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先生和我的視線交匯,在床上無言對視。


    當我緩緩地將手從他的頭上移開時,他卻輕輕地抓住我的手腕,使我無法動彈。


    他那雙清澈得令人著迷的眼眸逐漸模糊,仿佛在吸引我靠近。


    當我呆呆地凝視他的眼睛時,他的臉卻一點點靠了過來。


    就在我們快要接觸的瞬間,他似乎恍然驚覺一般猛地站起身。


    隨即,他以仿佛見了鬼的表情看著我,向後退了幾步。


    “……”


    “……”


    ……什麽情況?


    我茫然地仰視著他的身影。


    他皺起眉頭,一副尷尬的樣子,低聲說道:“……抱歉,我好像有些失態了。”


    隨後他背對著我,問道:“有什麽想吃的嗎?”


    “嗯?”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有些發懵,正想問他怎麽了,卻突然想到他每次心情需要平複時都會選擇做飯的習慣,頓時釋然。


    “啊,那……那就做個三明治吧。”


    我試探地答道。


    他歎了口氣,“好,我知道了。”


    說完,便走向廚房,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


    而我的全身力氣似乎也在這一刻被抽空了。


    身體的顫抖已經停止了。


    這說明他之前充滿壓迫感的殺氣已經消失了。


    我環顧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房間。


    家具和跑步機仍舊擺放在原來的位置。


    從小巧的書桌到簡單的掛鍾,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樣。


    最終,我還是回到了這裏。


    即使帶在身上的手機沒了,換下來的衣服也被換成了新的,赤井先生可能已經無法定位到我所在的地方了。


    隨著心情漸漸平複,我開始冷靜地思考接下來的計劃。


    首先,將真相告訴降穀先生。


    這點現在還做不到。


    除非他能自己推導出真相,否則由我主動坦白絕無可能。


    他大概率不會相信。


    其次,向赤井先生求助。


    這也行不通。


    即使降穀先生冷靜下來,並撤回了他要囚禁我的決定,但隻要赤井先生還存在,他也絕不會放我走。


    這幾乎可以肯定。


    既然如此,我就隻能設法讓降穀先生理解我的立場。


    但問題是,該如何向他傳達呢?


    選項 1:


    “其實關於戶籍的問題……我申請了證人保護計劃。”


    →“果然還是去找fbi了嗎?”


    暴怒,徹底失敗。


    選項 2:


    “其實我已經拜托fbi幫忙了。”


    →“那我現在就去把他們解決掉!”


    赤井必殺狂魔登場,再次失敗。


    ……無論怎麽說好像都不行?


    或許隻有讓赤井先生撤回之前的幫助,才能打破這個僵局。


    降穀先生似乎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但赤井先生還算理智,說不定會對我說,“唉,算了,這時候沒必要跟公安起衝突。”


    畢竟,赤井先生是個成熟的人。


    雖然不確定降穀先生是否察覺了“赤井秀一”和“衝矢昴”是同一人,但從他的反應來看,他肯定已經察覺到某種聯係。


    看樣子,我隻能親自告訴赤井先生:


    “我決定不再依靠你了,所以,請放我走。”


    就在我出神的工夫,降穀先生端著裝有三明治和一杯水的白色盤子走了進來。


    他將盤子放在桌上,示意我享用。


    我下床坐到桌旁,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三明治。


    鬆軟的麵包將我那顆瀕臨崩潰的心包裹得暖洋洋的。


    我輕輕呼了一口氣。


    “那個……”


    我試探著開口時,他坐在一旁單膝跪地,靜靜地望向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緊張,但還是鼓起勇氣,將自己的決定說了出來。


    結果,他的眉頭立刻皺得死緊。


    “……你覺得我會聽你說完後,就這麽輕易放你走?”


    果然不行。


    我放下三明治,喝了口水,接著說道:


    “可是……”


    我開始解釋其中的緣由。


    降穀先生全程沒有打斷,但我明顯感到他的表情越來越不悅。


    這讓我不由得住了口。


    “說到底,那所謂的證人保護計劃也不過是一紙空談,既然如此,我根本沒必要遵守。”


    “可是……”


    我試圖爭辯,“那個……那個,衝矢先生一定也很擔心吧。”


    “那麽,風見和我擔心你時,你又是怎麽想的?你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麽了?當時你和衝矢昴一起生活得多愉快啊,對吧?”


    “哎……不,不是的!那時候是我自願離開的,這次……這次不算吧?這明明算半強製性監禁吧!”


    “換句話說,你是在告訴我,你真正想回去的地方是衝矢昴那裏,而不是這裏?”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留在這裏吧。”


    “……啊?”


    “留在這裏。”


    他的語氣微微一頓,“……我冷靜了些,如果你願意留下來,那就算將來你要去其他地方……隻要不是去找那個人……我都可以接受。”


    ……他是認真的嗎?


    我緊皺眉頭。


    “可是衝矢先生那邊——”


    “現在不要提他的名字。”


    “……那……fbi的……”


    “現在也不要提那個組織的名字。”


    “欸……那總得叫點什麽吧?”


    “那些粗魯闖進米花的左撇子混蛋就夠了。”


    “……呃,左撇子……混蛋嗎?”


