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元沉月還沒等來李氏的責問,就被另一件大事蓋了過去。


    武王爺派人行刺的事有了反轉。


    聽說是武王妃昨晚連夜進宮麵聖,後來榮弗,武王爺,康王爺,連同當日救人的胡焱,都被叫到了禦前。


    甚至還押著一對老夫婦進了宮。


    直到今日午後,皇帝突然下令把皇後禁足宮裏。


    此事一出,在大都可謂掀起軒然大波,眾人對皇室議論紛紛。


    這話傳到元沉月耳中之時,已經是大都人人盡知的事了,元沉月嘴角上揚,眼裏的快意填滿整個眼眶,她對英兒說:“我們去向母親賠罪。”


    來到了容樂堂,一走進去就聽見東西的破碎聲,元沉月踱步慢走,一步步走進內院,隻看見地上零零碎碎的花瓶渣子,又從裏麵飛出一個瓶子來,啪嗒一聲又碎了滿地。


    “夫人,你消消氣,一切都會好的,還是有希望的。”


    王嬤嬤的聲音傳來,聽得出她很焦急。


    “還有什麽希望,精心計劃的一切,就這麽毀了。”


    李氏發瘋般的扯碎了綢緞,摔碎了花瓶,甚至把滿桌的金銀首飾都撒落地下,更是歇斯底裏的嘶吼道,完全沒了往日的不可一世。


    裏麵還隱隱傳來李氏的哭聲,如同失去一切的絕望,元沉月聽著,這是她前世不曾聽過的聲音,心裏冷哼:“這還不算絕望,這隻是一碟前菜而已”。


    她沒有去看李氏落魄的嘴臉,而是轉身離開了容樂堂。


    英兒跟在身後,離開容樂堂,兩個人漫步在映心亭附近,水麵泛起漣漪,柳葉也垂在水麵上,看上去十分美好。


    “小姐,事情還未下定論,皇後勢大,還有個四皇子,未必不會東山再起。”


    英兒分析著目前的局勢,在元沉月一點一點的透露下,她漸漸知道了許多李氏和皇後的事情,隻是英兒從來沒問起小姐怎麽知道的這些。


    她總有一種感覺,眼前的小姐好像從那個夜晚就變了,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又確確實實是還是那個她熟悉的小姐。


    小姐知道了很多事,也讓自己去做很多莫名其妙的事,但是鬼使神差都照做了,又教導自己許多道理,從此她就靜靜地聽著,守著她家小姐。


    元沉月折了一根柳條,在手裏把弄。


    “至少她現在崩潰了,也是難得一見。”


    “那接下來怎麽辦呢?”


    “還是靜觀其變吧。”


    元沉月扔了手裏的柳條,柳條順著風落進了湖中,然後一直漂浮著。


    “聽說花嬤嬤昨夜驚叫了一夜,今日整個人跟見了鬼似的,有點精神恍惚,做事也不靈了。”


    “讓她去好好歇著吧,好了再回來。”


    “是。”


    英兒很快吩咐下去,讓人把花嬤嬤挪去了門房處附近的一片房屋裏,與燒火的老媽子們住一起,還請了大夫給她開了些藥吃,便不管不顧了。


    那些人也是見慣了場麵的,知道一個小姐的乳母竟然被送來了這裏,名義上是休養,可是誰都知道這是得罪了當家小姐,被趕了出來的。


    所以那些人自然也沒把花嬤嬤放在眼裏,總是嘲諷她,花嬤嬤氣不過,又不敢再得罪元沉月,心裏隻能暗暗的咽下這口氣。


    元臻月在過後才問她:“為什麽生那麽大的氣?”


    元沉月反問她:“若是姐姐,姐姐會怎麽做?”


    “我。?”元臻月想說又說不出話來,想著想著隻是歎了口氣。


    “姐姐你會逆來順受。”


    元沉月一針見血,絲毫沒有顧及元臻月尷尬的神色。


    “不管是花嬤嬤被我處置了,還是我讓人打了冬兒,那都是得罪我的下場。我是主子,她們不把我放在眼裏,我就不能護住我的人。”


    “可是,你不是一向不惹事嗎,你難道不怕母親?”


    “不惹事不是我怕事,我隻是想安靜些而已。隻是觸犯我的底線,我就不會甘休。母親那邊,我自會去說。”


    元臻月靜默默看著麵前的元沉月,她正亭亭玉立的站在窗下,麵上是未見的從容和決絕,仿佛不懼人間的一切灰暗,隻是她還是被罩在元家這座大宅子裏,她們都一樣。


    “妹妹,你不裝了。這才是你。對不對?”


    看了一會,元臻月想都沒想就說出了這句話。


    “大姐。”


    元沉月叫了一句大姐,心頭一哽,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一個字來,隻剩眼淚簌簌而下。


    後來李氏連著兩日躺在床上,茶飯不思,直喊著頭疼。


    元慎請了大夫來看,大夫也隻是說李氏心氣鬱結,隻需要看開才能痊愈。


    李氏一聽,直接沒了往日的偽裝,氣得直接讓人把大夫罵了出去。


    元慎一看李氏如此撒潑,後來就幹脆袖子一甩走人,隻剩幾個兒女在床前伺候著。


    元沉月站在一旁,正欣賞著李氏頭痛欲裂的模樣,心裏真受用。


    “母親這樣,一定是下人沒有伺候好。”


    元家長子元韜氣勢洶洶對著下人一句嗬斥,霎時間王嬤嬤,孫嬤嬤和幾個小丫頭驚得跪了下來,兩個老婆子還算冷靜,小丫頭嚇得已經開始啜泣。


    王嬤嬤那張老臉顯然也是蒼白了些,畢竟李氏這兩日哭鬧得厲害,麵對這個不好惹的嫡公子,語氣還是顫顫巍巍起來:“大少爺明鑒,夫人這兩日是思念起娘家人,才。。”


    “母親一定是想念舅舅一家了。”


    元映月看到李氏這般模樣,竟然也流起了淚來,小臉掛著珠串,惹人憐愛。


    元韜揮了揮手,孫嬤嬤並幾個小丫頭逃命般退了出去,隻有王嬤嬤還留在這裏。


    “韜兒。”


    李氏把她的兒子叫到跟前,“母親。”


    李氏雙眼癡迷的看著這個長得很像李文的兒子,都是外甥像娘舅,奇怪的是越長大反而越像了,但仔細看,就會看出也很像元慎。


    “母親,不如我去把表妹接來,陪陪你。”


    李氏想了一會,歎了口氣,欣慰的點點頭:“也好。”


    “讓她來幹什麽,”元映月不滿意的嘟起個嘴,喃喃說道:“那個死丫頭一來,母親就隻疼她了。”


    “她也隻是來幾日,母親疼她幾日。待她一走,母親還是最疼你。”


    元沉月笑著說,眼裏是擋不住的幸災樂禍。


    元映月憤恨的回視元沉月,她怎麽聽不出話裏的取笑,下巴挑釁的一抬,傲嬌的說:“母親再怎麽疼誰,也不會疼你這個白眼狼,滿心不孝的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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