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德新曆589年-不祥-不祥-聖所】


    並未注意到草薙一刀異樣的赫勞德抬起左手,朝著卡維米雙指成槍,一陣劇烈的神息波動從他體內傳來,於此同時,被鎖定的卡維米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壓迫和震懾,她盯著赫勞德的指尖,其上凝聚成團的濃鬱神息看上去就像是一汪湛藍色的水球。


    【萬劫·無彼貫殺】


    宛如藍色流星劃破天穹一般,赫勞德指尖的神息以音速三倍的速度直接穿透了禁斷之牆,也穿透了卡維米身前的層層音障,最後穿透了卡維米調集在打擊點用於防禦的神息,將她的心髒直接穿透。


    戴柏爾幾人包括奧格丁在內都沒有想到赫勞德竟然殺意已決,在戰鬥開始時就用出了自己速度最快,幾乎可以稱之為必殺的無彼貫殺。


    奧格丁感覺這道藍色光束內的神息幾乎被壓縮到極致,在短時間內沒有人可以完成這種程度的神息壓縮。等他注意到半空中仍然在恣意綻放的罪惡之華時才明白過來,赫勞德在壓縮罪惡之華所需要的神息時,同時在另一隻手中也醞釀著無彼貫殺的壓縮。


    戴柏爾瞄準罪惡之華的核心,右手向前一揮,一道夾帶著森然冷氣的神息斬擊朝著半空中的藍色核心而去,罪惡之華在零下一百度的低溫中凝結成白霜,於空中消散。


    全身神息都無法凝聚的切羅西也因為罪惡之華的消失,逐漸恢複了神息凝聚的機能。但心髒被洞穿出一個血窟窿的卡維米情況並不樂觀,她吐出一口鮮血,渾身無力地跌倒在地。


    一旁的戴柏爾隻是斜視了她一眼,繼續著自己手中的動作,對著草薙一刀和山吹花揮舞出冰封的斬擊。


    由於毀滅性質的影響,卡維米感覺沒有任何神息能夠匯聚到心髒來填補傷口的空洞,被血管送來的血液經由肌肉收縮的泵力推動後,全都從傷口處湧了出去。


    “快來幫我——”


    卡維米以命令的口吻朝著戴柏爾說道。此刻她腦海中突然湧現出許多記憶的片段,戴柏爾無數次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為了幫助身陷囹圄的自己放下一切趕到自己身邊,用帶著溫度的冰,為自己的傷口止血緩解疼痛。


    可此時麵前的戴柏爾,陌生的冷漠與麻木的表情讓她再次痛惡起洛力特拉。就算這是計劃中的一環,卡維米也不希望站在自己身旁的戴柏爾喪失了所有感情與判斷力,機器一樣的履行著接受的命令。


    “啊——”


    伴隨著一陣寒冷來襲,卡維米驚呼出聲。她感覺到戴柏爾的永恒零度確實作用在了自己心髒的傷口上,但溫度太過冰冷,冷到心髒開始失去活力,緩慢地暫停下來。


    奧格丁目睹著這一切,輕歎一口氣的同時,布滿皺紋溝壑的老臉上擠出一絲怪異的笑容,仿佛樹皮一樣的肌膚褶皺在一起,像一幅不知名畫家的抽象畫作。他額間藍光掠過,卡維米心髒的傷口直接消失,蔓延至全身的冰冷與死亡也跟隨著一起消失不見。


    “你欠老朽一份人情。”


    看著奧格丁陰沉詭異的笑,卡維米不由地覺得一陣惡心。等她再把注意力拉回到戰場時,她發現剛剛還無法行動的切羅西此時已經再度披上了雷武神鎧,加入了戰局。


    “嗚啦——”


    切羅西一聲暴喝,巨錘隨之砸地,千鈞力度讓聖所所在的整個山體都跟著搖晃震動起來,如果不是聖所經過特殊加固,又有肉狀植物分攤緩解衝擊,早已經成為一片廢墟。


    躲開砸擊的草薙一刀與山吹花默契的在空中背對背貼在一起,隨後兩人抬起雙腳,蹬在對方的腳底上,借助互相的推力,朝著切羅西的兩個方向突擊而去。


    炎極·日突,【時終·距楓之舞】


    看著從左右兩邊突進而來的攻擊,切羅西並不慌張,揮動巨錘,正麵迎上了山吹花的手刀。他的背後一道冰牆拔地而起,為他擋下了草薙一刀的持刀突進。


    被巨錘軌跡逼迫著改變行動軌跡的山吹花矯健地繞過切羅西發出的雷電攻擊,借著奔跑的動能,一步跨過幾米的距離,近身將手刀送到了切羅西麵前。


    就在手刀即將穿過雷武神鎧的防禦之時,在場的人都聽到了切羅西宛如戰歌一樣的悼詞頌念。


    “仲裁,無限雷霆,萬雷降臨。”


