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葉家若一直被人壓製在窩裏,遲早也得完蛋。


    葉家若是完蛋了,以他們睚眥必報的德性,黃泉路上勢必會多拖點人下水。


    所以,如果吳家再繼續盯著關將軍手裏的兵權,與他們鬥智鬥勇而不出塞北來幫他們,隻怕葉家一完,到時候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吳斐。


    上了賊船的人,總是會怕船翻的。


    且吳斐應該已經發現關將軍暗中處理了不少人,心知若再按兵不動,遲早出不了塞北,所以才會丟下妻兒老小,出其不意地帶著他的人連夜叛出了塞北。


    畢竟他在塞北寵妻愛女是出了名的。


    誰能想到有一天,他會丟下自己的妻子兒女,隻帶著他的大軍跑了呢。


    眼下吳斐帶著他的人馬朝江州這邊而來,如果這時候壓製在粟陽以外的守城軍,若是動了,緊盯著的葉家肯定會第一個發現。


    到時候肯定也會第一時間,發兵攻出粟陽,或調轉槍頭,與吳斐帶來的大軍前後夾擊,一舉拿下江州。


    若江州徹底被葉家掌控,屆時就算塞北勻出援軍過來,也進不來。


    想到這些,溫賡重重一歎,頗有聽天由命的無奈道:“看來為今之計,也隻能祈禱長安那五萬護城軍,能在吳斐的大軍過來之前趕到了。”


    那樣攔截之事,尚還有一半的希望。


    然嬈娘聽到長安那駐紮城外,隻聽帝令調遣的五萬大軍要來時,眼前赫然一亮,頓時有了主意。


    就是主意有些冒險,不知道溫賡敢不敢了。


    溫賡對上她盯著他發亮的眸子,看出她有了主意,遲疑了一瞬,他才嚴肅道:“你說吧!兩頭都是冒險,與其坐以待斃,等什麽聽天由命,這險冒一冒又何妨?若成功了,便宜溫某加官進爵,若是失敗……溫某定做這城中第一個螳臂當車之人!”


    他語氣清淡,一副置生死於度外的模樣。


    曲華年卻被他的話震了一震。


    她心中仍舊有愧,望著他,鼻部突然酸澀得厲害,怕會在他們麵前掉眼淚,她趕緊強行壓了壓,起身道:“你們先說著,我去給你們煮點甜湯來。”


    語罷,她匆匆出了書房。


    嬈娘望著姑姑離開的背影,眼眸微垂,心中暗暗輕歎了息,半晌才繼續方才的話題道:“溫大人,您認識現在率領守城軍壓製粟陽的將領嗎?”


    溫賡收回望向夫人背影的目光,麵容再次凝重,點頭道:“認識。”


    一個狂妄得不能再狂妄的小子。


    極其敏銳,似乎懷疑了他和葉家狼狽為奸過,來的那日就找了他麻煩。


    所以如果真的要用到護城軍,怕是最難搞定的就是那人。


    嬈娘聞言,趕緊道:“認識就好,認識應當能溝通。”


    “你不會真的要打守城軍的主意吧?”


    不等嬈娘點頭肯定,溫賡問完便激動道:“萬萬不可,雖說都是冒險,但若貿然把守成軍調過來對付鹿城的葉家私兵,塞北過來的軍隊是能暫時攔截住幾日,但粟陽之外沒了壓製葉家的人馬,他們的人馬勢必會立即朝皇城進攻,甚至調個頭來,與即將從塞北過來的大軍前後夾擊,拿下江州。”


    隻怕到那時,都等不到關將軍的人馬追來收拾那個吳斐,被攔截在外的就是他們了。


    這點嬈娘自然也想到了。


    但同時也想到了應對之法。


    隻見她慢慢起身,將書房裏的茶盞都拿到桌麵上,以江州為中心,擺出江州即將會麵臨的境況。


    一盞代表一方。


    她指向其中一方,問道:“如今咱們擔憂的,是若將守城軍調至鹿城,一旦葉家發現粟陽之外沒了壓製他們的人馬,會立即打出粟陽,或拿下江州,是以守城軍動不得,可對?”


    溫賡點頭:“的確如此。”


    葉家如今隻是困獸。


    一旦沒了壓製,攻出粟陽,把已經與朝廷對上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勢力聚攏,那大景這場內戰就真的在所難免了。


    “葉家靠著守城軍壓製,吳斐的大軍一日不到,他們短時間內都不敢輕舉妄動,那咱們不妨試一試隱真示假,來一招惑敵。”


    溫賡詫異:“如何惑?”


    嬈娘繼續道:“把江州的官兵,暗中帶去換走守城軍,由戰力較弱的官兵偽裝成守城軍,暫時壓製住粟陽。屆時真正的守城軍,可隨我們前往鹿城解決葉家那兩千私兵,便可守住鹿城,攔截吳家帶來的大軍從鹿城過去。”


    她說完,將代表守城軍和官兵的杯盞換了個位置。


    溫賡卻覺得不妥,皺眉道:“江州離粟陽不遠,且不說他們萬一發現壓製他們的人馬少了,或被換了,平白讓那些官兵喪命不說。就算解決了鹿城的那兩千私兵,也是前有狼後有虎,隻怕攔截一日都成問題。”


    這的確也是個問題,但好解決。


    嬈娘指了指代表皇城護城軍的杯盞,又指了指代表塞北關將軍的,斂眸道:“我方才預估了一番,關將軍派來的人馬,至少會比吳家的人晚到三日。”


    “三日?”


    溫賡詫然,不解道:“可我看信中有提及到,吳家帶兵叛出塞北當夜,關將軍便派人在後麵追來了,就算會晚到一些,也不至於晚三日這般久啊!”


    雖說鹿城能攔截吳斐帶領的大軍三五日,但那都是極限了。


    超過三日,其實誰也說不清楚的。


    嬈娘解釋道:“塞北雪路難行,吳家的人不可能任由關將軍的人追上他們,路上勢必也會留下人馬設伏。從塞北一路到江州,他們隻需要在中途設下幾個埋伏,便能拖延關將軍的人馬一兩日。”


    誰都不是蠢人,自然都會盡量往萬全之策上想辦法。


    “若照你說的這樣算的話,那咱們就算現在換來了守城軍,那也無法保證能在葉家察覺到之前,等得到關將軍的人馬過來啊!”


    “溫大人忘了,這不是還有已經在路上的長安護城軍麽。”


    長安到粟陽,可比塞北到江州近多了。


    除開天氣嚴寒耽擱的路程來算,不出意外的話,皇城護城軍與吳家大軍應該能前後不差,同時抵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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