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


    秦禾苗與帝九尊相對而坐,茶香嫋嫋,卻掩不住彌漫的不安。


    秦禾苗率先打破沉默:“陛下,柳碧玉回宮了。如今這般情形,我是不是該出宮去了?


    她向來心思細膩,萬一揪著過往之事不放,可如何是好?”


    說著,眼神滿是憂慮,望向一旁的男人。


    帝九尊劍眉一蹙,放下手中茶盞發出清脆聲響,神色冷峻中透著篤定:“苗兒莫慌,她雖回宮,我自會處置妥當,斷不會讓她隨意尋釁滋事傷你分毫。


    這宮闈之地,有我在,還容不得她肆意妄為。”


    秦禾苗輕搖螓首,苦笑道:“陛下,她畢竟身份特殊,往昔情誼與糾葛,盤根錯節,我怕……怕成為你的麻煩,也怕這宮中再無寧日。”


    帝九尊起身,闊步走到秦禾苗身前,


    執起她的手目光灼灼:“苗兒,你是我心尖之人,過往種種不過雲煙,她既歸來也得守這宮中規矩,我豈會因她,棄你不顧你且安心便是。”


    秦禾苗抬眸望著帝九尊,眼中憂慮仍未全然消散,卻也在那堅定目光裏尋得一絲慰藉。


    她輕咬著唇,緩緩搖了搖頭,聲音雖輕卻透著決然:“九尊,往昔你一人居於這皇宮,後宮仿若虛設諸事倒也簡單。


    可如今不同了,多了位太妃在後宮,到底是與你有諸多規製上的牽扯,我再留於此,不合禮數也怕惹人非議,還是回家去住為好。”


    言罷,她便欲抽手起身。


    帝九尊神色驟變,心像被猛地揪緊忙不迭伸出手,


    一把攥住秦禾苗的手腕,那力度帶著幾分急切與不舍眼眶泛紅,


    話語裏滿是繾綣眷戀:“苗兒,莫說這話!你當知曉朕心意,你若走了,這宮闈於我而言,不過是冷寂牢籠,我怎舍得你?”


    秦禾苗身形一頓,抬眸望向男人,


    眼中波光湧動,很是感動,淚光在眼眶裏打轉欲落未落,


    周遭空氣似都凝著這份難解難分的情愫,滿是眷戀不舍與無奈兩難的味道。


    帝九尊雙眸滿是懇切與熾熱,緊緊握住秦禾苗的雙肩,聲音微微發顫,


    透著孤注一擲的決然:“苗兒,我思來想去唯有一法,能讓你永永遠遠伴我身側。


    我想恢複你的女兒身,如此,便能光明正大地迎你入後宮,我還要封你為皇後,給你這天下女子最尊崇之位,再無人敢置喙半句。”


    秦禾苗聞言,如遭雷擊身形猛地一僵,


    臉上血色盡褪滿是驚恐與抗拒,拚命搖著頭,


    掙脫開帝九尊的手,連退數步,


    “九尊,萬萬不可!”


    她聲音拔高,帶著幾分從未有過的尖銳,


    “我不同意,這後宮於我而言,從來都是牢獄枷鎖,是金絲囚籠困人身心,消磨誌氣。


    我秦禾苗要的從來不是鳳冠霞帔,不是這宮闈虛名,莫要再提此事!”


    帝九尊僵在原地,望著秦禾苗決絕的模樣,


    臉上滿是驚愕與失落,似是未料到這般回應,嘴唇囁嚅著,卻一時噎住,隻剩無盡的悵惘在禦書房內蔓延,久久不散。


    空氣還殘留著方才的緊張與決絕,


    秦禾苗瞧著帝九尊那落寞又怔愣的模樣,心尖驀地一揪,眼眶泛紅忙不迭上前,伸出雙臂緊緊環住男人勁瘦的腰肢。


    她將臉貼在他後背,聲音輕柔得仿若春日微風,


    帶著絲絲縷縷的愧疚與溫情,


    喃喃低語:“九尊,是我話說重了,莫要傷懷。”


    說著,手臂又收緊了幾分,似要將滿心歉意都揉進這擁抱裏,


    “我從來就不想困於這後宮方寸間,我一心隻想做大將軍,馳騁疆場守山河、護百姓,自在如風。


    可我也知曉你情意,往後這幾年,你且在皇宮委屈些許時日。


    等咱們有了孩子,你悉心教導培養他幾年,待他能穩穩扛起這江山重任繼承皇位,


    那時,你我拋開這一身枷鎖,攜手浪跡天涯,去看遍世間繁華,可好?”


