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靜,雲淡,月明。


    一階凶獸碧水鱷身上的皮做的真皮沙發,一階凶獸食草灘羊身上羊毛做的地毯,黑色啞光炫藍條紋的音箱播放著一首很有品味的純音樂,聲音若有若無,上百盞美輪美奐的水晶燈璀璨奪目,亮瞎陳更雙眼。


    今天晚上李桑說給大家做烤肉,於是大家都去了劉鴻的家裏,於是就看到了這一幕,於是氣氛怪怪的。


    秦烈站在外邊的地上,一言不發,死活不肯赤腳坐在柔軟的地毯上。


    梁語冰驚訝的看了看,款款落座。


    楚河大笑兩聲,刺的傷口疼,大大咧咧罵娘坐下。


    李桑似乎見怪不怪了,已經規矩的開始烤肉。


    陳更看了看秦烈,又看了自己,心想自己曾經也是有過一個億的人,怕什麽?這點小場麵,他還能不如劉明宇了?


    李桑歎口氣,扒拉出一卷粗糙的毛毯,看著都硌手,走近秦烈,放在他身前,開始一點點鋪開在桌子前。


    秦烈扭頭出去,不一會兒腳丫子踩著兩個木鞋回來,看著幹淨了不少,顯然是去洗了一下。


    終於,除了烤肉的李桑,五個人都坐在了長長的黑水晶般的桌麵旁。


    劉鴻尷尬一笑,說道:“大家隨意點,就當自己家裏一樣。”


    楚河一隻手肘抵在桌麵,另一隻手抓著瓜子吃,磕出來的瓜子皮放在旁邊的白水晶煙灰缸裏,一點也不見外。


    梁語冰端坐著,依舊未施粉黛,燈光下,她的顏值依舊耐打,陳更悄悄偷看了兩眼,沒有發現什麽瑕疵。


    “極品啊,可惜胖子沒那個福分。”陳更感慨道,


    楚河磕夠了瓜子,然後偷看了梁語冰十幾秒,又看了看月色,開口道: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使瑤台月下逢。”


    “好。”李桑讚到,大家哈哈一笑。


    很快,李桑烤好最後一盤肉,雙手勁力一拖,端上來十幾盤包裹著錫紙的烤肉串。


    銀色的錫紙在燈光下反射出銀子般的色澤,極為喜人。


    劉鴻拿出一大一小兩瓶紅酒,旁邊擱著一個醒酒器,他拿著開瓶器,熟練的拔起木塞,將小瓶裏的紅酒倒進醒酒器,開始醒酒。


    陳更瞥了一眼小紅酒瓶上麵的英文,嘴角咧了咧,勉強忍住了。但下一刻,劉鴻自然的將醒酒器裏的紅酒倒在旁邊的白水晶垃圾桶裏。


    看了看他正在開的大紅酒瓶,陳更差點沒騰的一下站起來,看了看其他人,除了梁語冰眼裏有些光彩外,其餘人或憨或隨意,沒有一絲驚訝的表情。


    陳更無語了,這都什麽人?


    天變前就上十萬一瓶的高端紅酒就用來醒酒?家裏什麽條件?雖然那瓶五百萬一瓶的康帝,的卻配的上這個待遇。


    可是……


    “幹杯。”


    “叮咚~”


    清脆悅耳的碰杯聲響起,聽著若有若無的經典爵士樂,六個人喝下紅酒。


    梁語冰優雅的品了一小口,便放下酒杯。


    秦烈咕咚一大口喝了幹淨,看的楚河一愣,也跟著咕咚下去,李桑緊跟著,劉鴻嘴角一扯,心疼的牛飲了下去。


    陳更看了一眼麵色很快如常的劉鴻,暗道佩服,也是大口咕咚咽了下去。


    秦烈見大家都看著他,臉紅道:“挺好喝的。”


    “好喝就多喝點。”李桑熱情地給秦烈滿上。


    陳更看了一眼快溢出的紅酒杯,那是足足正常五倍的量。


    “……”


