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齊普披薩店和西耶娜預想的不太一樣。


    不知怎的,她原本想象中的是那種髒兮兮、邋遢到能讓衛生檢查員看了生理和心理上都起一身雞皮疙瘩的披薩店。


    然而,實際看到的卻是一家幹淨整潔的小店,雖說規模不大。


    店外有一小片區域擺放著桌椅,門口旁邊有一條長凳,店鋪旁邊還有能停下兩輛半車的停車位。


    西耶娜、山姆以及她那群妹妹們站在狹窄的小巷裏,能看到街對麵的那棟披薩店建築。


    “那麽,你打算穿著反派行頭從前門進去,然後要求和老板談談嗎?”山姆問道。


    西耶娜心裏明白自己這計劃做得實在不怎麽樣,可被人當麵指出自己計劃糟糕,還是讓她心裏一陣難受,“是的。”


    “還帶著所有這些小家夥們一起?”山姆邊問邊回頭看了看妹妹們。


    西耶娜搖了搖頭,“不,那樣的話……說實話,挺糟糕的。我都不知道我們能不能都擠得進去,我帶……雅典娜吧?她在社交方麵是最,嗯,成熟的。”


    “嘿,那是什麽意思呀?”泰迪問道,而雅典娜在她旁邊得意起來。


    “意思就是我希望我不在的時候,你留下來照看翠妮蒂和山姆。”西耶娜說道。


    泰迪雙臂交叉抱在胸前,但也沒再抗議。


    “你確定你能行啊,老大?”山姆問道。


    西耶娜盯著這個年輕女人。“你這話什麽意思?”


    山姆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減。“西耶娜,你有點……是我見過的社交方麵最笨拙的女孩了。


    我覺得你挺善良的,大概也是好心,不過我感覺社交這事兒可不是你的強項。


    去見一個陌生人,然後跟人家說你是去幫他們的,但實際上又像是要去敲詐他們錢財,這可比你的能力範圍難太多了。”


    “我不是去幹那個的。”西耶娜說。


    “當然不是啦。”山姆的語氣就像是在敷衍別人一樣。


    “那好吧。”西耶娜說著朝山姆做了個手勢,“那你來負責說話。”


    “我?”山姆問道。


    “你是我的手下,不是嗎?”


    山姆聳了聳肩。“行吧。”她不慌不忙地把手伸進包裏,掏出一個多米諾骨牌麵具。


    她把卷曲的頭發往後捋了捋,把麵具掛到耳朵上,然後衝西耶娜咧嘴一笑,“我看起來怎麽樣?”


    “你一直隨身帶著那個麵具嗎?”西耶娜問道。


    “我平時可不常帶著麵具到處跑,”山姆說,“不過我想著說不定能派上用場呢。”


    “而且你就隨便把它放在包裏了?”西耶娜問道。


    山姆搖了搖頭,“那本來是個睡覺用的眼罩,我在上麵剪了幾個洞而已。”她拉了拉眼罩的邊緣演示了一下。


    西耶娜都不知道自己該覺得佩服還是覺得不安了,最後她決定兩種感覺都不要有,隻是朝街對麵做了個手勢。


    “我們可不想穿著行頭在外麵待太久。萬一有人看到我們,然後把照片發到網上什麽的,接下來我們走到哪兒都可能被人跟蹤了。”


    一想到有人會找她要簽名,或者更糟糕的,向她妹妹們問些刨根問底的問題,她就不禁打了個寒戰。


    幸運的是,找個換衣服的地方倒沒有說服妹妹們過馬路前要多看看那麽棘手。


    她們輪流在一條死胡同裏的垃圾桶後麵換衣服。


    這比西耶娜預想的時間要長些,不過很快就換好了,她看著五個穿好服裝的妹妹,很是自豪。


    畢竟她們在自己沒注意的時候都順利換好了衣服,既沒有把哪棟樓給點著,也沒有去打劫別人。


    翠妮蒂穿得像個小小的強盜,黑白條紋襯衫,背著畫著大大的美元符號的袋子。


    這是她們幾個人服裝裏最像反派的了,不過看山姆忍不住對她們輕聲讚歎的樣子,這裝扮與其說是嚇人,倒更顯得有點天真俏皮的無賴感覺。


    如果西耶娜打算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英雄,那這一點倒是挺重要的。


    雅典娜的服裝就沒那麽有主題性了。她穿著皮夾克,戴著一個貓頭鷹形狀的麵罩。


    不然的話,她混在人群裏可能就跟普通小孩或者矮個子青少年沒什麽兩樣了,這說不定也能派上用場呢。


    泰迪的服裝也不複雜。


    一條淡黃色的太陽裙,一雙略顯大的靴子,再加上一個塑料熊麵具。


    很簡單,但西耶娜覺得挺可愛的。而且泰迪的能力能讓她變成一頭熊呢。


    “哦,你們三個太可愛了!”山姆說,“我能拍張照嗎?”