    帝九尊身子微微一顫,原本僵冷的神色漸漸回暖,


    他覆上秦禾苗交疊在身前的手,長歎一聲,


    滿是無奈與寵溺:“苗兒,你這性子真真是拿你沒辦法,就依你所言,我盼著那自由之日,更盼與你相伴的歲歲年年。”


    此刻,禦書房仿若被暖光籠罩,滿是對未來的期許與眷戀,雖仍有無奈,卻也添了幾分甜意。


    男人神色間滿是不舍與落寞,


    秦禾苗瞧在眼裏,心下泛起絲絲酸澀,抬手輕搭在帝九尊臂膀上,


    軟語溫言地哄著:“九尊,你且寬心呀。雖說往後日子要這般安排,


    可白日裏,咱們有的是相處時光,能一道看折子論朝事,漫步禦花園,同享這宮闈景致。”


    她微微仰頭,眼含笑意,試圖驅散男人心頭陰霾,


    “不過是夜晚回家歇著罷了,睡一覺的工夫,轉瞬即逝待天明,我又能像往昔那般,早早到你身邊。這般啊,既不違這宮規禮數,也不耽誤咱倆相伴,你莫要愁壞了身子,嗯?”


    說著,她輕晃了下男人手臂,眸中滿是懇切與溫情。


    帝九尊眸色如墨,眼底滿是無奈:“我知道了~”


    想到後宮之人,秦禾苗臉上的凝重之色襯得都有些冷冽,


    語速飛快:“九尊,那柳碧玉定不會安安靜靜的待在後宮,以她的脾性和手段,勢必會有所動作。”


    她眉頭緊蹙,眼神滿是憂慮,


    “乾清宮是你的起居之所,禦書房關乎朝堂機要,這兩處重中之重,猶如宮城的心腹之地,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務必得嚴嚴實實守住,絕不能讓她的人尋到縫隙、插足進來稍有差池,恐生大亂!”


    帝九尊劍眉一凜,眼中寒光乍現沉聲道:“苗兒放心,我自會周全安排,量她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秦禾苗滿臉狐疑急切問道:“九尊,那大理寺卿到底是不是柳碧玉的人?此事關乎重大,可不能有半分差池。”


    帝九尊聞言緩緩搖了搖頭,沉穩開口:“我已讓暗一細細去查探過了。那晚,大理寺卿是辦案子途經那破廟,


    可依我看來,事情沒那般簡單,想必是有人蓄意引他過去,故意製造這番偶遇。


    但就當下所查情形推斷,他應不是柳碧玉的人,不過還得繼續留意以防有變。”


    秦禾苗輕舒一口氣,神色稍緩,


    卻仍憂心忡忡:“雖說眼下如此,可柳碧玉詭計多端,咱們還得盯緊些,萬不可輕信,以防她在暗處再耍什麽手段。”


    帝九尊微微頷首,目光透著銳利與篤定:“苗兒所言極是,我自會小心應對。”


    雖聽著帝九尊一番篤定言語,


    秦禾苗心底那縷隱憂仍如絲線纏縛,難以釋懷。


    她素手一揮,須臾間自隨身空間取出幾張護身符,緊緊攥在掌心,似握住的是關乎生死的命脈。


    而後,拉過男人的手將護身符鄭重放入,雙手交疊著把男人的手合攏,


    抬眸直視他雙眼,眸中滿是焦灼與關切:“九尊,我知曉你有籌謀,可那柳碧玉詭譎難測,防不勝防!