    劉鴻摸了摸頭發,哪裏來的風,發型都亂了。


    “吃烤肉吧。”李桑笑道,顯然對自己的手藝很滿意。


    眾人撕開錫紙,香氣四溢,穀氨酸完全釋放出來,衝擊著幾個人的嗅覺,陳更發誓,這是他聞過最香的烤肉,沒有之一。


    烤肉不是普通的豬肉,而是一些凶獸身上的精肉,而且李桑挑剔的選擇出了這些肥瘦均勻且肉質上等的原料。


    沒有去想為什麽去烤的時候沒有這麽濃重的香味,陳更已經顧不上說話和思考,開始擼串,一根根剔牙而過。


    楚河吃的痛快,不時大口喝紅酒,秦烈見大家都沒人看他,也學著楚河大口喝酒,一口就將快溢出的一杯紅酒喝剩三分之一。


    看著秦烈滿足的笑容,劉鴻心裏仿佛插了一把刀,又看了看梁語冰,秀色可餐,心情一上一下,中和了不少。


    李桑吃的很慢,觀察著大家的吃相,見一向穩健實則內心高傲的玩電師兄暗自點頭,大師兄和二師兄大口朵頤,三師姐也亂了一絲節奏貪吃著,他露出了一口白牙,美美的笑著。


    李桑看向陳更,眼神一亮。


    陳更指著他細心處理的木簽,尖頭被磨圓,不刺嘴,看著也舒服,對他比了一個大拇指。


    李桑昂頭,太小看我了,我可是還特意給木簽頭降溫了,細節懂嗎?不然燙掉你的嘴。


    額……似乎這個境界的人已經可以喝開水了,不怕燙。


    不怕燙?死豬不怕開水燙?李桑搖搖頭,亂想什麽呢,這都什麽跟什麽。


    陳更抬頭,看著圓圓的月亮,又看了看此間的師兄師姐,心裏一暖。


    “幹杯!”


    劉鴻也不去亂想,放開了和大家喝。


    一瓶瓶紅酒取出,開瓶,也不醒酒,直接喝。


    喝到一半,陳更也拿出了老酒,直接和秦烈剛上,對瓶吹,其餘四人一臉興奮的起哄。


    秦烈一口吹幹一瓶老窖,臉紅紅的。


    雖然他們已經枷鎖境,肝髒經過強化,但這麽多酒精下去還是會有醉意。


    不過秦烈這種半個體修顯然要占一些便宜,更不容易醉罷了。


    一行人喝到月上三竿,一地的酒瓶。


    楚河身體不太好,又喝了太多酒,已經醉過去。


    梁語冰軟靠著一個沙發,醉意朦朧,紅唇微啟,不知道為什麽淺淺笑著,兩個酒窩浮現,看著別有一番風味。


    李桑和劉鴻對酒,可惜酒力不勝,被喝爬在了桌子上,臉貼桌麵,被劉鴻一臉鄙夷的看著,很嫌棄的伸出一根手指把他推倒在毛毯上,沉沉睡去。


    劉鴻也差不多醉了,徑直躺了下去,看著星空,一眨眼睡了過去。


    秦烈看了看陳更,陳更看了看秦烈。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陣,秦烈說道:“你也煉體?”


    陳更點頭。


    似乎酒勁上頭,秦烈啪的伸手用力,結果一下抓碎了手上的紅酒杯。


    “嗯?”


    劉鴻掙紮著起來,幽怨的看了秦烈一眼,又癱在地上睡去。


    李桑和楚河睡得很死,一點動靜也沒有。


    梁語冰眨了眨眼,最後隱約看到兩人離開這裏,不知道去了哪裏。


    林子裏,秦烈帶著三分醉意笑道:“敢不敢和我比把子力氣?”


    陳更昂頭挺胸,“有何不敢?”


    秦烈叫好,就要表演胸口碎大石。


    “慢!”


    秦烈看著陳更,鬧嘛?


    陳更笑道:“加個彩頭,誰要是輸了,就讓對方坐在背上坐一萬個俯臥撐。”


    秦烈大笑:“我怕壓壞你。”


    秦烈走向一塊巨石,不動用勁力,猛地發力,肉身緊繃住,萬斤巨石霍的一下舉過頭頂,堅持三秒後扔向地麵,砸出一聲悶響。


    “好!”


    秦烈叫道,走過去將巨石猛地扛在肩頭,堅持三秒後同樣扔在地上。


    陳更眼睛一亮,他可是正兒八經的體修,而且是修行了藏血經,哪怕不動用勁力,力氣也非枷鎖境異人能比,換作體型龐大的凶獸還差不多。


    兩人邊走邊舉石,最後陳更猛地舉起一塊五萬斤重的巨石,挑釁的看向秦烈。


    秦烈上前,全身肌肉暴起,血液流速加快,猛地舉起巨石,卻隻堅持了兩秒。


    陳更搖頭道:“你輸了?”


    秦烈咬牙,艱難道:“我輸了。”


    “不服氣?”陳更哼哼一笑,把手臂放在巨石上,叫囂道:“掰手腕見真章!”


    秦烈上前,大喝一聲,渾身巨力爆發,但陳更並不粗壯的手腕隻是下去了一半,便再也不動。


    陳更搖頭,得給大師兄點麵子,要贏,但也要難一點點。


    僵持了大半天,秦烈鬆開手,趴在地上,做俯臥撐姿勢。


    “幹嘛?”陳更明知故問。


    “願賭服輸!”


