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把我和白清舟送進屋子裏,就開始在廚房裏忙碌起來,我則自己坐在炕上,屈膝自己抱住,蜷縮在一邊,白清舟又開啟了話匣子模式,嘰嘰喳喳的和爸爸說這話。


    爸爸一邊笑著回應著白清舟的話,偶爾目光還會往我身上瞄兩眼,爸爸知道,奶奶的事情,讓我和他之間有了一些隔閡,但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件事,就像是一個殺豬扣,越想解開的時候,就會越係越死。


    而此時的我,也在想著和爸爸的事情,8歲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這種事情發生,應該怎麽解決,兩個悶葫蘆隻能都把心事藏在自己的心裏。


    不大一會兒,媽媽招呼爸爸放桌子開飯。


    在飯桌上,也隻有白清舟一個人在高高興興的跟爸爸媽媽說著話,比如山上的麅子生了崽,妞妞和他的關係現在也很好了種種。


    “乖寶兒,你這次回來,能待多久啊。”媽媽見我進屋之後基本上沒有說過話,隻能主動找我挑起話茬。


    “大概初八左右吧,師父說我的症狀有些嚴重了,得勤回去,不然我在山下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我衝著媽媽回應。


    而聽到我說的話的時候,爸爸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又繼續吃著飯。


    “啊,那也行,今年過年咱倆也會很熱鬧,媽媽還以為你今年在山上過年,不回來了呢。”媽媽表現出高興的樣子,但是她的眼中,深深埋著一股失落。


    飯後,收拾完,一家人坐在炕上,開始了圍爐夜話。


    “媽媽,我和我姐這次下山給你和爸爸帶了禮物呢,我拿給你看。”白清舟說完就去把我的背包拿了過來,掏出來一個盒子和一個布包。


    “這個是我和我姐前幾天挖的雪蛤,都可肥了,媽媽給你,我姐的師傅說,這個可以美容養顏。”白清舟把盒子打開給媽媽看了一眼之後,遞給了媽媽。


    媽媽見到之後,更是笑的合不攏嘴,溫柔的把我和白清舟抱在了懷裏,一邊嘴裏喃喃道,“正好,過完年媽媽給你倆量量尺寸,給你們倆做兩套新衣服,本來應該年前做,等過年時候穿的,你倆離開家太久了,媽媽也不知道你們長高了多少,就遲遲沒動手。”


    白清舟聽完也是眼睛亮了起來,然後拿起那個布包,遞給了我,“姐,這個還是你給爸爸吧,我對這東西不熟。”


    這個小犢子啥時候心眼子這麽多了,我也接過了那個布包,沒有閃躲,慢慢打開,身後的媽媽也好奇的看向了我手裏。


    “爸爸,這個是我和白清舟在山上挖的野山參,年份很多,我倆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今天早上剛出土,拿回來給你泡酒的。”我說完就伸過手去,把那根露出來的人參遞到了爸爸麵前。


    “誒,好,這下你誌剛叔可得羨慕死我,哈哈哈哈。”爸爸接過,就爽朗的笑了起來。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躺下,準備迎接著春節的到來。


    七天的時間,轉瞬即逝,為了不讓爸爸媽媽在家空虛,這次回山上,我沒有帶著白清舟,而是一個人去了山上。


    這次到了山腳下,妞妞看到我一個人回來,目光中還有了一絲疑惑,我抓了抓妞妞的下顎,告訴他這次白清舟沒來,妞妞輕輕吼了一聲,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於是便馱著我上山了。


    進入院子裏,就看見白白帶著花花,還有個新出生沒有名字的小麅子在院子裏曬太陽,而見到他們三個的那一刻,熟悉的味道湧進了我的鼻子裏,我幹嘔一聲,衝進了屋子裏。


    就這樣我過上了遊走於山上和家裏的日子,我見到了山下的小河結冰到開化,見到了山頭由白轉綠,已經到了五月份。


    這時候,聽媽媽說,爸爸的戰爭也已經接近了尾聲,但是對麵開始了臨死前的反撲,戰線從中原一帶拉長到了華東華北地區,爸爸他們在前線,也是很膠著。


    在我回家的第三天晚上,我和媽媽還有白清舟準備躺下睡覺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媽媽開了門,是爸爸和誌剛叔來了。


    誌剛叔和爸爸整個人身上都是血,臉上也很黑,爸爸臉上被劃破了一塊,流出血來,而且爸爸身上還背著一個人,看起來像是被炮彈炸斷了一隻胳膊和一條腿,整個人奄奄一息。


    媽媽見狀,去拿盆打了一盆熱水,投了一條毛巾,並且拿出了家裏的創口藥,爸爸在火速的給那人包紮,誌剛叔冷冷的坐在一邊,不說話。


    “誌剛,都什麽時候了,人命關天的事,你咋還坐那不動了。”爸爸一邊在給那人包紮,一邊對誌剛叔說道。


    “我,下不去手。”誌剛叔聽見之後,低下頭,小聲的嘀咕。


    “若若,輕舟,快來幫忙。”爸爸轉頭也叫了我和白清舟。


    白清舟見狀,去了爸爸旁邊,給爸爸當起了助手,爸爸要剪刀就遞剪刀,爸爸要紗布就遞紗布,沒事還給爸爸擦汗。


    而我見到媽媽過來,也拿了一條毛巾,幫媽媽一起給那人清理身上的汙垢。


    “老白,別白費力氣了,掏槍給我一個痛快的吧。”那人似乎說一句話,嘴裏就會吐出一口血來,焦黑的臉上,也透著一股血色的殷紅。


    “別廢話,你給我挺住了!”爸爸有些激動的衝他喊著。


    “老白,咳咳,誌剛,咳咳這次,咳咳,我把命,咳咳,把命還給你了。”那人說完就閉上眼睛,沒了氣息。


    “別睡,老子命令你把眼睛給老子睜開!”爸爸怒吼著拍打著他的臉。誌剛叔見到之後,也把臉轉過去,不往他那看。


    媽媽見那人已經沒了氣息,用雙手放在了爸爸的肩上,爸爸的情緒才得以穩定下來。


    而我在給那人擦幹淨臉之後,愕然發現,這人,不正是張洪岩嗎,難道他臨死前說,把命還給了爸爸。


    而此時的我,也說不出話來,雖然說是殺害奶奶的仇人死了,但是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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