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李雲濘的身形在突如其來的箭矢前凝固成一幅悲壯的畫麵。箭矢劃破空氣,帶著刺耳的呼嘯,直奔他而來,精準的咬住了他的左臂。


    莫如聰見狀身形暴起,猶如獵豹捕獵前的一瞬,單手猛地一掀,那張沉重的木桌竟在他力量的驅使下,輕巧地翻飛而起,如同被無形之手托舉,穩穩地橫亙在了窗欞之前,擋住窗外的視野。


    李雲濘與司徒楠沒有片刻猶豫,他們迅速退至房間最深處的角落,背靠背站立,彼此成為對方最堅實的後盾。周圍的空氣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變得沉重,兩人的呼吸聲在靜謐中顯得格外清晰。


    這時李雲濘忽覺左臂一陣莫名的異樣,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緩緩侵蝕著他的感官。


    那並非尋常的酸麻疼痛,而是帶著幾分冰冷與沉重,如同冬日裏被凍僵的河流,失去了往日的靈動與溫度。他嚐試著輕輕動了動手指,卻發現那動作如同隔著一層厚重的紗幕,既遲緩又無力。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份麻木之中竟沒有絲毫痛楚的伴隨,這異樣的平靜反而讓他心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深知,這樣的症狀往往意味著最危險的信號,弩箭竟淬有劇毒。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李雲濘的心猛地一沉,如同被巨石壓住般沉重。


    “師父,這弩箭上淬了毒,我恐怕撐不了多久了!“李雲濘急迫而虛弱的聲音立刻傳向了莫如聰,麵色慘白地報告著自己的狀況。


    雅間內的這一突變,如同平地驚雷,瞬間撼動了整個迎賓樓的安寧。


    賓客們的反應各異,有的驚恐萬狀,不顧一切地衝向大門,企圖逃離這突如其來的危機;有的則嚇得渾身發抖,蜷縮在房間的角落,用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眼睛瞪得渾圓,滿是恐懼之色;還有的人機敏地利用身旁的桌椅作為掩護,整個身體匍匐在地,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仿佛這樣就能避開那無形的死亡陰影。


    整個迎賓樓內,尖叫聲、桌椅翻倒聲、急促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混亂而絕望的畫麵。


    莫如聰慢慢靠近窗邊,偷眼望去,街道之上,人影綽綽,卻盡是倉皇逃竄之態,行囊散落,腳步匆匆,構成了一幅末日逃亡的畫卷。


    四周,除了慌亂的民眾與無序的景象,竟是出奇地平靜,仿佛那潛伏的危機,已悄然融入了這片混沌之中,成為了無形之敵,更加令人難以捉摸。


    三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眼神中滿是無助與無奈,隨後緩緩地、沉重地彼此搖了搖頭,仿佛是在無聲地交換著對當前困境的深深憂慮與無力感。


    司徒楠的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已匯聚成涓涓細流,沿著他緊鎖的眉頭緩緩滑落,浸濕了他額前的發絲,透露出他內心極度的緊張與不安。


    顯然,他深知腹內那潛伏的毒藥此刻已悄然發作,正悄無聲息地侵蝕著他的生命力。


    而李雲濘,他的左臂無力地低垂著,仿佛是承載了千斤重擔,那曾經堅毅挺拔的身姿此刻顯得有些佝僂。


    左臂的衣袖已被鮮血浸透,深紅的血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地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綻放出朵朵妖豔的血花。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莫如聰從自己下擺撕下一條布帶,緊緊的紮在弩箭傷口的上邊。傷口周圍,原本鮮活的肌膚已悄然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白,猶如冬日裏被霜雪覆蓋的枯枝,透露出毒箭那不可一世的猙獰麵目。


    揚州可是廣陵郡的郡守,自從李明陽鎮壓了江南大營的兵痞後,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裏的慌亂立刻引來了官府中人。


    隨著捕快們的到來,迎賓樓前原本喧囂嘈雜的氛圍瞬間凝固,眾人不由自主地讓開一條道路,讓這群身著官服的執法者能夠暢通無阻地接近事發現場。


    掌櫃見狀,連忙迎上前去,一邊擦拭著額頭上的細汗,一邊急切地向捕頭陳述著方才發生的種種,那模樣,活脫脫一副找到了主心骨的模樣,滿是感激與依賴。


    李雲濘三人見著捕快的身影,心中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寬慰之情,緊繃的神經終得片刻放鬆。