    這些護身符,你務必貼身帶著切不可離身,權當是讓我心安。”


    說著,她又想起什麽,神色愈緊,


    “還有,往後入口的吃食,定要讓人仔仔細細查驗,一道工序都不能省,一絲疑點都不可放過,萬不可給她可乘之機,你可千萬應下我。”


    帝九尊瞧著她這般緊張模樣,心頭暖流湧動柔聲道:“苗兒放心,朕都記下了,定不會輕慢,你且寬心些。”


    秦禾苗仍一臉憂色,小嘴開合,細細碎碎叮囑個不停,


    帝九尊凝視著她,眸中情愫翻湧,終是按捺不住滿心的眷戀與不舍。


    他猛地跨前一步,長臂一伸,將秦禾苗緊緊攬入懷中,那力道帶著幾分急切,似要把人揉進自己骨血裏。


    “苗兒,”


    帝九尊下巴輕擱在她肩頭,聲音微微發顫,


    滿是繾綣與糾結,“你再這般絮叨,我當真狠不下心放你走了。


    這皇宮清冷人心複雜,直至遇見了你,方覺世間尚有真情,有可與我貼心、同心之人。


    你於我而言珍貴非常,一想到你要離宮,我這心窩就像被剜去一塊,空落落的,實在舍不得你離開我身側。”


    秦禾苗身子微微一僵,眼眶泛紅,


    仰頭望著帝九尊,囁嚅著雙唇,卻一時不知說啥好,


    隻靜靜依偎在他懷中,聽著那有力的心跳,


    滿室靜謐,唯餘這相擁之人的呼吸聲,交織著絲絲縷縷難以割舍的情絲。


    她聲音輕且緩,帶著幾分無奈與愧疚,喃喃低語:“九尊,我知曉你情意深厚,可這皇宮後宮,於我而言,真真是不喜的,仿若金絲籠處處是枷鎖。”


    她抬眸,目光盈盈望向帝九尊,眼中有不舍更有堅定,


    “往後,雖我不能時刻伴你左右,可咱們的孩子,會承著你我的期許,帶著血脈裏的親昵,於這皇宮長起來,陪著你看遍四季更迭、朝朝暮暮暖你心懷,替我守在你身旁。”


    言罷,她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意,試圖寬慰眼前之人,眼角卻悄然滑下一滴淚來。


    帝九尊眼眶泛紅,雙手緊緊握住秦禾苗的肩頭,


    聲音略帶哽咽卻滿是深情:“苗兒,你這話既讓我暖心,又教我心疼。


    我盼著與你有孩子,可更盼你能自在隨心。


    罷了,既你心意如此決絕,我依你便是,可這些時日,你得允我好好相伴,待孩子到來,我定悉心教導,隻盼那之後天涯海角,我還能尋到你這‘狠心’的人兒,續上餘生緣分。”


    言罷,他長歎一聲,將秦禾苗輕擁入懷,似要把此刻相擁刻進時光。


    秦禾苗不經意間抬眸望向窗外,見那日光漸黯,


    暮色像一層薄紗悄然籠罩,心下一驚,


    神色焦急地看向男人:“九尊,時辰不早了,我得趕緊走了,再耽擱下去宮門該落了鎖。”


    她腳步已朝著門口挪去,眼神滿是不舍,


    卻又被這緊迫時間催趕著,“陛下,你且安心,往後日子還長。”


    話語落下,身影已至門口,隻餘匆匆離去的背影。


    帝九尊望著那方向,久久佇立,神色落寞,無奈輕歎。


    忽然,暗一似鬼魅般現身,“撲通”跪地,急切道:“陛下,您就這樣由著秦將軍胡來呀!”


