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的話落下,立馬有兩名侍衛上前,抓住了想丟下妻女逃跑的溫父。


    溫母聽到溫賡的話,抱住奄奄一息的江氏癱軟在地,麵如死灰!


    她自知報應來了,逃不過了。


    在有人來拽她走的時候,她想起什麽一般,突然大聲地朝溫賡喊道:“賡兒,娘願意給你親生爹娘賠命,但蔓兒與你無冤無仇,求你看在享了她父母幾十年疼愛的份上,救救……”


    ‘救救她’三個字都還沒說完,溫母便看到她的親外孫女,又一劍刺穿了她女兒的胸膛。


    她苦命的女兒,竟要死在自己的孩子手中。


    “啊!!蔓兒,我的蔓兒。”


    溫母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一把掙脫開抓住她的侍衛,連滾帶爬地撲了過去。


    她顫抖地將江氏重新抱進懷裏,輕柔又悲痛地撫摸著她的臉。


    這一刻,她似終於後悔了般,止不住地悔恨道:“蔓兒,蔓兒娘錯了,娘不該跟著你爹作孽……娘去償命,娘去死,你好好活著好不好?”


    有風吹來,江氏聚滿淚水的視線,終於從對她滿眼仇恨的女兒那裏,慢慢地移向了她。


    眼中,卻也如溫紅妝的眼裏一樣,盛滿了滔天的恨意。


    “你們……作的孽,為何要報應在我和……妝兒身上啊!我…恨死你們了……”


    如果不是生了她,又弄丟了她,她也不會從小受盡白眼,小小年紀就被人買走當瘦馬養大,被逼著學盡所有獻媚邀寵的手段。


    如果不是隻會搔首弄姿,她何至於會害怕養壞自己的孩子,生了調換別人孩子的心思。


    最後卻親手毀了自己的女兒。


    江氏好恨啊!


    恨得她也想像自己的女兒一樣,親手殺死造就她一生淒苦無依的罪魁禍首。


    可惜她已經沒有力氣了,隻能怨毒地瞪著自己的親生母親,指尖全部陷入她手腕上的肉裏,死不瞑目!


    江氏死了。


    死在了她親生母親的懷裏,卻是帶著無盡恨意死去的。


    溫母抱著她的屍體泣不成聲,一旁道完真相就沒敢再開口的農婦見狀,一副兔死狐悲的模樣,心顫顫的。


    其實她剛才有件事沒敢老實交代。


    那就是溫母的女兒,當年是他爹偷走賣掉的,雖然她爹死的時候特意強調,是覺得良心有虧,不想溫賡被賣掉才那麽做的。


    但看眼下這情形,人家怕是寧願當年被賣掉,也不至於認賊作父母多年。


    溫家一件又一件的荒唐秘密,隨著江氏的死,到底是畫上了個句號。


    溫父溫母一夕之間,從高高在上的刺史爹娘淪為了階下囚。


    溫紅妝親手殺了江氏後,就變得有些瘋魔,整日提著劍追著她的貼身丫鬟周周砍。


    而那日發生的一切,周圍都被刺史府的侍衛把守著,所以除了曲華年的人,以及那些絕對不敢輕易外傳的侍衛,其他人並不知道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所以周周隻覺得莫名其妙。


    在好幾次差點死在溫紅妝劍下後,她終於害怕了。


    當晚就帶著她娘悄悄離開了刺史府,打算去粟陽投靠葉家。


    可惜還沒出江州城,第二日就被人發現母女倆皆橫死街頭,全身上下都被人捅成了篩子。


    溫紅妝也是從那天起,徹底不知所蹤。


    溫家的陳年恩怨結束後,溫賡剛安葬完自己的親生父母,塞北就突然傳來消息,吳家狗急跳牆,帶著一支軍隊叛出塞北,正朝著江州這邊而來。


    欲路過江州前往粟陽投靠葉家。


    關將軍的意思,是讓幫忙攔截一下,他們已經帶人從後麵趕來了。


    攔截倒是容易,隻需要關閉進入江州地界的關卡和城門,設下防護,哪怕沒有兵力,至少也能拖住吳家大軍三五天。


    可問題是想要關閉各個關卡和城門,就得先解決葉家那些無孔不入的私兵。


    此時,刺史府書房裏。


    溫賡端坐案前,望著吳家大軍勢必得路過的那幾座城池地形圖,眉頭皺得死死的。


    怪他以前疏忽了。


    竟沒發現葉家為了接應塞北的勢力,早已在過去不知不覺中,明裏暗裏,往他的江州地界上放了那麽多人。


    若不是他們上月起事,那些人沒必要再偽裝,紛紛露於明麵上,並私自又放進了不少葉家私兵,他恐怕到現在都還沒有察覺到,葉家的人早已浸入了江州最重要的那幾座城中。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才讓葉家的人鑽了空子,如今把持了一半江州。”


    看到大家都在為如何解決葉家那些私兵而苦惱,曲華年心裏自責不已。


    可如今除了對不起,她竟一點用處也沒有了。


    “夫人不必自責,葉家野心勃勃,就算夫人當初沒有上當,葉家的人遲早有一天,也會在江州找到其他會上當的人。”


    溫賡出言安慰,自己緊皺的眉峰卻沒有半分舒緩。


    吳家大軍如果過來,首先進入的便是江州鹿城,但鹿城有葉家兩千人馬,比城中官兵都多了好幾倍,想要奪回城中的主權,根本不可能。


    “溫大人可有想過搬救兵?”


    角落裏,嬈娘和燕風霽都安靜坐了好一會兒了,直到書房裏陷入了沉思的寂靜,她才抱著個湯婆子適時出了個聲。


    溫賡看了他們一眼,搖頭道:“沒用的,葉家私兵武力皆高,就算聚攏雁州各城中官兵與他們交上手,勝算也不大。”


    “那若是訓練有素的守城軍與他們對上,勝算大嗎?”


    “守城軍?”


    溫賡一怔,眉峰舒展了一瞬。


    隨即又再次死死皺緊,繼續搖頭道:“守城軍與之對上,勝算固然大,但如今粟陽附近各州,但凡有守城軍的,都被抽調了七成,全部聚攏於粟陽之外,用以暫時壓製他們出粟陽,是以如何都動不得啊!”


    這可能也是吳家為何會突然狗急跳牆的原因。


    葉家的人打不出粟陽,就證明他們就算起事與朝廷的人交上了手,但隻要他們一日出不去粟陽,他們那些零零碎碎的人,就隻能如同跳梁小醜一樣,終究成不了大事。


    遲早也會被收拾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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