    “呃。”西耶娜說道。


    “我發誓我不會把照片發到任何地方去的。”山姆說。


    “好吧,我想可以吧?”西耶娜說,“我去換衣服的時候你也照看一下她們啊。”


    她自己的服裝……有點奇怪。


    一套細條紋西裝,一件幹淨的係扣襯衫,再配上一條小領帶。


    再加上一個多米諾骨牌麵具和一頂黑色的軟呢帽,她看起來就像20世紀50年代末的黑幫分子。


    也許這太能體現她能力中偏反派的那一麵了,但看上去還行,而且她也就隻有這麽一套行頭了。


    要是她哪天開始能正經掙到錢了,她可得想辦法弄幾套更好的服裝,不過絕不要像緊身衣那種。


    要是被人看到她穿著緊身的衣服,她可受不了。


    也許弄套盔甲之類的?


    那種又厚又威風的盔甲,能把她保護得好好的,這樣她在做那些類似英雄事跡的時候就不用和別人麵對麵打交道了。


    西耶娜一邊調整著帽子,一邊回到妹妹們和手下身邊。


    山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後豎起大拇指。


    “不錯嘛。不得不說,你們這一夥人把這種平價英雄的感覺拿捏得很到位啊。”


    “這是好事嗎?”西耶娜說道。


    “嗯,考慮到我猜你們經費挺緊張的,這樣就挺不錯的了,沒錯。”山姆說道,“這能傳達出一種信息,你懂的吧?我們是一群在裝備上花了些時間和心思的蒙麵人,但我們規模還小,可能還沒那麽嚇人呢。”


    “我想給別人留下這樣的印象也不算最壞吧。”西耶娜說道。


    山姆聳了聳肩,“好多蒙麵人出去就穿著平常的衣服,再戴個巴拉克拉瓦頭套,還配著遊泳鏡,那造型可不怎麽樣。還有啊,如果我要有套手下的製服。


    我是不是也該走50年代黑幫風啊?不過不能跟你一樣,得明顯低一兩個檔次的那種,比如穿條寬鬆長褲再配上背帶什麽的?”


    “呃,咱們還是先去披薩店吧,拜托了。”


    “好呀,我想吃披薩了。”泰迪說,“你們都還沒嚐過呢,那可是第三棒的東西。”


    “那第一棒的是什麽呀?”翠妮蒂問道。


    “第一棒的當然是老大呀。”泰迪無比肯定地說道,“第二棒的就是和夥伴們在一起時感受到的溫暖——”


    西耶娜有那麽一瞬間挺感動的,“——還有痛扁資本家。”就那麽一瞬間的感動。


    他們來到了阿齊普披薩店,西耶娜看了看妹妹們,“雅典娜,你跟我一起。泰迪,你就待在那個巷子裏。


    翠妮蒂,在入口附近看著我們,也安排一個你在店後麵守著。”


    妹妹們趕忙按吩咐行動起來,西耶娜又轉身麵向店鋪。她盯著店門看了一會兒。


    “那麽……你是打算進去呢,還是我們就在這兒站一整天啊?”山姆問道,“我之前沒說,我今晚還有課呢。”


    西耶娜搖了搖頭。“我們進去,我隻是,嗯,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留意的地方。”


    “好吧。”山姆說。


    西耶娜感覺有隻手拉住了自己的手,她低頭一看,迎上了雅典娜的笑容,“會沒事的,大姐。”


    西耶娜點了點頭。自己搞砸了是一回事,要是辜負了妹妹這麽充滿期待的眼神,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西耶娜朝著披薩店走去,其他人跟在後麵。


    隨著門口上方的門鈴叮當作響,他們走進了店裏。店裏除了櫃台後麵一個大概比西耶娜大一兩歲的女孩外,沒有其他人。


    那女孩抬起頭,看到戴著麵具的他們三個,忍不住罵了一句。“呃,你們是來打劫我們的嗎?”


    “不是,”西耶娜說道,“我們是,嗯,英雄?”


    “哦,”那女人說道,肩膀放鬆了下來,緊張的情緒消散了不少,“那……你們想嚐嚐我們的今日特價嗎?買一送一的潛艇三明治哦。”


    “也不是這個。”西耶娜說。她很慶幸把泰迪留在外麵了,“我們想和你們老板或者店主談談,可以嗎?”


    “哦,好的,我可以去叫一下。”收銀員半轉過身喊道,“羅絲!有人找你!是英雄們!”


    西耶娜被這大嗓門弄得皺了下眉,但也沒說什麽。很快,一個年紀稍大些的女人出現了。


    這女人讓西耶娜想起了自己的媽媽,要是媽媽戴著發網,還長時間圍著油膩食物打轉的話,就和她挺像的。


    她打量了一下屋裏的情況,“嘿,咱們是不是找個私下的地方談比較好啊?”


    西耶娜點了點頭,於是那女人朝身後,也就是經過油炸鍋和其他烹飪設備的後麵,彈了下大拇指,“那跟我來吧。”


    “樂意之至。”西耶娜說道。


    也許事情終究還是會朝著對她有利的方向發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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