    帝九尊輕哼一聲,滿臉寵溺悠悠道:“朕的心愛之人,她想幹什麽便幹什麽,朕自當什麽都由著她!苗兒隨性而為,本就是朕所樂見~”


    ***


    延壽宮


    帝旭辰滿臉憂色,急切地看向柳碧玉:“母妃,兒臣思來想去,想讓師傅裝扮成太監進宮來保護您,如此一來,也能多幾分保障。”


    柳碧玉連連擺手,眼中滿是擔憂與反對,


    “辰兒,這萬萬不可!你也知道這後宮之中來來往往人員繁雜,耳目眾多。


    一旦帝九尊抓住了把柄,他定會借此大做文章,定本宮一個荒淫無度之罪!


    到時候這髒水可就怎麽也洗不清了,咱們可不能行這等冒險之事。”


    帝旭辰麵露難色:“可是母妃,孩兒實在是擔心您的安危,若沒個得力之人在您身邊護著,萬一有什麽變故,可如何是好呢?”


    柳碧玉輕輕歎了口氣,安撫地握住帝旭辰的手:“辰兒,母妃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這後宮行事須得萬分謹慎,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


    咱們再另想別的法子來確保安全便是,這招實在太過凶險了。“


    帝旭辰無奈地點點頭:“哎,母妃說得也是,是兒臣考慮不周了,那咱們趕緊再琢磨琢磨其他辦法吧。“


    柳碧玉一臉凝重,目光殷切:“辰兒,你在外麵千萬不能提你師父和師娘,記住了嗎?這宮中局勢複雜,隔牆有耳稍有不慎,就可能惹來大禍。“


    帝旭辰鄭重點頭,眼神堅定:


    “母妃你放心,辰兒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


    往昔你護我周全,往後啊,換兒臣保護你,定不會再讓你流離失所,受這顛沛之苦。兒臣定謹言慎行不讓您操心。“


    柳碧玉目光深邃,語重心長:“辰兒,你如今隻是王爺,當下還遠不是報仇的時候。


    帝九尊根基尚深,咱們不可貿然行事。


    須得耐心蟄伏,等有朝一日掌控了整個朝廷,屆時,再拿出他謀害母妃的鐵證,方能穩穩將他從皇位上拉下來,一雪前恥!“


    帝旭辰拳頭緊握,滿臉不甘卻又強行隱忍:


    “母妃說得對,兒臣明白,定會按捺心性靜候時機,不莽撞行事,定要讓他付出慘痛代價!“


    柳碧玉神色凝重又透著幾分隱秘的亢奮,


    湊近帝旭晨,壓低聲音說道:“辰兒,如今局勢暗流湧動,切不可莽撞。”


    像是想到什麽~頓時臉色滿是厭恨之色,貝齒緊咬,


    攥著帕子的手因用力而指節泛白,恨聲道:


    “都怪那秦禾苗!當初若不是她,向麒麟軍和護衛軍捐贈糧食,救了那幫人,


    他們怎會把她視作恩人!眼下倒好,成了咱們複仇路上的絆腳石。”


    帝旭辰眉頭緊皺,滿臉憤懣又無奈,


    “母妃,這秦禾苗一力擁護帝九尊,有麒麟軍和護衛軍念著她的恩情撐腰,咱們想扳倒帝九尊,真是難如登天。


    可就這麽幹等著,何時才是個頭?”


    柳碧玉:“哼!如今帝九尊有她在旁,猶如多了一道堅固護盾,咱們可也不能坐以待斃,得想法子離間她與帝九尊,


    或是讓麒麟軍、護衛軍不再偏信於她,方能破局。”


    帝旭辰雙眼驟亮,幾步湊近柳碧玉,興奮得壓低聲音卻難掩急切與亢奮:


    “母妃,兒臣剛琢磨出一計,或許能破眼前困局!


    隻要咱們設法抓住秦禾苗與帝九尊間見不得人的事,曝於天下,宣稱他倆有龍陽之好,這並非難事呐。


    您瞧,帝九尊都這般年紀了,後宮卻空空蕩蕩,任誰看了都得心生疑竇,


    覺著他絕非正常男子,如此一來輿論嘩然,他那皇位必然搖搖欲墜!”


