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風霽望著手邊的虎符,微微有些蹙眉。


    他沒有立即去碰那塊虎符,而是先低頭往嚴達嘴裏喂了一顆嬈娘自製得補血丸,確定他傷情暫時不會惡化,才起身拿起虎符,大步出了營帳。


    本想直接去關口看看戰況,但才出來,就被一個驟然出現的黑衣人攔住了去路。


    剛要拔劍,黑衣人卻停在了離他三步遠的地方,抱拳道:“屬下蒼術,奉小姐令,帶領兩百暗衛,前來保護燕公子與嚴將軍。”


    燕風霽皺眉,不知他口中的小姐是誰,也並未相信。


    蒼術見狀,暗忖小姐料事如神。


    當即低下頭,舌尖在口腔一卷,瞬間變了聲,以自家小姐的聲音和口吻,將小姐的話轉達道:“六月太趕,七月初七吧!乞巧節,宜嫁娶。”


    燕風霽錯愕了一瞬,整個愣住。


    怎麽也沒料到他口中的小姐居然是嬈娘。


    但隨即想到了什麽,漸漸黑了臉。


    他信眼前這人是嬈娘派來的人了,但誰懂啊!明明耳朵聽到的是他家嬈娘的聲音,可眼睛看到的,卻是個男子!


    燕風霽心情複雜,沉默了片刻,壓下心底的不適感,肅聲問道:“你們的武力如何?”


    蒼術如實回答:“以一敵十,不在話下。”


    他們都是攝政王府最頂尖的暗衛,在成為暗衛之前,亦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


    不然也留不到最後。


    燕風霽點頭,立即吩咐道:“你帶五十個人留在此地,保護好嚴將軍,其他人讓他們跟我走。切記,嚴將軍醒來之前,任何人都不得踏進主帳一步。”


    蒼術明白,因為他已經聞到血腥味了。


    若是沒猜錯,他們來遲了,嚴將軍已經受了傷。


    且今晚,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思及此,他再次頓首抱拳,肅然道:“燕公子放心,屬下定會拚死保護好嚴將軍,絕不負小姐所托。”


    燕風霽沒再說什麽,疾步走出軍營,與軍營外那一百五十暗衛匯合後,立即打馬朝關口趕去。


    此時,月上中天,夜色融融。


    離軍營不遠的關口處,白日胡人被擊退後,到了夜間,又不知道受到了什麽鼓舞,再一次集合隊伍,朝大景關口發起了攻擊。


    燕風霽趕到時,白日裏率領大軍擊退胡人的那位孟將軍,已經戰死。此刻由一名副將苦苦支撐著,但景軍明顯已有落敗之勢。


    見到他們來,副將急得大吼:“你們怎麽才來,關口快守不住了。”


    他說著,看到燕風霽才帶了那麽點人過來,驚得踉蹌了兩步,語氣顫抖地急問:“我軍傷亡慘重,連派六人前去報信,嚴將軍怎麽就讓你帶這麽點人過來……”


    他說到此,頓了頓,突然想到了什麽,小聲問:“胡人是不是有細作潛到了後方,軍營是不是遇襲了?”


    雁山關所有將士對嚴將軍的信任,都超過了自己。


    所以看到隻有那麽點人過來,副將第一反應想到的,就是後方軍營有危險。


    燕風霽搖頭,快速解釋道:“軍營那邊還好,但從現在開始,全軍聽我號令。”


    眼看關口將破,燕風霽來不及跟他解釋太多,直接亮出了虎符,開始指揮作戰。


    副將不怎麽相信他一個毛頭小子能指揮作戰,但想到嚴將軍連虎符都交給他了,再年輕也定當不是泛泛之輩。


    自己不能門縫裏看人,小瞧人了。


    趕忙將主位讓出,並將眼下戰況詳細說明。


    燕風霽聽完,麵色凝重,著重標出幾個重要的地點,將帶來的暗衛分到那幾個地點的位置後,命人在牆頭多準備些火油和弓箭,便帶著副將正麵開始迎敵。


    夜空下,大景的旌旗迎風飄揚著。


    旌旗下,金戈交鳴的廝殺聲響徹天地,參差的刀劍在半空碰擊出四濺的火花。


    火花在月色下,泛著冷冽的寒光。


    這一戰,廝殺至天明。


    當遠處天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景軍已別轉句式,將前來闖關的二十萬胡人大軍,打得隻剩下小半數人在逃竄。


    滿目的屍山血海中,吃了敗仗的胡人頭領氣得瘋了般,爬到山丘上,朝著大景的方向破口大罵。


    言道大景人無恥,竟給他們假的關口路線。


    說好那幾個位置的景軍已經被解決,可等他們的人過去,全部有去無回。


    他二十萬王庭最英勇的鐵騎啊!


    才一晚上,就輸得一敗塗地。


    那頭領許是真的氣瘋了,其他胡人士兵瘋狂的往回逃竄,隻有他提著一把圓月彎刀,殺紅了眼,不怕死地朝大景這邊砍來。


    一邊砍,還一邊用不是很流利的大景話,癲狂大罵:“程北望,你個狗砸碎!你出來,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你耍了我北胡王庭,害死我二十萬大軍,你不得好死!”


    程北望之名,雁山關的將士本就痛恨至極,如今忽然聽到他竟然想通敵叛國,頓時就更加恨之入骨了。


    胡人不知道,他們卻是清楚的。


    昨晚若是燕公子沒有來,沒有重新排兵布陣,指揮作戰,慘敗發瘋的恐怕就是他們了。


    因為昨晚大戰之時,有人混在士兵中,不僅將關口附近的景軍戕殺,竟還妄圖私開關口放胡人進關。


    幸好他們的將士去得及時,才抵住了兩側關口,沒讓那些人得逞。


    片刻之前,他們都還以為那些人是胡人細作,不曾想竟是雲霧寨程北望的人。


    想到程北望前不久才殺了他們五百兄弟,如今竟出賣大景,作出叛國之事,大景將士們登時紅了眼,恨不得千刀萬剮了他。


    不遠處,那胡人頭領還在發瘋。


    眼看他衝到了大景關口,已經精疲力盡,身上大大小小一身傷的燕風霽見狀,立即搭弓,在他的彎刀砍向大景士兵之前,毫不猶豫地一箭射中他眉心。


    將士們見狀,瞬間歡呼。


    這一戰,大景勝。


    胡人十年之內,怕是都不敢再進犯。


    與此同時,軍營那邊同樣剛停息了一場惡戰。


    起因是程北望的人於昨晚,煽動了嚴達手下幾名存了異心的部下,不但暗中截殺了傍晚那會關口派來求援的士兵,還打算潛入主帳,查探嚴達到底有沒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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