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春來早


    這相貌清俊一看便來頭不小的男子,此時身邊竟也沒有隨從相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這位兄台貴姓?”那男子開口道。


    “鄙人姓沐。”慕容雪顏抑低了嗓音道。


    “原來你姓沐……”那男子表情有些失望,喃喃道,“像,實在是像……”


    “我們之間見過嗎?”慕容雪顏淡笑著問道,“這位大哥貴姓?”


    “我姓薛。”男子儒雅地一笑,自我介紹著,“單名一個劍字。”


    薛劍……薛熙劍。慕容雪顏定睛一認,可以肯定,就是他――


    多年前,在北齊的時候,他們有過數麵之緣。那一年,她在萬三千府上表演過歌舞,而他,是萬三千尊貴的客人。後來,萬三千將她囚禁,企圖利用她去討好這個尊貴的客人。陰謀被南宮逸挫敗之後,她為了幫南宮逸,還親自前去驛館見了他一麵。


    當時,薛熙劍話裏話外,對她滿是欣賞與傾慕之情。而她,心中已悄然駐入了南宮逸的影子,便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這個身份比南宮逸更為高貴的西宋王子。


    世事無常,她沒有想過,這個當初她以為絕對不可能再見麵的人,會有再相見的一天。當年的她,還在忙著與南宮逸劃清界線,而轉了幾年圈之後,她再次退到了南宮逸的世界之外。


    想來,為了出門行事方便,薛熙劍將自己的名字稍微改了一些。畢竟是王子之尊,不能輕易泄露自己的行蹤。


    慕容雪顏正要出聲作辭,聽得薛熙劍說道:“這位兄台,你我一見如故,不如結伴相遊吧?”


    一見如故?她怎麽沒發現他們是一見如故?不過,人家既然提出了邀請,總不好冷冰冰地回絕,拂了人家一麵好意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慕容雪顏淡然“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走,那邊畫舫上遊湖去。”薛熙劍道。


    畫舫,遊湖。果然是高級的公子哥,很懂得享受嘛!慕容雪顏反正是無聊,當是打發時間好了。索性隨了他去。


    那薛熙劍帶了她來到河畔,慕容雪顏目光所及之處,但見河中飄滿荷燈。元宵節放荷燈,這也是古人的習俗之一。通常,很多人會在荷燈之中寫下自己的心願。


    薛熙劍見慕容雪顏望著荷燈發呆,笑道:“放荷燈可是女子喜歡的事,莫非沐兄也有興趣?”


    “沒興趣,沒興趣。”慕容雪顏幹笑兩聲。


    說話間薛熙劍已攬起她的腰身,幾躍之間,上了一架畫舫。


    這個動作有些突兀,慕容雪顏事先完全不知曉,而薛熙劍一觸到她的腰際,當下暗驚。如此窈窕,玲瓏有致,怎麽會是一個男子。再看她膚如凝脂,目若點漆,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翠,怎麽看,都是一個絕美的女子。那麽,她應該是――女扮男裝!


    慕容雪顏毫無征兆地讓薛熙劍占了便宜,卻是啞巴吃黃連,想說也說不得;而薛熙劍看破了她的女子身份,也佯裝不知,繼續與她兄弟相稱。


    “沐兄弟,你看那邊。”薛熙劍指向河東畔。


    “好漂亮!”慕容雪顏驚呼。順著他手指所指之處望過去,但見一片燈市,照得處處輝煌燦爛,一眼望去,隻覺眼花繚亂。


    “沐兄弟是哪裏人?”薛熙劍與她站得很近,說話時氣息不時拂過她的耳畔。


    “是……是外地來的。”慕容雪顏道,有意挪開一個步子,與薛熙劍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是不是從北齊……”薛熙劍想進一步問下去,慕容雪顏卻又退開了一步。


    她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天色,說道:“薛大哥,時候不早了,小弟要回去了。”


    “啊,你要走?”薛熙劍反應有些失態。


    莫非,這個家夥看出了什麽,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看他這個反應,一派惜別之情,要麽他是同誌,對她動了“斷袖之情”;要麽,便是看出了她的女子身份,弄不好,已經認出了她就是當年那個膽大妄為的北齊女子。


    此地不宜久留。慕容雪顏正想著要再編排什麽理由,好及早離開,畫舫內忽鑽出一人,對薛熙劍躬身拜了一下,說道:“主子。”


    她見那下人打扮的男子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有猶疑之色,便避嫌地走開,站得更遠,由得那兩人低語交談。


