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不知道是被李世陽的話給哄住了,還是當下別無他法為了活命隻得實話實說。


    “......婦孺和剩下的漢子都在那處藏著呢,還有糧食和水......就這些了,真的,俺都說了,俺真的都說了,俺沒殺過人啊,俺真的沒殺過人......”


    李世陽一抬手,在跪著的流民身後站著的村漢就又抬手用破布把倆流民的嘴給堵上了。


    皺著眉的李世陽低頭略沉思了一會子,就又回頭和李有福他們幾個老的小聲商議著什麽去了。


    然後,被石頭拖來的那個流民就讓李世陽又指揮人還是大耳刮子給扇醒了。


    李世陽把自己剛才問那兩個流民的話就又問了這人一遍,還讓人跟著李望明去李家把那大柱子的屍身給抬過來讓人辨認。


    “是他!是他!這就是他!


    是大柱子,他慣常拿一把長刀,那刀是他從死了的鐵匠手裏偷得。


    誒兒,刀呢?大柱子可寶貝那刀了,從來不離手的。”


    刀在哪兒呢?


    當然是作為戰利品在李秋天手裏呢。


    有那眼尖的村人就瞧見了在一旁站著的李十月一行人,“是不是那把刀啊?”


    狗老三一嗓子把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然後狗老三抬手就往李秋天那塊兒指去。


    眾人隨著狗老三指著的方向去看,就看到了李秋天手中握著的那把對比她的身高來說都快要拖地的長刀了。


    當然了,眾人自然也看到了長刀上的血跡以及麵無表情的李秋天臉上尚未來得及擦的血痕。


    “對,對,對,就是這把刀,俺們這些人裏頭,就大柱子有一把長刀,其他人都是撿著菜刀柴刀使喚的。”


    李十月握著菜刀的手動了動,她抬頭就往狗老三那兒去看。


    你別說,昏黃的火光照在李十月帶著血的臉上,她身上又帶著不少血跡,手中還握著一把沾染著血色的柴刀,就是李十月的親娘李母在旁看著都覺得挺嚇人的,你就更別說其他人。


    反正跟李十月對眼了的狗老三是真的被嚇著了,這一刻,他自己頭一次意識到往日裏他嬸娘說他嘴欠是怎麽一回事兒了。


    狗老三的嘴是真欠啊,要不也不能得了個狗老三的外號出來,這弄得他的本命村裏人都不叫了,光喊他狗老三。


    臉上帶有人血,就那麽麵無表情的盯著你看,李十月這樣子可真的是給狗老三嚇壞了。


    狗老三哪裏還敢繼續與李十月對視,他趕緊低下了頭去,哪兒也不敢看了。


    李世陽往李十月這邊瞅了一眼,掃了一眼李秋天手中的那把長刀後,他就示意村漢把這流民的嘴也給堵上了。


    李十月就見李世陽就又回身去和李有福他們說小話去了,而且,說著說著,不知道李世陽是說了什麽話,李有福和三位族老竟是都猛地抬頭看向李世陽,那樣子是個長眼的都看出來了。


    得益於李十月站頭排呢,李有福他們那很是震驚且帶些驚恐的眼神,她看得一清二楚。


    然後就見李世陽的嘴巴又動了動,最後李有福與三位族老互相看了看,他就還是遲疑的點了下頭。


    李世陽就又回轉過身,麵對大大小小男女老少數十雙眼睛盯著他看的場麵再次開了口:“諸位鄉親,咱們現如今要奔活路,那就不能留隱患。


    今夜逃出去的那五人必定是回他們的老巢去的,為了永絕後患,誰願意跟我去走上一遭!”


    李世陽的話音剛落下,頓了一息的功夫,人群“轟”的一聲兒叫嚷開了。


    “啊!去找那些流民麽?”


    “找他們幹什麽?那可是流民啊!


    咱們趕緊收拾了跑吧,別去找了,俺可不想死......”


    “你傻啊,你沒聽世陽大侄子說了,那跑了的流民都是禍患,咱們不弄死了他們,往後可就......”


    “往後咋了?


    要俺說,咱們還是得趕緊跑才對,這死了太多人了,咱們快跑吧......”


    李家村人這還剩下的七八十口子就李世陽的話嚷嚷開了,大多人在村子裏種了大半輩子地,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去鎮上交糧稅,他們哪裏有那個膽子去找流民?更別說還得麵對流民了。


    但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沒有。


    “俺去!”


    “當家的!”


    周蘭花抱著不過才幾個月大的小壯,手邊牽著五歲的大壯,她的發髻散亂,頭臉和身上都有不少血跡,她看著自家男人手裏拿著砍柴刀就那麽站了出來。


    周蘭花她沒受重傷,她身上的血都是她婆母的。


    她婆母,她瞎了眼的婆母為了護著小壯被流民一刀砍死了!


    往日裏一直是個害怕婆娘的窩囊漢子樣兒的李望水,他在今兒活生生咬死了一個流民不說,還把那個砍死他瞎眼老娘的流民的腦袋都給硬生生的用柴刀砍了下來。


    李望水他自小就是由寡母養大的,後來他娶了周蘭花,周蘭花不嫌棄他瞎眼的老娘,願意伺候他娘,還給他生了個大壯,今年還添了小壯。


    在李望水看來,聽婆娘的話沒什麽丟人的,婆娘對他娘好對他好,讓婆娘掐兩把又怎麽了?


    是以,在眾人看來是李家村裏最怕婆娘的窩囊漢子,這會子竟是站出來說要跟著李世陽去找流民,誰會不震驚呢?


    “流民殺了俺娘,俺要他們死!”


    李望水拿著砍柴刀的手在發抖,他看向自家婆娘周蘭花:“他們不死,俺的婆娘和娃兒咋辦?


    俺不能讓俺婆娘和娃有事,那他們就得死!”


    “我去!”


    李望水的話剛說完,李十月就握著砍柴刀站了出來,“十月!”李母對著往出走的李十月喊道。


    “你作甚?你一個小女娘去幹什麽?


    回來,你給我回來!”


    李十月回過臉對著李母點點頭,但並沒有回去,反而更是往前走了兩步,她對著李世陽點點頭,轉過身麵對圍觀的李家村人說:“今夜我要是不反抗,我不是死了就是得被流民糟蹋了。


    之前在槐子坡上,於家疃一整個兒村子是怎麽沒得,咱們可都看見了。


    我不想過後路上被流民追上抓住,我要反抗!我願意跟世陽兄一起去!”


    有一有二,窩囊的漢子、看著柔弱的女娘都站了出來了,那麽就有三有四,八歲的羊崽也哭著站了出來,他對著李世陽喊:“給俺一把刀,俺要去給俺爹娘報仇!”


    當然了,最後選人的時候,羊崽還是被留下了,他還是太小了。


    至於李十月,她和李秋天兩人一人帶著一把刀跟著李世陽和其他被選上的二十個壯漢,趕著三個流民摸黑往流民之前所說的那處他們的藏身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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