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伴隨著刺耳的心跳聲,努力試圖平複自己的情緒,但額頭上的冷汗卻怎麽也無法止住。


    我不會隱藏氣息,更不知道該如何偽裝自己。


    然而人類在危急時刻,總能挖掘出難以想象的潛能。


    我不斷地對自己說:“我是地上的石子,是空氣,是羊水,是塵埃,是二氧化碳……”


    同時小心翼翼地控製呼吸,盡量避免發出任何聲音,一邊慢慢遠離聲音傳來的方向。


    腳步有些拖遝,我咬著牙,幾乎在祈禱:“這一定是個玩笑吧!誰來告訴我這隻是一場誤會!”


    喉嚨幹澀地吞咽著口水。


    “啊,老大,彈藥還需要補充嗎?”


    那熟悉的聲音讓我的心髒猛然一顫。


    是伏特加!


    “不可能吧,別開玩笑了!”


    內心瘋狂地呐喊,但卻無濟於事。


    伏特加提到的“補充彈藥”顯然指的就是這個倉庫。


    這一點,就算是再蠢的人都能聽懂。


    我差點驚叫出聲,但還是強行忍住,迅速環顧四周。


    這裏根本沒有任何一個可以藏下我這麽一個成年人的地方。


    我本以為像這種地方,總該有些不顯眼的儲物櫃之類的東西,但現實往往事與願違。


    “不用……”


    銀發男人特有的低沉嗓音響起,盡管音量不高,卻令我不寒而栗。


    屏住呼吸,竭盡全力不發出任何聲音,我悄悄地挪到門旁,背靠著牆站定,試圖靠近那扇隱約可見的門,傾聽他們的談話。


    “是嗎……不過這裏的彈藥質量確實不怎麽樣,要不,幹脆把它們全毀了?”


    “別管它,就算被發現,這也不算是組織的地盤。”


    琴酒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逐漸遠去,我緊繃的神經稍稍鬆了下來。


    然而就在下一刻——


    “……不對,等一下。”


    琴酒的聲音陡然響起,就在門的另一邊。


    他沒有任何預兆地伸手推開了門。


    我屏住呼吸,雙手緊捂住嘴巴,身體完全僵硬。


    “怎麽了,老大?”


    伏特加的聲音帶著一絲疑惑。


    “……沒事,可能是錯覺。”


    那扇薄得仿佛一張紙的門被推開後,琴酒就站在我僅幾厘米遠的地方。


    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硝煙和煙草味。


    視線的餘光中,那一頭銀白的長發在微暗的光線中輕輕搖曳。


    門在刺耳的吱呀聲中被重新關上,我的心髒才猛然開始劇烈跳動。


    仿佛有什麽在胸口用力敲擊,震得我呼吸不暢。


    聽著腳步聲逐漸遠去,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剛才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


    等到徹底感受不到他們的氣息後,我癱坐在地上,冰冷的水泥地將我因恐懼而過熱的體溫迅速帶走。


    整個倉庫裏彌漫著濃重的火藥味。


    我低頭看了一眼四周,發現一塊用來包裹彈藥的髒兮兮的麻布,隨手將它捂在口鼻上。


    這氣味太刺鼻了,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門沒鎖,剛剛已經驗證過了。


    琴酒和伏特加應該是往右邊走了,那我往左邊走,應該就不會碰上他們。


    我躡手躡腳地推開門,眼前是一條狹窄的走廊。


    牆壁斑駁脫落,地上滿是碎玻璃和裂縫,顯然這裏已經廢棄很久了。


    風從破損的窗戶間隙中吹進來,冰冷刺骨。


    我裹緊了衣服,盡量壓低腳步聲向前走去。


    走廊盡頭是一個空曠的空間,破舊的彩色玻璃窗搖搖欲墜,柱子粗大卻粗糙,正中央的木質聖母像被擺放在那裏,柔和的光線從上方灑下,可能是天窗透進的陽光。


    這裏看起來像一座廢棄的教堂。


    但我沒時間欣賞這些。


    順著光線找到出口,我加快了腳步,試圖離開。


    然而,當我剛邁步踏出門口——


    哢噠!


    一道清脆的琴酒屬聲響起,一把冰冷的槍口抵住了我的後腦勺。


    “……女人,你是誰?”


