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鐵定定地看著她,賁張胸膛起伏得愈發劇烈急促,甚至連堅硬的睫都開始發顫。


    姚海棠卻不急,凝視著他也未再言語。


    終於,他勉強穩住呼吸,


    用仿佛揉進粗糙沙礫的嘶啞嗓音隱約低笑,“甭瞎說,沒離家出走。”


    “‘家’不是找我來了麽。’”


    姚海棠泛著水霧的柔軟眸色驟然被攪亂,倏而挺身直上雙膝跪地,高高舉起濕軟細白的手臂,極用力地勒住他寬闊勁壯的背,


    抵在他耳側嘴皮子打著哆嗦說:“對不起呀,‘家’有點兒忙,讓你等久了。”


    遲鐵又足足愣了半晌,才如徹底被喚醒一般,猛然回擁住她。


    他再也顧及不到她是不是會被自己勒痛。


    因為他知道今天的她注定會跟著自己一起痛。


    她從來都不怕被刺痛。


    像她說的那樣,某些時候,她挺喜歡疼的,尤其是在愛裏疼痛。


    他也是,遲鐵想。


    他突然覺得疼痛也很好。


    “姚海棠。”他孔武有力的身軀死死地嵌著她,被汗水浸透的腦門兒頂在她柔軟頸窩不斷地蹭。


    他一聲又一聲地叫她,“海棠,海棠... ...”


    每叫她一次,他都覺得心髒在強烈地膨脹收縮、突突跳動。


    須臾,她感受到了如火般的灼燒伴著鹹澀的濕意,順著肩頸、淌進衣領,又砸在她鎖骨下的那顆猩紅的小痣上。


    姚海棠失聲笑開,回他,“哎。”


    同樣滾燙的淚也在下一秒奪眶而出,


    她分明很小很小一隻,幾乎快要被他吞沒在懷中,可她又一次收緊手臂時,卻叫遲鐵覺得那樣安全又那樣踏實。


    他嗓音破得要命,像是裂開了好幾瓣兒,驟然用幹燥又滾燙的唇舌將她沁涼的耳垂裹了進去,


    聲音好似徑直穿透她的耳膜,直達骨血——


    他沉啞地喘著,決絕又依戀地說:“現在,我才算都給你了。”


    “所以海棠... ...”


    “重新蓋個戳兒吧,行——”


    他話音還未了,她便驀地側頭將他吻住。


    她真是沒撒謊,遲鐵竟渾身顫栗著不合時宜地想——


    姚老板還真會吃冰棍兒。


    想到這兒,他終是不忍在她瘋狂又赤裸地舔丨吮中嘶聲笑出來,


    姚海棠一愣,響亮亮地在他唇上“啵兒”了一口,


    短暫退開抵住他的額頭,眯縫著紅腫的眼哼哼,“又哭又笑,小狗兒尿尿。”


    “哈哈... ...”遲鐵啞嗓笑得沉悶又暖燙,眼眶同樣酸脹不堪。


    他嗯了一聲,深深俯下頭顱重新封住她,在旖旎的呼吸置換中道:“我是姚老板的小狗兒。”


    “小狗兒今兒晚上... ...估摸著還得‘尿’。”


    她被逼得來不及換氣兒,黏糊又無力地借著空隙含糊不清,“去床上‘尿’吧,去床上... ...”


    “你想咋‘尿’咋‘尿。’”


    “你都給老頭兒雙倍房錢了,床單被套咱都買了還足富裕呢。”


    “快點兒... ...波棱蓋兒疼。”


    遲鐵一頓,迅速將她從懷裏撈出來打橫抱起,大掌順著她膝蓋後的腿窩兒往前揉了兩下兒,“姚老板哄人也不一般,還得跪著哄。”


    他語氣沙沙的,無奈又心疼。


    “快得了吧,”姚老板小嘴兒停不下,輕啟牙關啃他紮滿青黑胡茬兒的下頜,“今兒就甭管啥髒淨輕重了。”


    “顧不上。”


    “趕緊去‘尿床’。”


    遲鐵眸色一沉,徑直朝正當間兒的大床走去,“我沒那麽多眼淚兒,姚老板。”


    “還說不準是誰‘尿床’。”


    “一起一起,”姚海棠嫩軟的唇都被他粗硬的胡茬剌腫,卻仍不停,她笑著彎起豔生生的眸,“看看能不能畫個地圖。”


    言罷,她便像是等不及了似的滿臉蕩漾地閉上眼兒。


    隨著床單的窸窣摩擦聲,感覺到一陣晃悠旋轉——


    姚海棠覺得不對勁兒,便又不忍撩開睫,“... ...”


    借著煤油燈昏黃的光亮兒,她一低頭兒便瞅見他頸間橫亙著的大疤痢。


    姚海棠吊了吊眉梢兒,“你也不一般,床頭床尾掉個兒也就算了。”


    “咱倆為啥也掉個兒?”


    “你這樣還怎麽給我*到哭。”


    遲鐵眼尾燒得火紅,


    見她濕又妖的臉上寫滿了坦蕩滾燙的愛意情潮,胸膛不受控地劇烈起伏、青筋隱隱搏動,


    他說:“讓我給你吧,海棠。”


    “你答應過我的。”


    “戳兒都蓋完了。”


    他直勾地盯著她,凸起的喉結不安又急躁地滾動。


    伸出炙熱掌心攥住她纖細的腕,往頸間引。


    他感受她沁涼濕軟的指尖撫過那道已經疼麻、爛死的肉,幾近卑微地嘶聲懇求,“要了我吧,海棠。”


    姚海棠如靈巧小狐一般驟然俯身,咬住他的疤,“不許求我。”


    “你分明知道這也是我的求之不得。”


    她啃噬著他的疤痢,聲音凶巴巴兒的,力道卻又輕又柔。


    遲鐵開始急喘,那褪下的淚意重新發瘋似地湧上,他終是顫抖著漆黑羽睫難耐地闔上眸。


    他堅實的鐵臂緊緊地勒著她,將她細軟的腰肢狂躁地往下壓,破碎著嗓音問她:“這不是罪對麽,海棠。”


    “所以她也不會怪我的,對麽。”


    “我想在今天放過自己了,她會不會怪我在今天——”


    “遲鐵。”


    姚海棠抵著他起伏的胸膛停下來,精致小巧的下巴由潮濕的汗水將皮肉黏著在一起。


    她如妖般蠱人的眼眸澄澈又堅定,“她就是在這一天徹底放過了她自己。”


    “又怎麽會怪你。”


    “正是因為愛你,她才一直苦苦堅持,一直不敢徹底放過她自己。”


    言罷,她如肆意自由的野玫瑰般綻放笑意,溫柔的小手兒托住他的臉,重新吻下。


    在他不再壓抑、狼狽又暗啞哭聲中說:“所以這咋能是罪呢,遲鐵。”


    “這是愛啊。”


    “我們都好愛好愛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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