    又過去好一會兒,薛熙劍與那人似是交談完畢,方回到慕容雪顏身前,歉然一笑:“沐兄弟,實在抱歉,今日本該親自送你回府。但……”


    “好說,好說,薛大哥隻須將船靠岸,小弟會自行回家。”慕容雪顏抱拳一笑。這個下人出現得真是時候,恰到好處地“解救”了她。


    畫舫靠了岸,慕容雪顏自行離去。薛熙劍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主子,時候不早了,還是早些回宮吧。”方才的男子重新出來,站在薛熙劍身後。


    “好,回去。”薛熙劍幹脆利落地下令,無半點拖泥帶水。旋即便已最快的速度上了岸,主仆二人疾步朝街上行去。


    元宵節的這一個插曲,並未在慕容雪顏的生活中留下太大的波瀾。在此之後,她仍是安穩度日,與世隔絕。


    又是幾日之後,她一上街,便聽說了一件大事。據說,西宋的老國君開年便病倒了,至元宵那時,可說是油盡燈枯,藥石無靈,過後便與世長辭了。老國君去世之前,早擬好了聖旨,由太子即位,可惜,當時的太子被派到外地去處理事務,並未趕回。更有傳言,說太子已遭遇不測。果然,又過去不久,西宋宮中發生了一場政變,政變之後,便換了新國君,卻不是先皇定下的太子,而是另一名年歲尚幼的皇子。


    這些把持朝政的伎倆,慕容雪顏在現代的連續劇中看得夠多了,隨便一猜也知道這中間定然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照常見的戲碼,估計是某個位高權重的老臣使了手段,迫害了太子,然後選了一個年幼的比較容易操控的皇子作為傀儡,自己則在幕後把持朝政,掌握實權。


    這一係列的宮廷變故,對慕容雪顏而言,隻是遙不可及的故事;對老百姓而言,也並未有什麽實質性的影響,百姓更在乎的,是安居樂業的生活。


    一日清晨,慕容雪顏閑來無事,便去山中,去賞玩大自然的美景。時近二月,山中春來早,已是鳥鳴山幽,花香怡人。慕容雪顏掬了一口溪水,但覺入口之後清甜甘涼。深深吸一口氣,再做了幾個在現代常常做的早操,頓覺神情氣爽,精力充沛。那小溪之畔,有一排鵝卵石,慕容雪顏玩心忽起,脫下鞋子,在石寺上踮足行走。


    走得正起勁的時候,她忽聽到一陣細碎的聲音,似從草叢中傳來。


    那邊會是什麽?野獸?企圖窺探她的人?慕容雪顏拿了一塊大石塊以備不時之需,大著膽子近前,卻見草叢中躺了一個男子。那男子一身藍衫全被鮮血浸透,整張臉也是血肉模糊,辨認不出本來麵目。她起了惻隱之心,伸手在男子的鼻子處,試了試他的鼻息。


    鼻間還有微弱的氣息,還好,他還活著。


    這個男子,看樣子應該是遭人追殺,受了重傷之後昏迷在此。瞧他的衣衫布料,便不是尋常百姓所有,腰間還別著一塊玉佩,看起來也是價值連城。慕容雪顏拿起玉佩一看,見上麵鐫了一個“薛”字。爾後,她就著溪水,撕下一片衣擺權當毛巾,將男子臉上的血跡先擦去。這一擦幹淨,她便認出了那男子的相貌,當即驚得說不出話來。


    薛熙劍,又是他!


    這是怎麽一回事?這個男子,第三次出現在她的生命之中,卻是以這樣一種方式。慕容雪顏費了好大的勁,才將薛熙劍帶回自己的屋子,顧不得男女之嫌,將他那些被血汙染的外衣悉數換下。


    她不知道,從她救下他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命運,從此之後,便徹底糾纏……


    她的心裏,決意抗拒感情,然而她的命運,偏偏注定了不會就此平淡下去。


    他的傷很重,傷口可能是在水中泡過,所以乍看之下整件衣服上全是血跡。除了肩膀處、左臂處兩大重傷之外,他的身上,布滿了數不清的大小傷痕。如此重傷,還能撐著活下來,必是心中有極強的活下去的意念。


    慕容雪顏不得不佩服起薛熙劍來。他那麽重的傷,單靠她備用的金創藥,估計是靠不住的,他必須就醫才行。


    不知道那些害他的人,可曾還在城中大肆搜捕?若是這樣,帶他出去就醫,豈不等於自投羅網?


    慕容雪顏決定,進城去請大夫來為他薛熙劍醫治。瞧他的樣子,一時半會是醒不了的。請個大夫過來,再將那大夫留在此地治療,先將他的傷養好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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