    柳碧玉先是一怔,旋即眼眸也綻出光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輕拍帝旭辰肩頭:


    “辰兒,此計甚妙啊!


    世人觀念傳統,最容不得這般有違倫常之事。


    一旦傳言散播開來,軍中、朝堂、市井,必掀起驚濤駭浪,屆時,


    帝九尊威望掃地自顧不暇,哪還有餘力防咱們。


    不過,這‘齷齪事’得尋得巧妙、證據確鑿方能一擊即中,萬不可打草驚蛇,讓他們有了辯駁餘地。”


    帝旭辰重重點頭,滿臉篤定:“母妃放心,兒臣定會安排妥當,暗中派人緊盯他倆,


    從日常細微處搜羅蛛絲馬跡,定要坐實這醜事,讓帝九尊再無翻身之日!”


    柳碧玉神色凝重,卻透著幾分決然,目光堅定地說道:


    “辰兒,這事讓母妃來做,你且放寬心。


    如今母妃身處後宮,這可是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卻也是最易尋得破綻之處。


    母妃定會時時刻刻盯著他們二人,那帝九尊與秦禾苗,但凡有一絲過分的舉動,哼,


    母妃定不會錯失時機,抓他一個現行。”


    帝旭辰麵露欣慰:“母妃,有您這話,兒臣心裏就踏實多了。隻是這後宮凶險,您千萬要小心自身安危,莫因緊盯他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兒臣在外,也會想盡辦法從旁協助,咱們母子齊心定能達成所願。”


    柳碧玉微笑著點頭,眼角細紋裏藏著溫柔與堅韌:“傻孩子,母妃曉得輕重,你在外行事,亦要謹慎周全呐。”


    帝旭辰眼眶泛紅,裏頭滿是眷戀與不舍,


    聲音已然帶了幾分哽咽,仿若生怕被命運再次捉弄,那絲絲顫抖泄露了心底最深的惶恐。


    “母妃,”


    他輕喚,語調裏盡是孩子對母親獨有的親昵與依賴,“這些年,兒臣曆經風雨,每一夜的孤枕難眠、每一回的險象環生。


    如今好不容易咱們母子團圓,剛尋得這片刻溫情,兒臣真不想……真不想再跟您分開。”


    柳碧玉亦是紅了眼眶,眼角細紋裏凝著淚,


    她忙抬手,溫柔地撫上帝旭辰的臉龐,指尖摩挲著,似要把這些年的虧欠與疼愛都通過這輕輕觸碰傳遞過去。


    “辰兒,”


    她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重錘,打破一室略顯壓抑的靜謐,“眼下可不是能放任自己傷心難過的時候。


    你瞧這四周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危機蟄伏。”


    說著,她抬眸望向殿外沉沉夜色,似能看到那高坐皇位的帝九尊,眼中厭恨與決絕交織。


    帝旭辰緊抿嘴唇,身子緊繃得似一張拉滿的弓,壓抑著滿心眷戀不舍與不甘怒火。


    他紅著眼眶,卻強忍著不讓淚落下,將那酸澀咽回肚裏,迎上柳碧玉目光,


    堅定應道:“母妃說得對,兒臣明白,隻有扳倒帝九尊,咱們母子才能真正迎來出頭之日,過往所受屈辱分離之苦方能討回。


    兒臣定當收起情緒,全心謀劃,助母妃達成所願!”


    燭火猛地一亮,旋即又穩了下來,


    似在為這對母子的決心添一抹壯烈色彩,殿內氣氛凝重又滾燙,滿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肅殺與決絕。


    柳碧玉時而抬眼望向暗沉下來的天色,“辰兒,宮門要落鎖了!你該出宮了。”


    帝旭辰滿臉不甘:“母妃,兒臣實在等得心急,那皇位本就該是我的,如今卻要這般隱忍!”