    隨著熟悉的第一悼詞完畢,切羅西腳下張開了一個由金色信仰之力聚合而成的境界之陣,其中雷霆閃爍,奔雷滾滾不止,電光肆虐穿梭。切羅西的雷武神鎧也變得更加真實飽滿,其中翻騰不歇的雷電之力猶如凶獸正咆哮狂奔。


    沒能及時脫離境界領域的草薙一刀和山吹花兩人意識到境界降臨隻是前奏,便紛紛開始頌念第二悼詞。


    切羅西的第二悼詞也緊隨其後,他雙手握拳,在胸前交叉。


    “王座之下。”


    “雷之斬。”


    “霹靂踐踏。”


    “境界神解,【神武雷霆王座】。”


    “境界神解,曇止墓海。”


    “境界神解,八方極黑獄。”


    境界領域中的雷電奔騰更甚,切羅西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紅色木質王座,看上去就像是上古時代君王所坐的王座,王座靠背由無數形狀各異的武器交錯重疊形成,象征著至高無上王權與絕對審判力量的紅金色帷幡出現在王座兩邊,整個領域內逐漸變成了一座裝飾華麗,四處雕刻著雷紋的古代宮殿。


    同時展開了境界神解的草薙一刀和山吹花因為領域延展邊緣的性質對抗,沒有被強製施加雷電性質。為了不波及旁邊赫勞德與戴柏爾的戰場,切羅西將領域範圍控製在了半徑四米之內,讓整個空間因為王座的碩大顯得有些局促。


    如果是平時,為了顯示雷神王座的威嚴,切羅西將領域範圍都設置在十五米左右。


    不過這都是可以忽略的細節,因為在神武雷霆王座之中,他就是世間所有雷電的王。


    雖然境界神解聲勢浩大並且沒有完全恢複狀態的山吹花與草薙一刀都為了減少信仰之力的消耗,都將境界神解維持在一個低功率運轉的狀態,可畢竟神息階度的差距仍然存在,所以切羅西在神武雷霆王座中經過強化之後,也僅能與他們兩人站成平手。


    【詭雷·群牙猛衝】


    切羅西大錘揮動,隨後向著高處躍起,等他下落時,一群由雷電形成的野生劍脊豬隨著他的咆哮一同極速突進。山吹花閃身擋在了突進路線上,踏入她領域的瞬間,雷電群牙便被暫停在了原地,無法再前進一絲一毫。切羅西勉強在延展邊緣停了下來,就連因為慣性飛進曇止墓海領域範圍內的雷電都如同終景中被定格的曇花一樣,懸在空中暫停了下來。


    為了對抗境界神解的強製效果,山吹花和草薙一刀不得不保持境界神解的延展,也就是與切羅西的一戰,如果沒有轉機,那就是比拚信仰之力的消耗。


    赫勞德麵前不停閃現出戴柏爾劃出的冰刃,空氣中因為冰錐和冰刃的交替出現,已經開始凝結出迷蒙的冰晶,整個空間裏都彌漫著讓人呼吸都會覺得喉嚨撕裂疼痛的霧氣。


    正以神息強化肌肉不斷提升速度躲避冰刃攻擊的赫勞德忽然間再次感覺到神息經緯中傳來的陣痛,神息流轉的突然中斷讓赫勞德的神息強化輸出驟減,腳步放緩的刹那,便覺得整個左腿都傳來一陣刺骨的寒冷。


    野獸般的戰鬥直覺下,赫勞德在左腿被徹底凍結壞死之前將幾乎半個身體的神息都匯聚到了左腿上,抵禦住了這一次危機。不過緊接著,更大的危機來臨。


    【永恒零度·冰棺山】


    隨著戴柏爾神息波動的加強,整個空間裏的冰晶都在他冰性質的催動下湧動起來,僅僅0.1秒後,他與赫勞德之間的所有冰晶全部瞬間凝結在一起,赫勞德在這毫無征兆地攻擊中被徹底冰封在厚厚的冰層之中。


    “之前的攻擊,都是為了將空氣中的水分子結為冰晶,給這一次的攻擊埋下伏筆嗎?真是有趣且讓人膽寒的戰術安排啊。”奧格丁雙眼放出精光,在神官能力斷檔強勢的當下,許多戰鬥都隻是無聊的性質或是領域的對轟,這樣勢均力敵且充滿了算計與埋伏的戰鬥讓他心神沸騰不已。