    莫如聰連忙上前,一手輕輕扶住李雲濘,三人緩步走下樓梯,來到捕快和掌櫃處。


    莫如聰麵向捕快,道明自己三人身份。


    捕快聞言,聽是前任太守李大人的公子,麵色微變,隨即換上了更為恭敬的神色。


    他立即轉身,吩咐手下人安排了一輛馬車,而後恭敬地請李雲濘三人上車,並一定要親自送三人回住處。


    莫如聰在臨行前,還不忘從袖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銀子,輕輕遞到迎賓樓掌櫃的手中,他嚴肅地說道:“掌櫃的,請您務必幫忙派人去請華老醫師到李府,你告訴他受傷的是李雲濘,他自自不會推脫。這銀子便作為請醫的酬勞,以及今晚打擾的補償,請您務必收下。”


    掌櫃見狀,連聲應允,連忙承諾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請來華老醫師,為李公子救治。


    馬車疾馳在揚州城內,車內卻是一片凝重與不安。莫如聰的麵容,在這疾馳的顛簸中愈發顯得蒼白而憔悴,他的眼神中滿是不安與憂慮。


    李雲濘與司徒楠,此刻卻都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他們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進氣都仿佛拚盡全力,而呼出的氣息卻漸漸稀薄,如同秋日裏凋零的落葉,帶著幾分不舍與無奈。


    車廂內彌漫著一股沉重而壓抑的氣息,讓人心生憐憫與焦慮。


    幸好李家近在咫尺,莫如聰一到宅邸門口,便心急如焚地拍打門環,急促的聲響中透著急迫與關切,他急切地呼喚著下人,請求他們立即將李雲濘與司徒楠護送至自己房間內。


    房間內,李雲濘虛弱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眉宇間緊鎖著痛楚。


    莫如聰則顯得既冷靜又專注,他小心翼翼地從火燭上取過一把已經燒得通紅的小刀,他輕手輕腳地靠近李雲濘,目光溫柔而堅定,先是用幹淨的布帛輕輕擦拭著傷口周圍的血跡與汙物。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穩住手中的小刀,待其溫度適宜,才緩緩沿著傷口的邊緣,如同雕刻家般精準而細致地剜去那些因毒素侵蝕而變得漆黑的腐肉。


    每剜去一塊,莫如聰的眉頭都會不自覺地緊鎖一下,似乎在默默承受著李雲濘所受的苦楚。而隨著腐肉的逐漸剝離,一股淡淡的焦味與血腥氣息交織在空氣中,直至露出下方那血紅色的健康肌肉,預示著新生的開始。


    整個過程,莫如聰的雙眼始終未曾離開過李雲濘的臉龐,試圖從那微弱的表情變化中捕捉到一絲絲的痛苦或是舒緩。


    莫如聰在細心而專注地處理了李雲濘的外傷後,未曾有絲毫懈怠,他轉身,將目光投向了另一側虛弱不堪的司徒楠。


    月光下,司徒楠的麵色蒼白如紙,雙眸緊閉,仿佛隨時都會被無情的黑暗吞噬。


    莫如聰緩緩蹲下身,雙手輕而穩地環過司徒楠的腰際,小心翼翼地將其扶起,將司徒楠安置於一個相對平穩的位置後,莫如聰自己也盤膝坐下,他深吸一口氣,周身的氣息開始微妙地變化,仿佛有淡淡的熒光在他體內流轉,那是深厚內功即將運轉的征兆。


    莫如聰閉目凝神,將全部心神凝聚於雙掌之間,隨即雙掌輕輕貼於司徒楠的背部,一股溫暖而柔和的力量自掌心透出,緩緩滲入司徒楠的體內。這內力如同春日裏溫暖的陽光,又似山間清泉,溫柔地洗滌著司徒楠體內的每一處角落,企圖驅散那潛藏的毒素。


