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閉一睜,林茂就傻了眼。


    她本來舒舒服服的躺在家裏的搖椅上,吹著晚風,嗅著花香,手邊小桌上擺好了瓜果茶點,美滋滋。


    可現在不說睜眼模糊看見的座椅和人們挨挨擠擠的畫麵,就耳邊這種‘哐當哐當’的有節奏的老式火車前進的聲音她也隻在最近追的電視裏麵聽見過,那可是懷舊的年代劇據說一些片段堪比紀錄片,抬手五指張了張林茂覺得她的意識還是很模糊,眼前也有點花,但她沒敢動,這不知是夢裏還是怎麽了,她誰也不認識,怕張嘴就露餡,抬腳走人那萬一座位沒了怎麽辦,在這麽一個陌生的環境,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她覺得最重要的是先搞清楚一些基本情況,不然她是不會呀任何舉動的。


    耳邊的嘈雜聲越來越清晰,摸了摸掌心被掐紅的一小塊皮膚,林茂不得不更加努力的集中精神,掌心的痛感在提醒這她,現在都一切並不是她心裏以為的夢,而是顯見的超出預計的真實。


    這種感覺並不好,很、非常不好。


    頭腦一片空白,人生都失去意義,她那麽努力的財務自由工作也換成了喜歡的,就抬眼低眸的功夫你告訴她這些都沒了,你到了一個隻在電視、書本、甚至是一些老人口耳相傳中出現過的年代,你的時間屬於未來,甚至連未來都不是,因為隻是一點基礎的不能在基礎的信息,她還不能確定這到底是不是心中所想的世界。


    還不如讓她直接猝死。


    鼻子一酸,眼淚就要往下掉,她本來也不是多堅強外向的人。


    外掛大叔我想你了。


    眨著眼,不讓眼淚掉下來的同時,林茂覺得她的思緒漸漸清醒,隨著眨動的眼瞼眼前是視線也清晰起來,隨著這份清醒仿佛終於打破了那層膜,耳邊的咣當聲和人們交談的聲音終於不再像是天邊傳來。


    她不得不認清現實,她林茂現在就是身處一輛本已淹沒在曆史長河的火車上,小心的看了眼對麵又掃了眼左右兩邊,她頓時又愣住了,這裝扮,還有捕捉到的隻言片語,怎麽和她之前追到劇裏麵那麽像呢?


    黑灰色為主,零星的夾雜這沉澱的藍和一抹軍綠,對麵女孩的兩個麻花辮和她剛剛摸了一把的自己的齊耳短發,還有斜對角站著的那位大哥的平頭,這些特點和劇裏太貼合了,那部劇據說是背景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


    和她差了百來年啊!


    在劇裏,在網上博物館裏的老照片裏看見的,突然到了眼前,林茂震驚的咬住了下唇不讓自己叫喊出聲,她雖然不是天之驕子那種人,但也順風順水的長到大,卻突然來到了這個年代,這個了解最多隻在一部劇裏的年代。


    荒唐間林茂隻希望那部電視劇的宣傳是真的,他們真的能達到紀錄片的水準。


    鬆開牙關,放過了自己疼痛不已的下唇,林茂低頭整理衣物順便摸了自己身上方便碰觸的幾個口袋,也借此平複一下心情,這時她才徹底清醒,才感覺到那道一直在自己身上掃過的視線。


    很難言的感覺,就如同第六感,林茂覺得這道視線是沒有危險的,安全的,可她也不敢直接看過去,要是原身認識的人那怎麽辦,不過一直被人盯著也不是什麽好事,萬一對方心懷不軌,畢竟感覺這種誰也說不好。


    正想著,手又一次碰到的硬物就提醒了她,剛剛翻動的時候發現的,左邊口袋裏有一個本子,是自己裝訂的,底下為了書寫方便是一個磨的發亮的鋁製飯盒頂做的。


    小心的抽出本子,林茂來不及翻看裏麵的內容,裝作找不到鉛筆的樣子側了側身,發現,看自己的人就和自己隔了一個人加堆滿東西的過道。


    十六七的年紀,看這不大,小平頭剪的有點短了,膚色到不像她這麽白,就是那眼神,沒有惡意但是有這探究和打量。


    怕是認識的人,林茂不敢多做別的,裝作在右邊一個口袋找到了鉛筆就趕忙坐正,可坐正的時候她的耳朵忍不住動了動,聽清了那邊傳來的指尖敲到鋁飯盒上的聲音,明明應該很小才對,而且這麽嘈雜的環境下,她本不應該聽見的,可還是捕捉到了,那是一小段旋律,她學琴的契機,不學基礎就要學那一段,導致總是不對,那人就會不厭其煩的教,不拘形式不浪費每一分每一秒,因為時間對他們之間的交流何其珍貴。


    所以這種指尖扣出的旋律,她聽到過很多遍,材質不同聲音不同,可是調還是一樣的。


    林茂怔住了,眼淚不爭氣的出逃,怎麽可能呢?


