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 ...謝謝姐姐。”小佳聲音本來就輕,這一臊起來直接就成了蚊子叫。


    倒叫後頭杵著的王小樹給看愣神兒了。


    他從沒瞅見王小佳這麽不好意思過,臉兒紅撲的。


    像是個俏麗羞澀的小姑娘... ...跟平時總是教育他的那個姐姐截然不同。


    王小樹看呆了似的,直至姚海棠牽著王小佳的手兒進了門,叫他也進去,他才恍然回神。


    可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眼底卻驀地劃過一抹失落。


    王小樹覺得嗓子眼兒裏又酸又澀。


    他不忍想,隻是叫海棠姐把她牽走一會兒,他心裏都能這麽沒著沒落兒的,那以後呢?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姐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她溫柔的時候便好似詩中江南下的雨,絲絲縷縷,叫人舒服叫人喜歡。


    王小樹從未懷疑過她的美。


    他知道再過幾年,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發現。


    想到這兒,王小樹突然就覺得害怕、覺得心顫。


    他不自覺地加快步伐,“海... ...海棠姐姐,還是叫我照顧我姐吧。”


    “您去忙您的吧!”


    屋裏是一片熱鬧嘈雜。


    秀才跟王忠漢到底都是神經粗,心思簡單。


    過了局促羞臊的那個勁兒以後就開始嗚哩哇啦地嚷嚷上了。


    大頭就更甭提了,特別自然又新鮮地在屋裏參觀。


    他走到廚房看著遲鐵做飯,撓撓腦瓜兒憨厚地說麻煩鐵哥嘞。


    遲鐵隱約低笑,“都是自己人,甭說這話。”


    說了這幾句客氣話兒以後,大頭一轉身——


    眼瞅著就要往臥室的方向走。


    “大頭!”王忠漢眼疾手快,剛要開聽汽水兒一個箭步就衝上去,薅著大頭的脖子就往外拖,“你丫兒能不能有點兒數啊?”


    “這是人海棠姐跟鐵哥的... ...閨房,知道不?不能進!!”


    秀才剛灌口汽水兒差不點兒噴出來。


    心想閨房還能這麽用呢。


    姚海棠樂著叼了根兒煙,結果發現火機在臥室呢。


    便沒去打擾堵在門口兒那仨崽子,走到廚房借著灶上的火點燃。


    遲鐵睨了她一眼,便隻見她眉梢兒眼尾都像是在往外冒壞水兒。


    無奈笑道:“又咋。”


    “有啥新段子了姚老板。”


    “嘿嘿... ...”姚海棠咬著煙笑,小嘴兒翹得可高。


    遲鐵也被帶著笑,啞聲道:“言語。”


    “甭吊我。”


    他一看姚海棠那表情就知道,這事兒不是別人的事兒。


    姚海棠湊近,指間夾著煙遞到他唇邊。


    遲鐵俯低頭顱,就著她的手嘬了一口。


    隨著苦辣煙霧縈繞在二人之間,他隻覺她軟趴趴地倚在他身側,慢悠悠地道:“你昨兒晚上聲兒太大了。”


    “現在大半拉九林都知道我女妖精辣手摧鐵花的事兒了。”


    沒想遲鐵卻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兒,隻悶悶地嗯了一聲。


    麵上仍隱約透著笑。


    姚海棠挑眉,“完事兒了?”


    遲鐵:“這算個啥新鮮事兒麽。”


    “我不都被你摧老長時間了,又不是一天兒半天兒了。”


    姚海棠:“... ...”


    “哎,我算是發現了。”姚海棠顯得有些失落,“自從昨晚咱倆滾一被窩兒以後,你就變了。”


    “原先我逗你的時候你還會別扭,還會不好意思呢。”


    “現在臉皮跟我一樣厚——”


    她話音還未落,遲鐵便冷不丁地攥住她,往他耳朵上摸。


    姚海棠一顫。


    他分外軟的耳根燙得要命。


    遲鐵扭臉兒瞅她,冷冽雙眸中燒著把幹又烈的火。


    他嘶啞著嗓子說:“以前也算不上不好意思,算不上別扭。”


    “是忍著呢,管著自己呢。”


    姚海棠濃豔雙眸逐漸睜大,透著新鮮問:“那你現在為啥還這麽燙乎兒。”


    遲鐵濃黑眉峰微抬,“那是因為現在不用管著自己了。”


    “又必須得管。”


    姚海棠:“... ...”