    柳碧玉安撫道:“傻孩子,衝動隻會壞事。你且聽好下月西戎使臣入京,這便是咱們的轉機。”


    她眼含深意,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弧度,“你外祖父在西戎周旋多日,已和西戎皇帝達成密約,屆時得其助力,


    咱們手中籌碼大增,奪位便多了幾分勝算。”


    帝旭辰眼睛一亮,旋即又隱憂道:“可西戎人,真能信得過?萬一……”


    柳碧玉冷笑一聲:“他們圖的是通商便利、財寶土地,咱們要的是那皇位,各取所需罷了。


    隻要利用得當,他們便是咱們上位的踏腳石。眼下低調待使臣一到,方可放手一搏,絕不能功虧一簣!”


    帝旭辰鄭重點頭,目光中燃起熾熱野心。


    “辰兒,”


    她催促著,聲音刻意壓低,卻難掩緊張,“天色已然不早了,你得趕緊出皇宮!”


    說著,她上前一步,抬手理了理帝旭辰的衣角,目光細細掃過他周身,確認毫無破綻,


    “母妃才剛入這皇宮,萬事都得小心謹慎,可不能讓人抓了把柄落下話柄,往後行事步步驚心呐。”


    帝旭辰滿臉不舍腳下像生了根,嘴唇微微顫動欲言又止,眼眶泛紅滿是眷戀與擔憂。


    可瞧著柳碧玉焦急模樣,終是狠狠心,


    重重點頭:“母妃,兒臣記下了,您在宮中千萬保重自身,兒臣一有機會,便進宮探望。”


    ***


    秦禾苗悄然踏入定國將軍府,暮色仿若一襲鬥篷,將她的身影掩得悄無聲息。


    她見四下無人留意,輕咳一聲,喚來身旁候著的小廝。


    小廝趕忙上前,低頭哈腰臉上堆著殷勤笑意,卻又因秦禾苗周身散發的肅殺氣場,不敢多言。


    “你且與本將軍講講,這幾日府裏都發生了何事?”


    小廝渾身一凜,忙不迭開口,聲音壓得低低的:


    “自打那日老爺宣稱要與夫人和離,第二日一早,老爺便雷厲風行地寫下和離書,還即刻差遣管家前往府衙,麻溜兒地蓋上了印。


    而後,夫人和孫家人就迅速搬出了咱們定國將軍府。


    奴才還聽聞,夫人拿著從老爺那兒分得的錢財,在外頭購置了一所院子,現下孫家人都住進去了,瞧著倒也安穩。”


    秦禾苗眉頭微微一蹙,眼神幽深,


    似在思量著這變故背後藏著的門道,沉默良久才揮揮手,“行了,你下去吧。”


    小廝諾諾應下,躬身退去,留下秦禾苗獨自佇立在院中,


    身影在漸濃的夜色裏,顯得愈發孤冷。


    秦禾苗踏入書房,瞧見父親坐在那,手裏雖緊攥著賬本,


    卻仿若木雕泥塑般,半晌沒個動靜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不知神遊何處。


    “爹。”


    秦禾苗輕喚一聲,打破屋內靜謐,走上前拉過把椅子在旁坐下,


    目光滿是關切,“您和孫氏,真就和離了?我原以為……隻是您一時氣話,沒承想,您這般決絕。”


    秦老爹緩緩轉頭看向她,眼中有幾分疲憊,


    幾分悵惘,勉強擠出絲苦笑:“兒啊~爹在這府裏、在這段婚姻裏,熬得夠久了,長痛不如短痛呐。”


    秦禾苗:“老爹,您現在這模樣,讓兒子怎能不擔心?往後日子還長著呢,您可不能傷了身子。”


    秦父長歎一聲,把賬本擱到一旁,


    “爹沒事,就是這些年,諸多事兒糾纏,如今猛地一了斷,心裏空落落的,像缺了塊啥。


    不過你放心,爹還撐得住,也知道往後該咋過,你別為我瞎操心了。”


    秦禾苗微微點頭,可眼裏的擔憂仍未褪去:


    “爹,以後您要是心裏頭不舒坦,就跟兒子說,別自個兒悶著。”


    “好,好。”