    雖然沒有提前預警戴柏爾的戰術布局,但赫勞德在高速移動時,為了打出出其不意的攻擊取得再次先手的時機,早已在四處散落的冰淩後方布下了自己的【靈錐】。


    靈錐是一種很難被掌握的神息使用方式,靈錐需要通過凝練神息後在體外完成編織,在發動後,靈錐就會根據編織的記錄進行展開,與其他靈錐相呼應,最後形成一個完整的陣。


    這就相當於要把一個陣的回路先在腦中預演,然後拆分為多個部分,然後在對神息進行相應的編織。因此靈錐的使用需要相當高的想象力以及專注力,可能夠達成的效果除了出其不意,基本與直接使用陣沒有區別。


    除開政府為了完成特殊任務而專門成立的靈錐部隊外,幾乎沒有神官會學習和訓練自己學習靈錐。赫勞德自然也從未研習過這種複雜且收益極低的技能,可在他恢複的記憶中,空海三重靈曾花了兩個月的時間,不斷地訓練他製作靈錐的能力。


    所以在剛剛的戰鬥中,他下意識的就能夠做到一邊躲避冰刃攻擊,一邊製作靈錐,用作後手的伏擊。


    就算很不願意將耗費了自己大部分精力與神息的靈錐就這樣使用,可赫勞德發現自己被冰封在堅冰之中,完全無法移動一絲一毫,戴柏爾已經開始了第二悼詞的頌念,此時別無他法。


    “無花龍蓮。”


    “長眠靈。”


    眼見戴柏爾已經豎起右手食指中指,朝著眼前的虛空按去,境界降臨的手勢已經完成,赫勞德將體內神息匯聚到安多塔之瞳內,最大功率發動了神賦萬劫。


    “諦聽之冰。”


    呼應著赫勞德神賦的發動,被隱藏在死角中的八個靈錐同時展開,一個呼吸間便結成了拓印有赫勞德神息經緯的藍色之陣。


    “境界神解,白霓——”


    還未完全出現的冰山頂峰與巨龍在毀滅性質的最大功率發動下徹底崩壞,凝結到一半的白霓冠冕也破碎飄散。趕在戴柏爾完成境界神解之前,赫勞德的毀滅性質先行進行了性質輸出。


    如果再晚一秒鍾,終景白霓冠冕完成,那靈錐結成的拓印陣就會因為領域中的強製規則被徹底凍結,無法產生效果。因為能夠與領域中強製規則對抗的,就隻有領域,幾乎其他一切的攻擊手段都無法與領域抗衡。


    “還是趕上了啊——”奧格丁露出一個失望的表情,隨即雙眼圓睜,表情猙獰地大呼不好。


    戰場上的赫勞德也注意到了某個異變突然發生,因為處在拓印陣毀滅性質之中的戴柏爾並未像意料中那樣全身神息潰散倒地,他結實壯碩的身姿,仍然直立在拓印陣的藍光之中,仿佛沐浴在輝光之中的真神一般,姿態優美挺拔。


    從戴柏爾的體內傳出一陣與他原本感覺完全不同的神息波動,他催動大量的神息匯聚到安多塔之瞳內,冒著神息沸騰的巨大風險,永恒零度的冰性質再次最大功率發動。


    隻在一瞬間,整個聖所中心樞紐的空間全都被冰封住,就連切羅西的神武雷霆王座也在極度寒冷和蠻橫的神息衝擊之中潰散。草薙一刀與山吹花的領域延展邊緣也被逼迫著往後不斷潰縮,直到神解領域僅剩立足之地,才勉強停止。


    赫勞德也在察覺到戴柏爾體內異常的神息波動同時使用了境界神解,譴罪天國此刻也隻剩他腳下的一抹潔白聖光。


    “發生了什麽?”


    站在戰場後方的卡維米和加默讀並未被冰封攻擊波及,可他們依舊還是感覺到麵前宛如巨山一般的堅冰之上是一碰即死的極低溫度。卡維米一臉茫然地看向另一邊的奧格丁,希望從他的臉上或嘴裏得出答案。


    奧格丁輕輕咂嘴,拄著拐杖轉身離開。他留下了一句讓卡維米感到遍體生寒的話語。


    “戴柏爾身上的控獸性質被徹底毀滅了。他,找回了自我。”


    卡維米看著踩在冰上懸浮在空中的戴柏爾,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從未感覺過的氣息。在她眼中,這個長有戴柏爾麵容的人,是一隻從地獄深淵爬出的惡鬼,正肆無忌憚地往外散發著自己的邪惡。


    戴柏爾看著躲開了冰封攻擊的赫勞德三人,露出一個淺淺的邪笑。


    “果然一切都如我所料,接下來,就讓故事繼續發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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