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


    宮人唱喏。


    阮茯苓扶著女兒起身,趕忙行禮。


    “夫人也在?”


    天子心情看上去不錯,手裏端著個金絲楠木盒子,一入殿,便招呼了麗妃,說:“西洋進貢的琉璃盞,上次你說那喝葡萄酒的杯子不行,朕特地給你尋了個好的來。”


    麗妃笑吟吟攀住天子的胳膊,撒嬌道:“晨時吃不下飯,我娘便過來給我送了些開胃的果脯。”


    又眼波流轉,噙著笑說:“方才我跟娘還在商量,說如今阮家也沒有主事的人,我娘她身子骨又一日比一日差,阿四也還沒長大,家族裏的那些產業得精簡一二。”


    “你少操那些心。”天子似嗔似寵。


    阮茯苓趕忙請罪:“臣的確不該拿這種事來叨擾娘娘,還請陛下、請娘娘恕罪。”


    “娘……”


    麗妃趕忙托著阮茯苓的手,哼道:“陛下!你怎麽不聽我把話說完呢?”


    她本就生得美。


    臻首娥眉,鳳眼高鼻,塗了胭脂的唇瓣紅得像是能滴血似的,飽滿嬌俏,說話時,晃人眼眸。


    這一蹙眉。


    更是惹人戀愛。


    天子軟了聲音,問:“好好好,說吧,還有什麽?”


    “我娘說,既然恰逢蒼北糧荒,不若把滁州那些富餘的生意都交給戶部去搭理,今年的收成也都捐進賑災糧好了。”麗妃破涕為笑,晃了晃肩膀,歪在天子懷裏,說:“也不用走阮家的名義,充作國庫,以陛下的名義就好了。”


    哦?


    天子眯了眯眼睛,轉眸望向阮茯苓。


    眼下蒼北要賑災,沿海要除寇,的確是需要錢的時候,阮家這是找到了一個聰明的謀士?這主意並不是阮茯苓的風格。


    “誰的主意?”天子問。


    “哎呀,陛下~”麗妃不依,撒嬌說:“您隻說好不好嘛,這可不是個小數目,您若點頭,我娘拿出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回陛下,此主意是阿四出的。”阮茯苓回答。


    “阿四?”天子微怔,忽而爽朗大笑了幾聲,說:“阿四這丫頭倒是另辟蹊徑,自己管不過來,便想著讓朕的戶部代管?也好,此事就照阿四的想法去辦,但朕不會讓你們阮家吃虧……”


    阮茯苓低著頭,並不主動邀功。


    卻聽得天子繼續說道:“這樣吧,曲川那邊的荒山至今還沒人去,戶部接管你阮家在滁州的生意後,你們那些鋪子定是會空出許多掌櫃的,讓他們收拾收拾去曲川辦差吧。不過,得低調些,不要走漏了風聲。”


    “陛下!曲川那窮山惡水的,你使喚阮家人去作甚,這不是恩將仇報嘛。”麗妃嘟著嘴,不滿地說。


    “臣,謝陛下恩典。”阮茯苓卻立馬應承了下來。


    曲川窮山惡水?


    沒錯。


    可曲川底下是什麽?是鐵礦!


    阮茯苓心知這是天子愛寵麗妃,才會願意將曲川賜給阮家,也因為這個賞賜,讓阮茯苓暫時吃了個定心丸。


    暗賜好過明賞。


    明麵上阮家少了滁州的生意,那些盯著阮家的眼睛自然就轉了地方。


    另一邊,楊韻一行人落地滁州。


    各自安頓好後,阮南音收到母親的回信,也看到了無鋒帶回來的點心果脯。


    “還知道帶這些零嘴兒,沒白費我對你那麽好。”阮南音坐在地上和小栗子玩拋球,餘光瞥見果脯點心盒子壘了足足有半人高,笑道:“開不開心小栗子?都是你的。”


    “音姐姐好。”


    小栗子咯咯直笑。


    球砰砰落地。


    無鋒半跪著,拆了個點心盒子,雙手托到了小栗子麵前。


    濃鬱的香味四散開。


    看到各式各樣的點心,小栗子眼睛都直了,直拍手叫好。


    “先過來洗手。”


    陳芙端著熱水進門。


    阮南音拍了拍膝蓋,站起來,牽著小栗子去洗手,說:“他們人呢?這都晌午了,還沒看到回來吃飯。”


    “派了個小廝過來,說是刺史大人在酒樓設宴,今日怕是不會回來吃飯了。”陳芙遞來帕子。


    “設宴?隻怕有美人。”阮南音切了聲,掀眸看著陳芙,“芙姐姐就不怕楊大哥他在外麵被誘惑?他現在這官是越做越大了,保不齊就有人送美人上門呢。”


    聞言,陳芙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芙姐姐好心胸。”阮南音淨了手,探身撈了一盒點心抱在懷裏,塞給小栗子一枚,又自己叼了一枚,說:“要是我……就做不到像芙姐姐你這樣放鬆,我呀,隻願我的夫君心裏……身邊隻有我一人,再多,我就砍了他。”


    這話把陳芙逗得笑了起來。


    “芙姐姐還笑!”阮南音嗔道:“你這麽溫柔善良,楊大哥要敢在外麵招蜂引蝶,我怎麽也得收拾收拾他!”


    “你這是要收拾誰呀?”


    聲音自院中傳來。


    陳芙和阮南音看去,便看到楊韻和沈栩安一前一後地走進了院子。


    “怎麽回來了?不是說要在酒樓赴宴?”陳芙訝道。


    “出了些事情……赴宴是赴不了,我回來取些衣物就得再回衙門去。”楊韻握了握陳芙的手,怕她擔心,又寬慰道:“和我沒關係,是刺史大人……晨時刺史府遭劫,刺史家的二姑娘被賊人擄去,下落不明。”


    “此案尚未公之於眾,莫要外傳。”楊韻扭頭對阮南音說。


    “是采花大盜?”阮南音問。


    都說這些年那采花大盜吳梅莊很是猖狂,專挑那些巨富之家下手,至今犯案幾十起,就壓根沒被抓到過。


    不。


    何止是沒被抓到。


    官府至今連吳梅莊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床尾留了一株梅花,是吳梅莊的手筆。”楊韻順手摸了把小栗子的臉,繼續道:“但……刺史林嶽是武將出身,他家的女兒自**武,賊人卻能悄無聲息地擄走她,在現場沒留下任何痕跡,不排除是熟人假扮他行事。”


    陳芙已經轉身去了內院。


    不一會兒,她就帶著包袱回來了。


    “天冷,我多拿了一件襖子給你。”陳芙叮囑道:“你這幾天一直在咳嗽,底下我放了兩副止咳散,你若咳得厲害,夜裏睡不著,便就著溫水送服。”


    “好。”楊韻心裏熨帖極了。


    “我也想跟著你去查案。”阮南音躍躍欲試道。


    “你跟著做什麽?別添亂。”沈栩安屈指彈了一下阮南音的額頭,又對小栗子努了努嘴,“你陪著小栗子玩就好了。”


    小栗子嘴裏塞滿了點心,眼睛追著楊韻,想跟上去,卻被陳芙抱了回來,隻能眼睜睜看著爹爹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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