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些麵癱臉的張司馬在催促。


    黃安沉吟一瞬,將所有銀子都塞入背上的包裹當中,隨後環顧仍舊坐著的兩人,和站起來為張司馬送行的餘茂,拱了拱手。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跟著張司馬的腳步,大踏步出了屋門。


    不論怎麽樣,今日的目的是達到了。


    至於被利用,沒辦法,誰讓他無權無勢無實力,有錢也不敢暴露呢?


    但總體而言,黃安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第一,自己最為關心的六腑境的寶藥即將到手,銀子還是那位地位高的方臉漢子送的。


    這倒是免了他當麵掏出銀子購買寶藥,而可能引起風險的問題。


    畢竟,黃安知道,短時間內,自己怕是隻有這麽一次機會,能夠從武道司買到寶藥了。


    他需要多買一點,以作不時之需。


    反正寶藥的保質期都比較長,他可以存下來慢慢服用。


    哪怕是異獸血,也能保存三天三夜,想必製作成寶血湯後,能保存的時間會更久。


    第二,確認了心中的猜想,得到了一些關於師傅,和幽州武道司中的隱秘。


    師傅的身份,可能遠比自己了解到的要重要和複雜的多。


    下林寨、回龍山、楊家武館、雲山商會、方臉漢子,還有身側的張姓司馬,這些人的目的都是師傅。


    方臉漢子身份未知,但張司馬,黃安聽到了。


    這司馬一職,是刺史手下的官員,雖然沒有具體的職事,但是輔助刺史處理州事的。


    這也就意味著,司馬是刺史的左膀右臂。


    身份雖不高,但地位絕對不算低。


    這樣一個人,聽命於眼前的方臉漢子,這漢子的身份必然要比張司馬還要高。


    師傅能值得這兩人算計?


    同樣的,師傅和武道司主也有牽連。


    師傅才剛剛突破鐵骨境,確實是一方好手,進入幽州就自動成為千人將。


    但是,千人將和千人將之間,也是有很多區別的。


    一個千戶所,配備三名千人將,也就是一位正千戶,兩位副千戶。


    這三位千戶的武道修為,必然是鐵骨境。


    這是朝廷的硬性規定,也是地方上軍隊中的鐵律,修為不夠,連軍位都坐不穩。


    不是鐵骨境,不能勝任千人將。


    而根據黃安調查來的情報看,幽州這個直麵異族的邊界大州,設立了二十五個千戶所。


    這也就意味著,在整個軍隊中,就有至少七十五位鐵骨境的強者。


    這些強者一部分來自幽州本地,但更多的,來自於大明內州。


    因為這些內州不會麵臨戰爭威脅,所以配備的千戶所頂多隻有五六個。


    而這些內州的人口比起幽州可是多很多的,武者的數量也不是幽州可比。


    有些沒有背景的,或者立誌在軍中搏殺一番,換取功名或者修煉資源的武者,就會來到邊境大州。


    鐵骨境的修為,千人將的身份,任何一個千戶,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就是頂了天的大人物。


    但是,在幽州,這樣的存在也是不少的。


    師傅何德何能,能讓這麽多強者惦記呢?


    而且還是暗戳戳地惦記。


    他的身份,一定比自己要想象到的特殊。


    還有這個武道司,黃安了解得越多,就越覺得詭異。


    價值七十兩的《六腑運行圖》,武道司副司主府上基本上是公開售賣。


    但是,價值二十兩的歸元湯,沒有背景的武者,花銀子都碰不到。


    同樣的,武道憑證,這種聽起來就很容易弄虛作假的玩意兒,在幽州境內,竟然無人敢賣。


    連半個山賊的餘茂,都不敢觸碰。


    心底疑惑非常之多,黃安沉著臉,背著包裹走在張司馬的身側。


    張司馬有著不同於一般武人的健碩身子,看其坐著的樣子,他倒是有點像是文弱書生。


    但觀其步態,便知其身手不弱,反正黃安估計,自己肯定是打不過的。


    他肯定是銅皮境高手,但應該不是鐵骨境的大人物。


    畢竟黃安能看出來,他和餘茂眼神交流,和桌上動作之間,是平等交流的。


    至於跑,那是不可能的,先去武道司寶藥監買了寶藥再說!


    麵癱臉張司馬不說話,黃安也不會自討無趣,這些人擺明了是將自己當做了棋子。


    剛才沒人給自己解釋,現在問這個一看就是悶葫蘆的張司馬,肯定也得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那就不問了,免得自取其辱。


    隻是,兩人出了客棧之後,黃安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路不對,客棧在城東的位置,武道司寶藥監在武道司府的側麵,在城北位置。


    他們隻需要往西北方向走就行了,半個小時就差不多了。


    但是,張司馬竟然帶著他徑直往城中的方向而去。


    城中央,那可是城主府的位置。


    兩人走了約莫五分鍾,路線徹底偏了,黃安眉頭稍皺,停下腳步,突然問道:


    “張大人,武道司在城北!”