    “沒錯,而且你剛剛說的那些所謂的‘依賴我和風見’的發言,理論上是值得高興的。”


    “嗯?那你……願意相信我了嗎?”


    “……我在想為什麽,明明應該感到高興,可我卻沒那麽開心。”


    這真是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想著暫時敷衍過去也無妨,我隻是漫不經心地回應了一句:“啊,是嗎。”


    然後正襟危坐地補充道:“總之,我會相信你們兩個的!我發誓一定會回到這裏!”


    “可是,我想定期見見衝矢先生……”


    “……什麽?”


    剛剛還沉思著,用手托著下巴的安室先生,此刻突然用一種猶如射殺一般的目光看向我。


    好、好可怕!?


    “……為什麽?”


    “呃、啊……因、因為……他是……戀人……?”


    “那是假的吧。”


    “誒?”


    “即使勉強承認你們是戀人關係,至少你對那個叫衝矢昴的男人並沒有任何戀愛感情,你並不愛他。”


    “為、為、為什麽!”


    “連這種謊言都看不出來還當什麽公安?”


    這是什麽作弊般的能力啊!


    “所以,這不過是他單方麵對你抱有好感罷了吧?你是不是被他的話術哄騙了,才說成是戀人?”


    雖然前半句不對,但後半句確實正中靶心……


    “哈哈哈……不過嘛,我還是有定期見他的理由……”


    “什麽理由?”


    “其實,那、那個……衝矢先生在幫我介紹兼職……比如整理大學副教授的資料什麽的……”


    “兼職這種事情,我們可以給你提供合法身份,讓你隨便選,而且你口口聲聲說和衝矢昴是戀人,卻還用他的姓氏稱呼他,你的拙劣謊言簡直像魚一樣被切成三片了。”


    “這、這、這難道不是我想怎麽叫就怎麽叫嗎……跟安室先生又沒關係……”


    “……”


    “好、好吧,我以後會叫他昴先生……”


    “什麽?”


    “……呃?”


    “有必要這麽叫嗎?”


    “!?可是剛剛是安室先生說……”


    “有必要這麽叫嗎?”


    “那、那我還是叫衝矢先生吧。”


    安室先生到底怎麽回事?連認為和赤井先生有關的名字都討厭嗎?這也太偏執了吧?


    正當我無奈到極點時,仍舊堅持說道:


    “可是,就這麽把我答應的工作放著不管,也太……”


    “……這並不算扔下不管吧?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安室先生露出一副不耐煩的神情。


    “這倒也是……但要知道,是衝矢先生救了我這個無家可歸的人,我這樣不辭而別終究不太好吧。”


    “是你自己選擇做無家可歸的人吧!明明留在這裏就能有吃有住!我們好歹也是政府部門,不會連多個人都養不起的!”


    “可我連一句感謝和告別都沒對衝矢先生說,這樣未免太沒禮貌了!更何況,我也知道自己逃走是非常抱歉的事情!”


    “那我代你向那家夥道謝好了!‘非常感謝你之前的幫助’,我還會附上一盒點心,包裝得漂漂亮亮地送過去!這樣行了吧?”


    “為什麽要讓安室先生代替我道謝啊!?這太奇怪了吧!”


    “那是因為——!!”


    安室先生本來已經平靜下來,卻突然又提高音量,聲音中充滿怒氣。


    我被嚇得一時語塞,而安室先生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他站起身,用力吐了口氣後說道:“總之,今天你不能離開這裏。”


    “明明之前說過不會再把我關起來了啊……”


    “那是我當時還沒意識到你和fbi有牽連的時候才說的。”


    “可是我的手機和行李都還放在玄關啊!那樣豈不是跟在告訴別人‘發生了什麽’一樣嗎?”


    “……手機?——你是不是收到了衝矢昂給你的手機?”


    “啊……這個,嗯,是的。他好像有兩部手機。”


    其實那是柯南君給我的,但現在可不能提這個。


    為了不讓情況更複雜,我選擇默認。安室先生低聲嘟囔了一句:


    “……把衣服脫掉檢查果然是正確的。”


    “……嗚。”


    “嗯?”


    這句話讓我想起了一些想忽略卻無法忽略的事實。


    雖然我不會憎恨他,也不會性格使然地對他生氣,但羞恥心還是不可避免的。


    風見先生那種動搖的眼神,降穀先生那種逼問的眼神,明明白白地映入了我的眼底,而我的身上隻穿著內衣……


    眼淚終於決堤了。


    之前所有的恐懼感,再加上我那努力的懇求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內心徹底崩潰。


    看著我不停流淚,安室先生頓時僵住了。


    “脫掉衣服是正確的?”


    開什麽玩笑!雖說檢查是否有竊聽器或gps是可以理解的理由,但被一個帥氣男人脫掉衣服,雖然沒有直接接觸,但他的手竟然伸到了我的身上!


    這、這簡直是……


    “嗚嗚嗚嗚——!”


    “等、等一下,怎、怎麽了!”


    “我、我都說了,我會信任你們的……!即使那樣對我,我還是乖乖跟你們走了,說了會聽你們的話……!”


    “好吧,請、請冷靜下來!”


    “嗚嗚……這簡直是、簡直是太丟臉了……啊,我、我什麽都沒做錯……嗚嗚嗚嗚!”


    “啊……啊……”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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