    要不要在確認一次,他們從來沒親眼見過彼此,所以長相這種就算了,更何況世界都換了長相自然不必提,那就隻能再看一眼,就一眼?


    懷著害怕與忐忑,林茂側頭直直的望了過去,無聲開口吐出一個名字“曹盛”。


    看這她對麵人收回扣在盒蓋上的指尖,也同時收起了眼中的打量與驚疑不定,回了她兩個字“草木”。


    是了,就是他,這首林茂一直學不會的曲子其實是個小調,一次隨意在鍵盤是滾珠子壓出來的搜索框下的一個內容,當時鬼使神差點進去,就看見這首小調,作者沒有譜完,可簡單的一段也很好聽,在加上當時她正在一種無所謂的階段,就被一同聽見曲子的曹盛催著學起琴,後來她能彈好許多曲子這一首還是總出錯。


    此時對麵本來在休息的女孩睜開眼看著窗外對同行的人說道:“你看這外麵草木茂盛的,真好”。


    林茂就接了一句:“也不知道有桃沒有”。


    聲音不大,但是有心人自然聽得見,果然在轉頭時那人已經是合眼睡覺的樣子了,‘做夢’。


    人生四大喜,他鄉遇故知,他們兩個這何止是遇故知,要不是情況不允許林茂覺得她怕是已經撲過去揪對方的領子了,她想說她害怕,明明一直很乖怎麽會遇到這種事,是不是對方搞出來的。


    可對麵的女孩根本沒給她機會,林茂就聽對方道:“是在跟我說話嗎?”。


    “是,是啊”。


    女孩莫名其妙的又看了林茂一眼說:“剛才哭過?我們響應偉大號召,到農村去,到基層去,接受教育的同時用我們的知識幫助他人,應該高興才是,你怎麽一點都不熱情,難不成是不願意”。


    這那能不願意,雖然被說了但林茂張了張嘴覺得她不知道該回些什麽,這感覺可真是多少年沒體會了,不過眼見對麵等回話,林茂索性捂著肚子往還有不大空間的桌子上一趴道:“你說的對同誌,感謝你的批評指正,不過我是之前吃完飯沒喝水,胃疼了沒忍住,我在忍忍就好了”。


    這話說完對麵過來的眼神一下就溫和了許多,說話的語氣也是,“是胃疼呀,那可難受了,咱們都是一起下鄉的同誌,你等著我去給你要點熱水去”,十分熱心腸,說完就捧起林茂手邊的水壺往出擠,一直在她邊上的男同誌順手就把抱懷裏的包放對方坐上給占地。


    見這舉動林茂也撐起身高聲朝姑娘的背影道:“謝謝同誌”,又客氣的朝占座的男同誌點點頭,然後就繼續趴下裝好她胃疼的設定。


    現在就盼著早點到站,可又擔心倆人不是一個終點,那可咋整,思來想去臉色是真的不好看,等打熱水的女同誌回來見了,也沒懷疑什麽,反而讓她不用在道謝了趕緊喝點熱水緩一緩。


    抱著軍綠色的水壺,林茂一邊蔫頭耷腦一邊支楞著耳朵聽對麵二人說話。


    隻聽那姑娘先問:“這都發車半天兒了也不知到哪了,什麽時候能到地方?”


    “咱們都是從首都出發的,到h市要20多個小時,大概一天一夜”,男同誌答的比較細致,不僅說了時間還不忘叮囑女同誌道:“等到天黑了,咱倆就一起把厚衣服換上,現在的不行”。


    “這才八月份怎麽不行了?”。


    “當然不行,我特意找同學幫忙問的他家親戚,說是h市八月份就開始冷了,和首都不一樣的”,說完男同誌還開始舉例,力圖證明自己是對的。


    不過這些例子在林茂聽來沒什麽,可是想想h市的溫度,隨然她的時代隔了很久了單也不至於變化太大吧,那等會兒她也要把衣服換了,這身上還是一層單衣,可不保暖,就是不知道哪個包裹是自己的,裏麵有沒有厚衣服?


    想著林茂就忍不住朝已經掙開眼的曹盛看,見對方是神色就知道他也聽著了,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認得出行李不,這要是拿錯了或者兩手空空下了車,可麻煩大了,現在這個年代,要是電視劇和她在網上搜索的沒錯,那可不方便了。


    不僅僅是現在乘坐的火車反應的交通,還有許多:買、賣、交換等等都需要錢不說還要票。


    想到這林茂忍不住心裏哀歎,這姑娘身上能翻的到的是一毛沒有,就是不知一直隔著她的貼身口袋裏能不能有些錢、票,這咋也不能是個小可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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