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手機,輕巧地插上耳機,雲釗佯裝通話。這個掩飾天衣無縫,無人能料想到,他其實正對著一個神秘的黑色珠子低語:“方才之地尚可?還需駐足多久”


    豆豆的聲音,如同幽靈般在他腦海中響起:“退回那座佛像旁,到了我會提示你。”


    遵照豆豆的指示,雲釗悄然退至菩薩像背後,約莫二十分鍾後,豆豆提醒他此處靈氣已略顯稀薄,雲釗這才悄然離去。


    一側便是文殊菩薩殿,它的位置沒有先前的大殿那般引人注目,靈氣也不如那座大殿濃鬱。文殊菩薩的主雕像兩側,羅列著數尊菩薩像,雲釗逐一駐足,虔誠地合十禮拜。此刻的雲釗,宛如一位虔誠的信徒,每到一尊佛像前,必先恭敬行禮,隨後迅速移步至下一處。整個大殿,他僅停留了不足五分鍾,豆豆便已催促更換地點。


    穿梭於各個偏殿,雲釗遇佛便拜,與豆豆之間漸漸形成了默契。每到一座殿宇,他都會稍作停留。或許是後麵殿宇的靈氣相對稀薄,亦或是豆豆的效率提升,許多殿宇,他剛駐足十幾秒,豆豆便催促他繼續前行。


    千手觀音大殿之中,觀音像巍峨矗立,氣勢恢宏。大殿的左右兩側設有側門,供遊人進出,而正對著觀音像的正門卻緊閉未啟。觀音像與大門之間的距離極為有限,中間僅置一供桌,兩排跪拜用的蒲團,緊接著便是緊閉的大門。這樣的設計,或許意在正門敞開之時,讓信眾能在門外的小廣場上,遙遙瞻仰觀音像的莊嚴法相。


    然而,在正門緊閉的情況下,這段距離便顯得格外狹窄。信眾若想近距離瞻仰觀音麵部,即便是仰望,也已難以窺其全貌,不由自主地挺胸凸肚,使勁後仰著頭,擺出略顯尷尬的姿勢。


    而若想一睹觀音高舉過頭頂的那幾隻手,絕對是個技術活,腰要軟,腿要有力,武功中有一招式,名為“鐵板橋”,其姿勢恰能滿足這一需求。然而,為了不顯得太過誇張,雲釗並未在菩薩像前貿然練習鐵板橋,而是悄悄地躺在地上,舉頭望天。


    麵對著全身閃耀著金色光輝的千手觀音,第一次認真觀察觀音菩薩的每一隻手。菩薩的每隻手掌之上,所托之物皆不相同,有發簪、刀劍、花朵、佛珠、法器、金印,咦,最上麵手掌托天的2隻手裏麵還有2座大殿造型的房子,凡人造的菩薩像果然接地氣,借觀音菩薩之名告訴信眾,房子飛起來了,在最高的位置;萬般皆下品,唯有房子高。


    正當雲釗掏出手機,準備拍下來時,一旁的工作人員迅速上前,禮貌而堅定地製止了拍照。對於雲釗那略顯狼狽、有失體統的姿勢,工作人員忍了很久了,終於找到機會發作了。


    時光悄然流逝,豆豆卻始終沒有提出離開的請求。雲釗於是信步閑庭,繞著觀音像緩緩參觀。隻見觀音像的左右兩側影壁上,矗立著幾尊形態各異的菩薩雕像,它們似乎都是觀音菩薩的不同化身,散發著慈悲與智慧的光芒。一麵牆上,一尊尊佛龕密布,羅漢等諸天神聖林立,據傳這些都是菩薩萬千化身的顯現,令人歎為觀止。


    將整個大殿細細遊覽了一番,雲釗仍未聽到豆豆的呼喚。無奈之下,他隻好再次裝模作樣地瀏覽了幾尊佛像。


    在大佛像的背後,竟隱藏著一座小巧精致的觀音像,與正麵的大佛像截然不同,此處寬敞開闊,毫無局促之感,倍感寧靜與安詳。


    與正麵那座威嚴莊重、令人敬而遠之的大菩薩像不同,這尊小菩薩像顯得更為平易近人。它左手結印,右手持瓶,瓶口微微向下,仿佛正灑下無盡的甘露,滋潤著世間生靈。印叫無畏印,瓶名玉淨瓶,正是藥王菩薩濟世救人的神聖象征。


    雲釗雙手合十,躬身彎腰,虔誠地對著小菩薩像拜了幾拜。


    這時,一位眉毛全白的老和尚來到他的身邊,雙手合十,輕輕施了一禮。在他的身後,跟隨著一名小和尚,手中平舉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置著一杯清茶。老和尚麵容慈祥,六塵不染,隻是那一次性茶杯略顯突兀,大小僅夠一口茶的量,宛如品酌白酒的小杯,略微破壞了這份超凡脫俗的氛圍。他輕輕拿起茶杯,雙手恭敬地遞給雲釗:“小友,請用茶。”


