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槐再轉身時,神色那般悲慟。


    他仰頭看向易九爺和李逸聞,仿佛已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怎麽不掙紮了?”易九爺倉皇笑著,仿若隻是看了一場精彩的好戲。


    方槐抬頭,臉上盡是淚痕。


    “我……”他的聲音嘶啞無比,每一個字都說得艱難,“我認輸,你們放其他人走,我認輸……”


    他認命一般的閉上眼,支離破碎的神色將整個人襯得脆弱。


    易九爺卻顯然不打算放過方槐,他來到光陣前,俯身看向狼狽跪地的人兒,神色間盡是輕蔑。


    “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資格提條件麽。”易九爺那般不屑的看著方槐,“我不答應,你又能怎樣呢。”


    李逸聞從後麵跟過來。


    他似乎不敢麵對此刻的方槐,所以站在了易九爺的身後,方槐看不見李逸聞的神色,但卻能看到他的手在發抖。


    “把無關之人都放走,你難道還想再發生剛才這樣的意外麽!”李逸聞盯著易九爺,“這次滅的是厲鬼,那下次要是破了轉靈陣呢。”


    易九爺瞬間猶豫起來。


    他的確沒有料到白鶴觀上有這麽厲害的滅魂陣,如果再發生些超出他們預料的意外,隻怕功虧一簣。


    易九爺思索片刻,終於是撤去了周遭鬼氣。


    “不想死的,都立刻給我滾下山。”易九爺嗬道。


    那些白鶴觀的弟子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而重霄抱著沈符,神色有些麻木。


    方槐回頭,視線落在沈符身上的一瞬,仿佛被刺痛般的閉上眼。


    他微微昂首,將險些奪眶而出的淚水逼回去,卻仍舊沒有止住呼吸時的哽咽。


    “重霄道長,先帶沈符離開這裏。”方槐緩緩垂眸,“帶著所有人,離開這裏。”


    “你……”重霄抬起頭,看向血泊中的方槐。


    他們就這麽走了,那方槐呢?


    若隻是易九爺,方槐或許還能對付,但現在又多了一個李逸聞,重傷的方槐哪裏是他們的對手。


    重霄還在猶豫,重霖卻已經從重霄手中將沈符接了過來。


    “先帶弟子下山吧,不然……”重霖將沈符背起來,他清晰的感覺到那溫度一點點流失之後的寒涼。


    方槐淒聲道:


    “走。”


    “走啊……”


    “快走啊——!”


    他一聲比一聲絕望,那自始至終在沈符身上的視線無比淒然。


    重霄被重霖拉走,其他弟子也跟著離開。


    直到他們沿山路而下,從方槐的視線中消失,方槐才終於緩慢回身,重新看向了站在光陣之前的易九爺和李逸聞。


    易九爺不緊不慢的擦拭幹淨自己臉上的血漬,低頭望著無比狼狽的方槐。


    “枉你活了上千年,竟是還那麽愚蠢。”易九爺輕笑起來,“你竟然到現在還有心思為那些人著想,竟然會因為相信一個本就站在你對立麵的人而敗得一塌糊塗。”


    易九爺說著,拍了拍李逸聞:“這地方的玉礦可沒多好,若不是你,我還真沒辦法再造轉靈陣。”


    “是啊,要獨善其身很簡單。”方槐冷冷看著易九爺,眼神盡是恨意,“但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你一樣活得這麽肮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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