    秦烈喊到,陳更滿意了,盤膝坐在他的闊背上,開始數數。


    “1。”


    “2。”


    “……”


    “2000。”


    “……”


    “9900。”


    “……”


    “”


    最後一個數字喊出,秦烈躺在地上睡去。


    陳更樂了,大量運動會促進酒精吸收,醉的更快。


    “唉。”


    搖搖頭,陳更扛著秦烈走了回去。


    燈已經熄滅,所有人都睡了,陳更躺在毛毯上,看著滿月紛輝。


    “想什麽呢?”


    陳更被打破思緒,抬頭看了看,原來是梁語冰。


    “沒睡呢?”


    “沒。”


    陳更放下頭,重新看著星河。


    梁語冰的聲音響起:


    “我奶奶說過,每個人死後都會化作一顆星星,守護著最親近的人。”


    陳更看了看比較明亮的一顆,笑道:


    “或許是衛星呢?”


    梁瀟雨繼續說道:


    “我家裏就剩三個人了,你呢?”


    陳更回道:“都在天上呢。”


    梁瀟雨略帶歉意地抿嘴,問道:“談過女朋友嗎?”


    陳更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一個。”


    梁瀟雨輕輕一笑,問道:“初戀呢,忘不掉?”


    陳更指著星空,“都在天上了。”


    梁瀟雨沉默下來。


    陳更說道:


    “曾經我以為我再也走不出那些黑暗,但扭過頭發現,不但走了過去,還走了很遠。所以人很奇怪,有時候一件小事都能委屈的哭一整晚,有時候咬著牙,卻連天塌了都能扛著。”


    “我有時候在想,這是不是一場夢,隻是我沉浸的太深了,他們其實都在夢境外邊的現實裏等我醒來,而我是因為某些意外成了植物人。”


    梁瀟雨說道:


    “聽說進化路的盡頭,可以掌握生死之力,調陰陽,逆乾坤。我在想,如果能走到那一步,是不是可以讓這個夢變成真的。”


    陳更呢喃道:


    “不知道,進化一路也是修行一路,起碼從現在看,我們已經非人,向著超人的方向進化了,壽命估計也增加了不少。”


    梁瀟雨說道:


    “你知道我們六個人為什麽能在這裏嗎?”


    陳更想了想,猜測道:“某種試煉?”


    梁瀟雨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猜的。”


    “好吧,你厲害。”梁瀟雨佩服,“那你知道嗎,我們這個世界並不支持我們走到進化路的盡頭,最多隻能讓我們成為那四頭恐怖凶獸的級別。”


    陳更說道:“那也很厲害了。”


    “但遠遠不夠。”


    梁瀟雨說道:“有另一個世界的人來到了我們這裏,和高層商討,最後談崩了,他們擁有的力量,如果不是因為某些桎梏,可以輕鬆毀滅整個地球。”


    陳更想起泰山上,玉皇頂,那道金色門戶後的身影,僅僅隻是看一眼便如天崩地裂,那還是隔著一個極遠的距離。


    陳更說道:“我相信你說的。”


    梁瀟雨繼續道:


    “所以,我們的敵人很多,我們很可能會滅絕,所以這裏,其實是一個賭注,凝結了整個長青城的生命。”


    “這個秘境一共有三個,每一個秘境的入口都在三座大城裏,而這三個秘境,根據殘破的古籍記載,藏著一些異界的力量。”


    “我們所掌握的劍技還有其他,都是從這裏得到的,所以我們壓力很大,但進化一路很奇怪,我們過度逼迫自己,進化速度反而不如現在這樣勞逸結合。”


    陳更問道:


    “那秘境裏的漢字是怎麽回事?中央光柱下的任務書?怎麽會像遊戲一樣,配備的這麽齊全?這分明是人造的。”


    梁瀟雨說了一句讓陳更驚醒的話:“誰說人不能的。”


    陳更心裏掀起滔天巨浪,想到一句話。


    “誰說人不能的?以後人可以飛,可以穿過對流層,可以在雷暴中沐浴,可以去漫步星空,為什麽就不能掌握生死,讓人複活?誰說人不能的……”


    那個瘋子……


    陳更閉上眼,說道:“謝謝你。”


    “不客氣。”梁瀟雨輕聲道:“睡吧,晚安。”


    許久沒聽到這個詞,陳更下意識回道:“好夢。”


    梁瀟雨輕笑一聲,不再說話。


    陳更愣住。


    想起一句話:


    全世界都對你說晚安,我獨祝你做個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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