    秦父應著,眼眶微微泛紅屋內靜謐,卻滿是父女倆相依相伴、互訴衷腸的溫情。


    秦老爹開口時聲音透著幾分複雜情緒,有釋然,


    亦有悵惘:“兒啊,爹並未後悔與你娘和離,這些年,你娘的脾性、行事,樁樁件件,與爹實在相悖磕絆不斷,日子過得實在擰巴。”


    說著,他微微仰頭,似在回憶往昔漫長歲月,


    目光有些放空:“隻是到底相處了幾十年,一朝分開,往昔晨起的爭吵、日常瑣碎的念叨,


    雖說惱人可如今沒了,反倒像缺了常有的聲響,空落得厲害,


    有些不習慣罷了。”


    秦禾苗溫聲道:“爹,日子雖長,可往後新生活也才剛開始,慢慢總會調適過來的,您別太傷懷。”


    秦老爹擠出一絲笑意:“爹曉得,往後少了那份鬧心,說不定還能落得自在,你也別為爹憂心。”


    秦禾苗語氣溫柔又懇切:“爹,您別老把心思困在這和離的事兒上。”


    她頓了頓,目光誠摯地直視父親眼眸,“歲月還長,要是往後遇著合心意的人,您可別顧慮,大膽往前一步。


    我和阿弟隻盼著您能舒心、幸福,對您再找個伴兒,我們都沒意見,隻願您餘生喜樂。”


    秦父眼眶一熱,滿是感慨:“禾苗,你跟禾燎向來懂事,爹心裏有數。


    隻是這感情之事,經了這一遭,爹也看淡許多往後隨緣吧,當下且先把日子過得安穩,你倆安好,爹便知足咯。”


    秦老爹又接著說道:“禾苗,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媳婦了!”


    一旁秦禾苗還沒接話,秦老爹清了清嗓子,


    忙不迭說道:“孫家的事還有後續呢!


    如今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皇上打了孫香草那丫頭二十棍,消息跟長了翅膀似的,傳遍大街小巷。


    伯爵府那位公子自然也知曉了,一怒之下,揚言要取消和孫香草的婚事,那態度決絕得很呐。”


    秦老爹眼睛裏閃過一絲嫌惡,


    接著講:“可孫家人哪肯善罷甘休啊,平日裏就精明算計、胡攪蠻纏的,這回更是使出下作手段,


    口口聲聲叫嚷著孫香草早已是伯爵府公子的人,


    非得讓人家負責不可。


    伯爵府起初根本不理會,奈何孫家人跟狗皮膏藥似的死纏爛打,纏得他們怕了,最後才鬆口,隻說等孫香草傷養好,納她為妾。”


    秦父“呸”了一聲,滿臉鄙夷:“孫家倒也窩囊,竟也同意了,不過那孫香草挨了這一頓打傷重得很,


    以後恐怕都生不了孩子,這往後的日子,哼,有得他們鬧騰。”


    秦禾苗微微搖頭,輕聲歎道:“孫家一門心思攀高枝,落得這下場,也是自作自受。”


    秦老爹輕哼一聲算是回應,


    接著侃侃而談:“孫家那副德行,如今鬧出這一團糟爛攤子,這事兒在京城都成了街頭巷尾的笑料,把臉丟了個精光。”


    他語氣加重幾分:“若沒和離,這爛事兒保不齊就得咱秦家出麵去收拾,


    憑他們那副貪婪又無賴的嘴臉,整日折騰,往小了說,折損咱們府裏的名聲,往大了講,還極有可能耽誤兒子你的前程呐。”


    秦禾苗:“確是如此,孫家行事向來沒個分寸,若還牽扯著咱們,怕是要惹來諸多麻煩。


    爹這決定於咱們家而言,長遠看是好事。”


    秦老爹神色稍緩,拍了拍扶手:“罷了,都過去了,往後離他們孫家遠遠的,咱自家過好自家日子便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文武百官吃瓜陛下無下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冷雪釋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冷雪釋音並收藏文武百官吃瓜陛下無下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