    接過茶水,雲釗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心中暗想:這茶該如何飲用?感情深一口悶?算了,還是先喝了再說。他腦海中還在盤算著該如何稱呼這位老和尚,總不能冒失地回一句“和尚你瞅啥?”或者“禿驢何事?”這些顯然都不合適。最終,他憋出了一句:“大師,您好。”


    老和尚又遞給雲釗一個蜜餞糖果,隨後雙手合十,再次施禮,便帶著弟子默默離開了。


    雲釗心中滿是疑惑,而邊上負責大殿管理秩序的幾位和尚更是吃驚不已,一個個嘴巴張成了“o”型。特別是之前禁止雲釗拍照的那一位,此刻看向雲釗的目光變的十分恭敬。


    然而,雲釗並未察覺到這些變化。相比老和尚的奇怪舉動,他心中更掛念著豆豆。


    “我們換一座殿宇吧,方才那位老和尚似乎能感知到我的存在,所以我沒敢出聲。現在他已離去。”豆豆的聲音在雲釗的腦海中悄然響起。


    雲釗步出觀音殿,隻見一個小和尚急匆匆地從身後追趕而來,氣喘籲籲地道:“施主,施主,可需要小僧陪同您參觀?”


    “抱歉啊,我是獨自前來的學生,既未購買講解券,也未報名解說團。”雲釗看到是寺中的和尚,心中略感心虛,不敢貿然應允。


    “非也非也,小僧是隨師傅來此遊玩的。正好這邊的一位解說員忘詞了,而他所參考的解說稿乃是我師傅當年所寫,所以我需得瞻仰一番,練習練習。”小和尚連忙解釋道。


    雲釗被這小和尚弄得一頭霧水,不禁問道:“小師傅,您該如何稱呼啊?”


    小和尚雙手合十,道:“小僧非非心,見過小友。”


    雲釗聞言,疑惑道:“飛星?”


    非非心微笑著糾正道:“是非非心。非常厲害的非,非常帥氣的非,心胸廣闊的心。”


    雲釗恍然大悟道:“哦,兩個‘非’字啊?”


    非非心點頭笑道:“正是。還未請教施主尊姓大名?”


    雲釗道:“我叫雲釗,天有不測風雲的‘雲’,金字旁一把刀的‘釗’!”


    非非心聞言,讚歎道:“施主的名字好霸氣!”


    “彼此彼此,你的名字同樣朗朗上口。”這類想要以氣勢壓人的對手言語,對於有過兩年武術切磋經驗的雲釗來說,聽都聽會了,張口就來。


    非非心聞言,微笑道:“施主恐怕是誤解了小僧,我的名字實則出自《金剛經》,取自黃帝心經,軒轅黃帝立四麵,惟傳一心。”


    “太深奧了……”雲釗連忙舉手投降,“非非心師傅,你為何想起來找我?別說是有緣?!我覺得門口賣票的女施主跟我的緣分更深呢。”


    非非心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剛才給施主敬茶並贈予開過光糖果的,正是我師傅。”


    雲釗恍然大悟:“哦,那位大師我也是初見,看起來甚是和藹,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


    非非心輕輕搖頭:“雲施主有所不知,這‘仙風道骨’更多是用來形容道門師兄的修行,而我師傅修的是寶相莊嚴,與仙風道骨有所不同。”


    雲釗好奇道:“仙師讓您來給我做講解?”


    非非心疑惑道:“施主誤會了,師傅健在,並非先師……”


    雲釗也笑了:“這裏的‘仙’是指神仙的仙,而非先後的先。”


    非非心解釋道:“哦,原來是這個意思,師傅不修仙,修的是果位,阿羅漢或者佛......”


    雲釗連忙打斷:“打住,多謝大師指點迷津。那麽,是你師傅讓你來給我做講解嗎?”


    非非心輕輕搖頭:“不是的,師傅並未吩咐我來,我是自己過來的。”


    非非心稍作停頓,隨後解釋道:“我隻是感到好奇,師傅輩分頗高,向來都是別人向他敬茶,求取佛寶。他能主動給您敬茶,還贈送開過光的糖果,您究竟是哪位高人?”


    雲釗笑道:“可能你師傅認錯人了,把我當成某個官二代或富二代。先聲明,我肯定不是。若是找我化緣,恐怕會讓你師傅失望了。”


    “師傅從不與那些俗人打交道,至多客套兩句,敬茶之事更是絕無可能。而且,小僧可以保證,我們絕不會強行要求您布施。”非非心認真地說。


    雲釗好奇地問道:“你師傅怎麽稱呼啊?下次再碰到他,我好問一下。”


    非非心答道:“我師傅非常。”


    雲釗疑惑道:“非常什麽?”


    非非心再次確認:“就叫非常。”


    雲釗道:“非常哪個非常?”


    非非心耐心解釋:“對的。”


    雲釗笑道:“你名字裏也是這個‘非’字?”


    非非心點頭:“對的。”


    雲釗繼續問道:“那他是‘非’字輩,你就是‘非非’字輩了?”


    非非心搖了搖頭:“沒有‘非非’字輩,我也是‘非’字輩。隻是我是兩個字,師傅是一個字而已。”


    雲釗不解:“這樣不會亂嗎?”


    非非心歎了口氣:“此事說來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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