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開,兩人竟然有些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相處。


    最後還是楊子淩隨便尋了個借口出門,讓玉絜待在屋裏好好休息,這才化解尷尬的氣氛。


    雙手交疊墊在後腦勺,玉絜望著樓板兒,毫無血色的嘴角逐漸上揚,勾起一點淡淡的笑意,心中的喜悅再也抑製不住。


    “阿淩,我真的…好開心啊!”


    “阿淩阿淩阿淩阿淩…阿淩……”他攥著手裏的蠶絲被褥,嘴裏不斷念著心愛之人的名字,一滴淚水無聲地順著眼角滑落……


    雕花木門被楊子淩用罡風推開,在漫天星光的映襯下,他的容顏顯得更加清冷絕塵。


    藥膳飄香,小憩的玉絜很快就睜開眸子,錯愕地望著他端在手裏的豐盛的膳食。


    “主人……”


    “吃點晚膳再睡。”


    “啊?好的。”


    被楊子淩扶著坐起來的玉絜斂不住笑意,嘴唇稍微動了動,正要用手去接過來碗筷,卻聽他用不溫不火的聲音道,“別動,我喂你。”


    “啊?怎麽能讓主人喂我?”


    玉絜對自己身份的定位還是很精準的,從來不敢做什麽逾矩的事。


    陰魂玉絜表示:不敢。


    阿淩太凶殘,他選擇臣服~


    楊子淩不悅地蹙起眉頭,揮出一道劍氣,將玉絜伸出來的手打落,同手掐住他的下巴,將滿臉懵逼的人兒拽到眼前。


    “張嘴。”


    “嘶……是。”


    玉絜擰巴著臉,有億點點不理解,怎麽連吃飯都還要被打啊?


    楊子淩身負劍體,隨隨便便打出來一道劍氣都能毀天滅地,若非他這些年突破到仙帝,恐怕早就被削成塊了。


    在楊子淩一言不發的伺候下,玉絜隻能小心翼翼地吃完這頓晚膳。


    味道有點怪,好像沒放鹽,但他沒敢提出來,畢竟是阿淩親手為他調製的藥膳。


    就算有劇毒他也照吃不誤,更別說隻是沒放鹽這種小問題?


    簡單收拾了碗筷,楊子淩略顯煩躁地揉著眉心,想了想,還是把蘇憶桃的意思說了出來。


    “陛下命你雙魂歸一,成就九陰九陽之體。”


    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收斂,最終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在害怕。


    害怕雙魂歸一後,楊子淩會不要他。


    畢竟……至少陰陽雙魂分離開來時,恩怨分明的阿淩,會對陽魂留有三分溫柔。


    摻著劇毒的三分柔情,他卻視如珍寶,甘之如飴。


    “沒聽見?”


    聽見楊子淩冰冰冷冷的問話,思緒萬千的玉絜猛地回過神,看著對方古井無波的雙眸,他知道他沒有拒絕的資格。


    無論是蘇憶桃還是阿淩,都隻是通知他,而不是征求他的意見。


    他很清楚,從他跪在帝宮外向蘇憶桃求助開始,他就沒有任何選擇權了。


    “都聽主人的。”


    楊子淩不想繼續在這個意義不大的話題上浪費時間,陰陽雙魂的歸宿,早在許多年前就有了定論。


    “阿玉,等你傷勢痊愈,我們回句餘山吧。”


    辭舊人,登天路,入玄靈,踏修途。


    楊子淩孤身一人闖蕩四方,見過星河倒墜,冥火焚天,見過劍芒千裏,大道悲鳴,在這漫漫紅塵中追求無上大道。


    雖行過萬裏山河,但句餘山永遠是他待過最久的地方。


    句餘山巔,昭月殿內,碧瓦朱甍,丹楹刻桷,許多荒唐歲月,終是難以忘懷,那些噩夢般的記憶,楊子淩這一生都忘不掉,也不敢忘。


    回憶起那些恣意的時光,幽暗的眼底泛起悸動的微茫,就連唇角也勾起一點微不可察的弧度,在他忽然意識到什麽後,眼中的光芒一寸一寸黯淡下去。


    那些事…是他錯了,大錯特錯!錯的離譜!


    “好。”


    ……


    數日後,句餘山。


    雷霆湮滅,黑雲退散,一道道金芒從九天墜落,照在玉絜身上。


    陰陽製衡,雙魂歸一,成就九陰九陽之體。


    楊子淩雙手環抱混元劍,倚在殿門前,眯著眼眸看向懸浮在虛空中的玉絜。


    風雲變化,玉絜的九陰九陽之完成融合,一身楓紅長衫在風中飄舞,緩緩落在地麵上。


    “阿淩~”


    玉絜聲音清冷而溫潤,乖巧地呼喚一聲,雙膝落地,跪在楊子淩半步開外。


    楊子淩將一隻帶有金鈴的瓔珞待在玉絜纖細的脖頸上。


    “隨我在殿中走一圈吧。”


    “是。”


    玉絜沒有絲毫不適,跟在楊子淩身後踏入昭月殿。


    瓔珞上珍珠玉墜與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


    在空蕩蕩的昭月殿內回蕩。


    而玉絜臉上,則寫滿坦蕩與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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