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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母終是抱著鄭梅娘哭了一場,李十月在旁看著,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麽讓李母能不那麽傷心。


    她和李秋天李夏天姐妹帶著石頭和李望明五人一起排排坐,看著沿岸的河景在逐漸昏暗的天光下模糊的樣子,吹著一絲絲風,就那麽坐著,什麽也不說,她隻覺這一刻是逃荒以來最愜意的時間。


    最後一絲天光落下,船上早就掌燈了,不過這會子船也快要入港了。


    是的,東牟港到了!


    哪怕天色已黑,東牟港卻是燈火通明的樣子,這給李十月的感覺就是東牟港充滿了生機!


    河岸邊有嗬斥船工的兵士在來回走動,有船商的管事指揮著力工在碼頭搬上搬下,夾雜在這其中的,還有吆喝叫賣吃食的婦人女娘的動靜,偶爾還能聽到尖利的少女叫嚷著聽不懂的當地話,也不知道那拐著的籃子裏頭賣得是甚?


    李十月一家順當的下了船,站在碼頭邊上,她就看著李世陽站在船頭和船主在說些什麽。


    回過頭來,李十月他們這些人聚集的外圍就有兩個提燈的男子走了過來。


    “諸位可要住宿?


    發往安東的船三天後才有呢,可要來我劉家客棧,童叟無欺,通鋪一人十文,送一壺熱水。”


    這男子最先開了口,後頭張嘴慢的另一腹大如鼓的男子緊跟著就嗤笑道:“劉老四你可真夠摳的,十人一間的通鋪你就送一壺熱水。”


    回過頭,這人就對著李家村人前頭站著的一瞧就知道年歲不小的李有福行了一禮,然後他笑著說:“老丈,在下朱有能,人稱朱老五,,去往安東的客船最早也得三日後才有。


    老丈你們可要住宿?


    我朱老五的客棧通鋪也是一人十文,送兩壺熱水不說,若是連續住三日,還能再便宜一些呢。”


    “誒兒?朱老五你怎的又搶我生意!”


    劉老四不願意了,他提著燈去照朱老五的臉,臉上就是一副要說道說道的表情。


    “這話說得?


    老丈尚未說話,又沒定下,哪裏能說是我搶你的生意,不過,各憑本事罷了。”


    朱老五一把甩開劉老四攀上來的手,轉身就對著往這邊走過來的李世陽堆起一臉的笑:“郎君瞧著就是讀書人,郎君的族人們可要住我家客棧?


    價格公道,我還能為郎君叫車,郎君放心,那拉車的都是我相熟的了,必定不能要價高了去。”


    朱老五不過就說了這幾句話,李十月都覺得自己要是不去他家客棧,那可真是虧了。


    李世陽想著剛才船主與他所說,就對著朱老五和劉老四行了一禮:“兩位掌櫃有禮了,煩請問,兩位可識得嚴軍?”


    “大船主嚴先生?”


    “郎君識得嚴先生?”


    最後,李家村這五十來人,全都跟著朱老五去了他家的客棧去了。


    劉老四雖然是沒招攬到這單生意,麵上有些許失望,但倒沒有特別的生氣,還對李世陽說,若是改主意了,隨時來找他。


    李家村人這一路哪裏舍得花那個銀錢找車來拉行禮,再說了,路上都扔得差不多了,倒也是真的不必非得找車來拉。


    不過,這朱老五身材肥壯,卻是不能陪著李家村人一路往客棧回的,就叫了一小廝在前頭給李家村人領路,他自己先坐車回客棧去了。


    李十月跟著眾人往朱家客棧去,她一邊走一邊觀察著路兩旁的建築和人,出了碼頭後,人聲雖說小了些,但瞧著街邊仍舊有開著的吃食鋪子,鋪子門口都掛了燈呢;


    還有圍著頭巾的婦人站在小食店門口吆喝著招攬客人的。


    “這裏倒是一副平安喜樂的景象。”這是李母對鄭梅娘說得話。


    李十月倒是透過這街景想到了在這繁榮背後維持之人的厲害來了。


    這東牟港還能經營商事,且經營的甚好,客棧掌櫃都能出來招攬客人,還明確說出去往安東的船隻發船時間,那麽就說明,此處太平,能讓商事繁茂;


    那麽第一自然是玄甲軍厲害了,要不然叛軍豈不是要打過來?


    第二就是這一方的縣令當真是有兩下子,少說能在這般境況下讓商事繁茂,可不是治理有道麽?


    再就是這去往安東的發船時間明確,說明像李家村人這般去往安東的逃荒平民是不少的;


    安東能吃下逃荒平民還能安排船隻運送,至少登州到東牟,東牟到安東這路是能被玄甲軍控製的。


    那麽,玄甲軍背後的鎮北王,與東牟縣令的關係,也是值得想一想的。


    想著這些,李十月他們就到了朱家客棧。


    客棧不小,本想按著男女分一分,但總有人不願,想著一家子都在一處去。


    後來,還是李十月做了樣子,拉著鄭梅娘母女三人加上李望水周蘭花以及大壯小壯湊了一床通鋪來。


    如此,各家就找那相熟的人家各自湊了一通鋪來。


    朱老五也按他所說的,一間通鋪送了兩壺熱水來,但這哪裏夠喝的?


    再要喝水就得花錢去買,若是還想吃點子什麽,隻管出門去買,若不想出門,這客棧裏頭也賣幹餅子,出錢就行了。


    這一天眾人基本上就沒吃什麽飯食,李母最後給一人買了兩張餅子去,用李母的話說就是:“好不容易日子有了盼頭,也就買這一回,等明兒咱們去院子裏買了柴自己熬粥就是。”


    幹餅子就熱水,倒也算是這些日子裏頭不錯的一頓了。


    夜裏,男的睡左邊,女的睡右邊,中間是李望水和周蘭花夫妻倆。


    李十月躺的地方,她左邊是牆壁,右邊是李秋天。


    “阿姐?”


    李十月側身和李秋天咬耳朵,李秋天探過頭去,小小聲問她:“十月,可是要小解?阿姐陪你去。”


    李十月點點頭,李秋天就起了身,兩人下床的動作再小,李母還是有所警覺。


    “阿娘,阿姐陪我去小解。”


    如此,半坐起身的李母才小聲道:“慢些,小心些。”


    在黑暗中點點頭,李十月就和李秋天出了門去。


    到了外頭的院子裏,就站在院子正中間,離各個房間都挺遠的後,李十月就拉著李秋天站定了。


    李秋天她正疑惑,就見李十月低頭湊近李秋天耳邊小小聲說:“阿姐,你信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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