    張司馬頭也不回,繼續慢悠悠地在前走著。


    “老子知道。跟著走就行了,放心,你不會吃虧的,至少在你見到你的好師傅之前,是不會吃虧的。”


    黃安聞言,眼睛突然一亮,沒想到這張大人長著一張生人勿進的臉,沒想到還是個會主動說話的主。


    虧他剛剛一直擔憂此人不會透露消息呢。


    “放心吧,隻要你乖乖聽話,我們是不會對你動手的。要動手,也是你的好師傅!哈哈哈!”


    在黃安驟然色變當中,張司馬陰惻惻地笑了起來,仿佛是想到了什麽好玩兒的事情。


    這竟是個變態!


    黃安渾身像是沒澆了一桶冷水一般,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感受到了一股透徹靈魂的寒意。


    師傅?


    會對我出手?


    這怎麽可能!


    黃安麵色慘白。


    為何當日餘茂說,七日後送去,師傅會誇我?


    兩人是一波人,為何前後說辭完全相反?


    到底該相信誰?


    那封信裏麵,到底寫了什麽東西?


    “今日事畢,我一定要打開信看看!若是事不可為,直接溜了便是!至於信?誰愛送誰送!”


    在生命安全受到嚴重威脅的情況下,黃安一直以來的堅守,如玻璃被石塊砸到一般,瞬間支離破碎。


    隻是,不管怎麽樣,先將六腑境需要的寶藥買到手再說!


    二人一前一後,緩緩向著城中央的方向走去。


    張司馬似乎是一點都不著急,他左顧右盼,像是在找什麽人一樣。


    黃安跟在身後,心緒逐漸恢複平靜。


    他就如風中飄絮,又如水中浮萍,在這世道中,能做的,也就隻有見縫插針,死中求活了。


    在生死麵前,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拋棄。


    看過信中內容,再做決定!


    兩人又走了七八分鍾,此處距離城主府已然不遠,能時常看到衙役三三兩兩的走過。


    還有一些身穿製式服裝的,明顯屬於城主府的官員,應該是他們的品級不高,見到張司馬也不敢主動靠過來,隻在遠處望著,遙遙躬身。


    張司馬也不及,繼續慢悠悠地走著。


    這哪裏是那位方臉漢子說的,“快去快回?”


    那人真正的意思,要反著聽。


    他是叮囑這個張司馬,一定要將事情辦穩妥了!


    很快,一個衣著光鮮的官員和張司馬迎麵碰上,兩人似乎熟悉。


    黃安眼敲著這官員在認出張司馬的第一時間,臉上就擠出笑容,快步小跑了過來。


    “張大人,什麽風兒把您吹到這裏來了?”


    他問了一句,又瞧見落在張司馬身後兩步的黃安,頓感好奇道:


    “這是......?”


    張司馬僵硬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道:


    “這是趙大人的愛徒,今日我帶他去武道司走走!”


    城主府官員一怔,細想了一下,沒想起來姓趙的哪位大人的弟子,能值得刺史府張司馬陪同。


    他凝眉,小心問道:


    “趙大人?哪個趙大人?”


    張司馬回身看著黃安,笑道:


    “自然是趙敦趙大人呐!”


    他的聲音不大,但也絕對不小,周圍好些人都聽到,他們一瞬間就豎起了耳朵。


    城主府官員臉上露出一抹驚疑,隨後看了黃安一眼,疑惑更甚。


    不等他反應過來,張司馬笑道:


    “王大人你忙,本官就先告辭了!”


    話閉,背著手繼續走。


    留在原地的王大人,盯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眉頭皺得都快能夾死蒼蠅了。


    趙敦大人?


    這怎麽可能?


    他這些日子,不是跟著武道司主孔大人嗎?


    什麽時候和刺史府上的張大人,關係這麽好了?


    搖搖頭,王大人也離開了。


    一路越過城主府,從城主府門前走過,遇到三位能和張司馬說得上話的官員,每一次遇到,張司馬寒暄兩句,都會將話題有意無意地扯到黃安身上。


    繼而將趙敦扯出來。


    連話術都是一樣的,跟在他後麵的是,趙敦大人的愛徒,他們要去武道司。


    黃安哪怕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


    張司馬,好像巴不得讓人知道,他帶著趙敦的弟子,也就是自己,要去武道司的事情!


    他在宣傳,在造勢?!!


    為何如此?


    是張司馬本身的身份特殊,還是兩人一起去武道司特殊?


    果然,接下來的張司馬的行為,印證了黃安的猜想。


    從幽州城中央走過後,他們沒有徑直往北城區寶藥監走,而是一直走向了城西,那裏是指揮使駱府,和諸多軍中千戶府衙所在的區域。


    在這城西區域,張司馬停下和人說話的次數,更多。


    而每一次談話,都必然會在不經意間說道,他身邊的小夥子,就是趙敦大人的愛徒。


    甚至有時候連黃安的名字都不提起,就隻提到了他趙敦大人弟子的身份。


    從城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再這樣慢吞吞地走,可能都來不及去寶藥監了。


    隻是,黃安現在的關注點,不在於今天能不能買到寶藥,而在於一會兒會不會碰到兩位師姐。


    甚至,師傅!


    因為他和張司馬去的方向,赫然是城內西北區域。


    那裏就是黃安打聽到的,師傅師姐三人暫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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