    隨著莫如聰內力的不斷注入,司徒楠的臉色漸漸有了一絲血色,緊鎖的眉頭也似乎舒展開來,呼吸也變得更加平穩而悠長。


    莫如聰幫司徒楠驅毒時,華老醫師也終於趕來了。


    華老醫師緩緩行至李雲濘身旁,那雙閱盡人間疾苦的手輕輕搭上了莫如聰之前精心包紮的傷口上。他先是輕輕解開那層層細密的繃帶,隨著繃帶的逐漸脫落,露出的初步處理後仍顯觸目驚心的傷口。


    華老醫師的目光在傷口上細細遊走,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對生命的敬畏與執著。他仔細地檢查了每一寸肌膚,確認沒有遺漏任何可能藏匿的腐肉,這份細致入微,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之動容。


    隨後,華老醫師從隨身攜帶的藥箱中,取出了自己多年精心研製的秘藥。


    這秘藥,據說是采集自深山老林中的珍稀草藥,經他獨家秘法煉製而成,具有起死回生、祛腐生肌之神效。他小心翼翼地將秘藥均勻地塗抹在傷口之上,那藥香瞬間彌漫開來,清新而略帶甘甜,仿佛能瞬間驅散周圍的陰霾。


    完成這一步後,華老醫師再次以他那雙巧手,重新為李雲濘包紮傷口。


    緊接著,華老醫師又從藥箱中取出三顆圓潤光滑的解毒丸,輕捏下頜送入李雲濘口中,用手一抹李雲濘喉間,解毒丸瞬間入腹。


    剛才的半個時辰裏,莫如聰心係中毒的李雲濘與司徒楠,精神如同緊繃的弦,每一分力量都匯聚於指尖,隻為驅散那侵入體內的毒霧。此刻,隨著最後一縷真氣緩緩歸入丹田,那份緊繃瞬間瓦解,化作無盡的疲憊與虛脫感席卷而來。


    他的麵容雖因竭力而略顯蒼白,汗水沿著他堅毅的下巴滴落,他的身體微微顫抖,那是力量透支後的自然反應。


    華老醫師扶住莫如聰,給他喂入一顆益氣丸。隨後,華老醫師引導莫如聰盤膝而坐,閉目凝神,進入打坐調息的狀態。


    待莫如聰的狀況穩定下來後,華老醫師並未有絲毫懈怠,他轉而走向司徒楠,輕輕搭上司徒楠的手腕,指尖微微用力,閉目凝神,仔細探查著司徒楠的脈象。片刻之後,他眉頭微蹙,再次取出三顆解毒丸,喂入司徒楠口中。


    華老醫師留下藥方,交待了李府家人煎藥之法就匆匆離去,好像是有什麽緊急之事。


    李雲濘醒來已經是第二日早晨了。他費力的睜開眼睛,就看見莫如聰趴在不遠處的桌上睡著了,想必是一直照看他一夜沒睡吧。


    李雲濘微微動了一下身子,左臂就傳來了刺骨的疼痛,不由得輕呼了一聲。


    莫如聰聽聲一下子驚醒:“臭小子,你可算醒了!這一夜真是讓我擔心得要命。”


    李雲濘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雖然身體還虛弱,但他更關心的還是中毒的司徒楠,“師父,司徒執事他怎麽樣了?有沒有大礙?”


    莫如聰輕輕拍了拍李雲濘的肩膀,安慰道:“他沒事,我用內力幫他驅除了大部分毒素,又讓他服下了華老醫師特製的解毒丸。隻要好好休息幾天,他就能恢複如初,繼續做那個龍精虎猛的影子執事了。”


    聽到司徒執事安然無恙的消息,李雲濘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但緊接著,另一個疑問又浮上心頭。“師父,到底是誰下的手?我們在這裏,在自己的地盤上,竟然也能遭到暗算?”


    莫如聰的眉頭緊鎖,他沉吟片刻後說道:“這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在秦國我們都沒有受到過任何傷害,卻在自己的地盤上遭遇了這樣的危機。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但目前還沒有什麽頭緒。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楚真相,為你和司徒執事討回公道。”


    李雲濘的疑問也是莫如聰想知道的答案,在秦國都沒有受到一點傷,在自家的地盤卻被暗算了,這筆帳還不知道找誰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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