子也順著閨女的視線瞧見倆人,稍微怔愣後便頂著個笑臉指著對麵的下鋪問,“這也是您二位的鋪麽?”


    姚海棠勾唇笑道:“是的,是我倆的鋪。”


    老嬸子又瞅他倆一眼,看了看他倆黏在一起的手,“同誌啊,”


    她笑得褶子都擠出來,試探道:“您看這樣成不成,您二位先擱您這鋪坐會兒,我們倆呢就先坐你們對麵。”


    “你們啥時候要是累了就告訴我們,我們就上去。”


    “都是一個車廂的嘛,咱都彼此理解下,也都能舒服——”


    老嬸子這話還沒說完。


    遲鐵忽然從腳底下掏出一個包袱。


    就是那個捆成東坡肉的,剛才一直都給姚海棠踮腳呢。


    他一抬手就扔對麵鋪上了,占了個滿滿登登。


    做完這些以後也不言語,卻實打實地駁了人家的麵子,整了個無聲拒絕。


    老嬸子臉色瞬間變得難堪,直嘬牙花子。


    身後的閨女卻忽然扯著嗓子指著遲鐵,“你,你是不是... ...”


    她眯起眼抻著脖子又確定了一下,隨後一拍腦門兒,“對,對,就是你!”


    “你是鐵匠的兒子... ...遲大哥!你是不是遲大哥!”


    姚海棠一挑眉,扭臉兒去瞅遲鐵。


    遲鐵神色如常,冷然淡定地搖了搖頭。


    他不記得,不熟。


    哦~


    姚海棠無聲笑開,風情萬種的眼眸中透著股賊勁,扭臉兒道:“我家這口子不愛說話,腦子也不太好使。”


    “估摸著是記不太清了。”


    她挽著遲鐵的胳膊,假意訓斥,“嘖,你看看你這人... ...才多大歲數兒記性就這麽不好啦?”


    “你叫人多傷心呀。”


    “... ...”站在一旁的那位女同誌瞅著這叫個堵心。


    突然就感覺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下。


    她還是不死心,盯著遲鐵黝黑剛硬的側臉,繼續提醒,“咱倆小的時候還在一塊兒玩過呢,遲大哥。”


    “後來我們就搬家嘞... ...你真的沒印象了?”


    “你們家是鐵鋪,我們家是豆腐鋪,賣豆腐的,店門口還有口大鍋,每天早晨賣豆漿!”


    “我叫何莉,你不記得了嘛?那幫同齡的都叫我小莉。”


    何莉吱吱哇哇的說個不停,給遲鐵聽得開始煩躁。


    他濃黑眉心蹙起,終於開口,語氣平平,嗓音沉啞,“大鍋有印象,”


    “別的記不清,年頭兒太長。”


    這一開口,何莉就被嚇得瞬間麵色慘白。


    負責這個車廂的列車員忽然路過,大聲提醒,“要開車了嗷!”


    “都抓著點靠著點,最好找著自己鋪以後都待好嘍,尤其瞅著點上歲數的!”


    “一會兒剛開出去有段路顛登,別摔著啊!”


    何莉媽聽見這話,沒帶好氣兒地捅咕她閨女,“行嘞,小莉,甭跟人搭茬兒了,”


    “這你還瞅不明白?”


    “人家這是生怕咱套近乎,麻煩人家呢。”


    何莉被這話噎的,更是不痛快了。


    她一時沒說話,心底莫名冒火。


    遲鐵當年在她們好多女娃心裏,都是個賊神秘、賊特別的存在。


    她們知道遲鐵家的情況很複雜,也知道這個不愛說話的大哥哥命很苦,都不知道自己是誰親生的。


    沉默寡言、少年老成,且獨來獨往。


    男娃們都在背後蛐蛐他。


    可何莉知道,他們都嫉妒遲鐵。


    嫉妒遲鐵比他們個頭都高,體格子也壯實。


    長得很剛硬,不大的歲數瞅著就是十足的男人樣了。


    想起這些舊事,再看向遲鐵身邊笑得滿臉魅勁兒的年輕女人,何莉便覺得心頭像是堵了塊大石頭。


    連帶著對她媽說話都有些不耐煩。


    她頭一擰,轉身去過道站著,說:“媽您先上去吧,我站會兒。”


    “這人太多,壓氣的慌。”


    “誒!”何莉媽老臉皺起,瞪了她背影一眼,“這死丫頭,指你我是指不上。”


    說完,便自己找地方拽著,踩著腳蹬三兩下的上去了。


    姚海棠都瞅愣神了,心想剛才這老嬸子不還說自己腿腳不好啥的,看來是純扒瞎啊。


    她看這動作非常流利,甚至不比小年輕差啊。


    姚海棠眨麽眨麽眼,隨後卻突然感覺身上可燥,有點坐不住,跟上火了似的。


    她動動手,嘴兒一癟,“誒媽呀,我手心兒出汗了,你先撒開,賊熱。”


    遲鐵很是配合地略鬆開她,卻沒撒開。


    攤開她濕乎乎的手心,呼呼吹兩口氣,又抹了一把,“是出汗了。”


    “我帶你去中間接軌的地方待會兒麽,那能有點風。”


    “圍巾甭摘,回頭拍著容易感冒。”


    姚海棠迅速點頭,“行行。”


    她等不及了似地要起身,沒想那個豆腐鋪的何莉正好返回。


    姚海棠側過身子給她讓道,還未站起來的遲鐵卻垂下眼眸——


    又從腳底下掏出來一個包袱,撂在了他們坐的這個鋪上。


    何莉瞬間臉色青紫,嗓子眼兒跟被啥東西糊死了似的。


    遲鐵卻連半眼都沒瞅她,麻利起身牽著姚海棠就走。


    姚海棠憋笑憋得肚子疼,強撐著才沒破功。


    可等走出去以後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仰頭兒來了個啊哈哈哈。


    笑得細密眼睫都蒙上濕氣。


    等遲鐵帶著她走到接軌的地方站定了,姚海棠還沒緩過來呢。


    遲鐵抬手蹭了蹭她眼,眉峰輕抬,“瞅給你樂的。”


    “這麽美呢?”


    “誒呀哈哈哈哈,”姚海棠一點兒都沒控製,有啥說啥,“太痛快啦哈哈哈,”


    “人明顯就是暗戀過你好麽,瞅瞅那幽怨的小眼神兒哈哈哈。”


    “可把她給氣死了,碰上你這麽個鐵疙瘩。”


    姚海棠搖頭晃腦,嘖嘖道:“不過也是情理之中呐,畢竟我家人夫太火辣。”


    “雖然你小時候我沒見過,但我大概也能猜著。”


    遲鐵哭笑不得,“我怎麽感覺這麽冤得慌呢,說的跟人真有啥事兒似的。”


    “甭鬧。”


    “沒扒瞎,我真不記得她。”


    姚海棠齜出潔白貝齒,靠著他黏黏糊糊地哼哼,“求生欲這麽強啊,不至於的。”


    “我還沒誇張到連你小時候的事兒都要管。”


    “沒誇張。”遲鐵滿臉冷肅,“沒有的事兒就是沒有。”


    “不是誇張,實話實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俏寡婦一笑,退伍硬漢磚都搬冒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壺大花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壺大花酒並收藏俏寡婦一笑,退伍硬漢磚都搬冒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