    “鐵哥我真不行了你知道的吧?”


    遲鐵失笑,“那晚上還哄睡麽?”


    姚海棠一哆嗦,又差點沒夾住煙,“我說的這個哄睡是真的隻是哄睡,鐵哥。”


    倆人正在這兒貼一塊兒說話呢。


    外頭的王忠漢跟秀才一左一右,盯梢兒似的看管著大頭。


    見此場景,王忠漢頂著大紅臉,壓低聲音跟大頭咬耳朵:“瞅見了麽?瞅見了麽?”


    “你瞅他倆這黏糊勁兒!我跟你說咱今兒但凡要是稍微早來會兒,他倆肯定還得粘一塊兒呢!”


    “所以說那閨房你不能瞎進,萬許姐跟哥沒來得及收拾咋整?你這雙眼你就甭想要了!”


    沙發上,於小錢一邊照顧著給小樹和小佳分瓜子兒花生,一邊兒拿眼盯著王忠漢看。


    王忠漢這一抬腦瓜兒——


    嘴直接上了拉鏈兒,“唰”地一下就拉嚴實了。


    他迅速埋頭往馬紮上一蹲,顯得委屈又好笑。


    “你蛐蛐啥呢?”於小錢挑眉問。


    王忠漢悶悶地哼哼,“沒,沒蛐蛐啥。瞎嘮。”


    王小樹跟王小佳都傻眼了。


    在家天天吱哇亂叫長兄如父的霸道大哥咋突然這樣兒了呢。


    王忠漢聽姚海棠跟遲鐵的,這事兒他們知道。


    因為王忠漢幾乎把他倆當成親姐姐姐夫,況且話裏話外都透著對遲老大哥的敬服。


    可... ...可他又為啥對小錢姐姐嚇不唧唧的?


    王小樹忍不住拿眼在王忠漢跟前輩小錢姐姐之間轉來轉去,然後就叫王忠漢逮著了。


    “誒你個小兔——”


    於小錢又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擰起眉頭嘖了一聲。


    王忠漢瞬間熄火兒,憋得臉紅脖子粗,屁股又坐回去了。


    王小樹忽然就頓悟了!


    他原本就是情竇初開,萬分矛盾。


    隻稍微細想便看透了王忠漢的心思。


    隨後,王小樹左想右想,清雋的臉都皺成一團,眼神中明顯就寫了四個大字:豈有此理。


    他下意識認定,


    家中這位愚蠢的莽夫,配不得慧黠且高尚的小錢姐姐。


    但很快,王小樹眼前就閃現出了被王忠漢藏在被窩窩裏的那本厚厚的新華字典。


    原來蠢驢之所以突然想跑了,還真是因為眼前栓了根兒胡蘿卜。


    “... ...”王小樹沉默了。


    在無私與自私之間他不斷地糾結掙紮,隨後又看了看身邊的王小佳。


    正巧趕上於小錢樂得親熱,與小佳聊些姐姐妹妹間的話,“小佳呀,你以後想搞個啥樣兒的對象兒呀?”


    “... ...我,我也不知道。”


    王小佳一聽這話瞬間羞了,將將豆蔻年華,這種事情她自然也會想。


    小錢姐姐軟乎乎肉嘟嘟的,就是叫人忍不住放鬆,想跟她聊得更多些。


    於是王小佳頭一次表達出自己真正的審美,“我想找個愛笑的... ...性格活潑點的... ...”


    王小樹攥著花生,哢嚓一聲就捏破了皮兒。


    他難耐地閉上眸,眼睫毛都顫悠。


    聽不下去了。


    果然他做不到如賢者一般的無私。


    王小樹重新撩開眸,眼底似有暗光遊動。


    他起身行至王忠漢身後,捅咕他,“哥,我想喝汽水兒。”


    “你給姐扒幾個花生去。”


    “... ...啊... ...”


    王忠漢看了看放在於小錢跟王小佳跟前兒的花生,


    強壓嘴角,腳底板蹭著地開始挪動,“... ...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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