    或許那抵在我後腦勺上的,是一把手槍。


    低沉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剛剛聽到的熟悉音調讓我僵在原地,竟忘了開口回答。


    心跳似乎停止了,腦海一片空白。


    我不敢回頭,也無法回頭。


    就在這一瞬間,身後的男人猛地抓住我的後領,將我狠狠地拽了過去。


    我腳下一滑,幾乎要摔倒,卻在刹那間看到他的目光,那雙冰冷的眼睛瞪大了。


    ——琴酒。


    我重重摔倒在地,疼痛從尾骨蔓延開來,嘴裏隱隱嚐到一絲鐵鏽味。


    我抬頭,感覺到那道冷冽的視線正俯視著我。


    “老大,發生什麽事了……”


    伏特加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卻在看到我的瞬間戛然而止。


    他站在那裏,明顯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女人是……?”


    顯然,他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混亂。


    不妙。


    我試圖用顫抖的雙腿撐起身體,想要趁亂逃跑。


    然而,我的動作還沒完成,琴酒已經率先用一隻穿著黑色皮靴的腳踩住了我的腹部。


    他並未用力,卻讓我徹底動彈不得。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


    “是波本告訴你的嗎?”


    琴酒的銀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他那被帽簷遮掩的眼睛更顯陰沉。


    他冷冷地看著我,像是在審視獵物一般,低聲嘟噥了一句:“……那家夥應該不會讓你一個人來這種地方……”


    “老大……”


    伏特加試探性地開口,卻被琴酒打斷。


    “哼……看來是被拋棄了。”


    我無法反駁,更無力改變眼前的局勢。


    麵對琴酒這樣的男人,無論過去還是現在,我都毫無勝算。


    他不是第一次對我痛下殺手,我也毫不懷疑他會再次扣動扳機。


    “……老大,那現在怎麽辦?”


    伏特加小心翼翼地問道。


    琴酒低頭沉思片刻,隨即冷冷地說道:“別告訴波本和貝爾摩德。”


    話音未落,他從長風衣的內袋中掏出一塊白布,迅速彎下膝蓋,壓在我的身上,將那塊布按在我的口鼻上。


    我猝不及防地吸入了一口奇怪的氣味,胸口隨即湧上一股異樣感,想要咳嗽,卻被琴酒狠狠地按住。


    盡管知道反抗無濟於事,但我的手還是本能地抓住他的銀發,試圖掙紮。


    然而,他麵色冷靜,絲毫沒有動搖。


    視線逐漸模糊,意識開始變得混沌。


    無論如何掙紮,我的四肢都逐漸失去了力氣。


    眼皮越來越重,無法抗拒那股襲來的困意。


    “……不行……不能昏過去……”


    我在心裏嘶吼著,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身體卻背叛了我的意誌。


    琴酒低沉的笑聲是我聽到的最後聲音,隨後,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嘀嗒、嘀嗒、嘀嗒……


    規律的聲音像是一種機械的計時器,我恍惚間意識到,那是鍾表的聲音。


    現在幾點了?我在腦海中自問,卻無從得知答案。


    眼皮仍然很沉重,費了好大勁才勉強睜開。


    然而,入眼的卻是一片黑暗。


    什麽都看不見。


    一瞬間,我以為自己還在夢中,但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眼球在轉動,這絕不是夢境。


    我想伸手揉眼,卻發現右手無法動彈。


    冷冰冰的觸感和手腕上的束縛讓我意識到,自己被上了手銬。


    試著動了動左手和左腳,它們還算自由,但右手和右腳被鎖住了。


    我用力扯動手腕,傳來一聲清脆的哢噠聲,像是琴酒屬鏈條的摩擦。


    ……該死。


    腦子漸漸清醒,感官也變得敏銳。


    我能感覺到,自己雙眼被蒙住了。


    確認這一事實後,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冷靜,必須冷靜。


    我拚命控製自己的呼吸,沒有尖叫,也沒有掙紮。


    即便視線被剝奪,我仍能通過皮膚感受到空氣的流動和地麵的寒意——我赤著腳。


    這讓我更加不安,因為這意味著有人可能動過我的身體,甚至替我換過衣服。


    就在我努力思索脫身之法時,一股熟悉的煙草味飄了過來。


    我僵硬地屏住呼吸,聽到有人故意用腳步聲靠近。


    是琴酒。


    我感到他走近,接著,有什麽冰冷的東西貼上了我的臉頰。


    下一秒,銳利的痛感從臉上傳來,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顫。


    濕潤的觸感順著臉頰流下,我意識到自己被劃傷了。


    這是一種警告,或者說,是赤裸裸的威脅。


    “……真是被好好調教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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