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迷迷糊糊的好睡的很，壓根就忘了，不——該說，封昊摯根本就沒有喚醒她。
他該不會把她的話當耳旁風，左耳進，右耳出了吧。
戀雪起身，看著身旁，依舊沉睡的男人。
倒是睡得挺熟。
好吧——
先放過他了。
戀雪起床，洗梳之後，從浴室出來，床上的男人已經醒來，坐在那裏，像尊木頭似的一動也不動。
“醒了”。
“嗯”。
“快點準備一下，該吃早餐了，我去看看喬伊起床了沒有”。說完，打開門，便出去了。封昊摯呆呆的望著那扇已經關上的房門，半天回不過來神。她的交代，還清晰的印在他的腦海裏，像個稱職的妻子一般。
不——
該說，她一直都是很稱職的，至少，沒有任何不妥之處。比起他來，她出色多了。封昊摯自嘲的輕笑。
笑啊——
她一直在教他，他豈有不知道如何去笑的道理。隻是，一直不曾有真正想笑的心思，如今，算是有了吧。
他依舊她的吩咐，打理好，出了門，戀雪正牽著喬伊出來，喬伊的房門，就在他們的隔壁。
“爹地，早”。喬伊開心的喚著。
“早”。
“媽咪，我們先去看太爺爺，也跟太爺爺道聲早哦”。喬伊稚嫩的聲音，揚著朝氣，與活力，可愛的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封昊摯不禁感慨，如果喬伊一直在他的身邊生活，那麽，喬伊仍是喬伊，以前一樣的喬伊，再過去，便是成熟，穩重的喬伊。
絕對不會是這樣天真可愛的喬伊。
“怎麽樣？覺得不可思議嗎？”。戀雪停下腳步，看著他，調皮的眨眨眼，“其實，這沒有什麽困難的，隻要踏出了第一步，往後的每一步都走得很順利，你何不也踏出第一步，來啊”。她，朝著他伸出了手。
白嫩的手心，就在他的眼神。
封昊摯的黑眸眨過一抹遲凝。
不過，很快，這抹遲凝被害怕所代替，他伸出了手，扣住那白嫩的小手，他在害怕，是的——無法否認，他很怕她收回她的手。
戀雪笑了，回握他的手，她在前，他在後。
她拉著他走，“咱們先去看看爺爺，管家已經準備好了早餐，不過，早餐可以等等”。
封塵遠已經醒了，或許是因為睡不著，也或許是因為今天，家裏有不一樣的人在。所以，他不想讓自己一直沉於睡眠之中。
他身上的病，已經到了最後，不是錢，不是時間所能挽回的。
這段時間，如果他可以過得開心一些，那得，他將走得沒有任何怨言。
“太爺爺，太爺爺，喬伊來看你了”。門，被小火車頭撞了開來，小家夥跳掉床前，看著床上的老人，臉上的笑，像初晨的日陽，讓人向往，不忍移開眼。
封塵遠伸出微顫的手，輕輕握著喬伊的小手，很小，卻是生命的開始。
多奇妙，他的人生，將到盡頭。
而喬伊的人生，還隻是開始。
人，總是這麽一直交替著。
人，總是難免一死。活著的時候，爭來爭去，到頭來，卻什麽也不想帶走。唯一想望的，隻不過是希望自己不要抱怨而死。
人活一死，到死的時候，才驚覺，一生當中，做過多少足以讓自己後悔的事。那，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爹地，媽咪，太爺爺握著我的手了嘍”，喬伊沒有抽開手，反倒是很開心。他與一般的孩子，仍是有區別的。
小時候的事情，雖然淡忘，卻讓他懂得了珍惜。
“是是是，太爺爺隻握著你的手，都不握著媽咪的手了呢”。戀雪故意的道，明亮的眼中，卻閃著不盡的笑意。
喬伊看了看他們交握的事，突地，揚起大大的笑。
“媽咪有爹地握著就好了，喬伊讓太爺爺握著，這樣，誰也不會少了啊”。
“那我呢，小少爺，我要怎麽辦？”。一旁的孟德，也想要參上一腳。
是哦——
房裏還有一個人呢，喬伊微微想了一下，沒有很久，一下而已，很快，他另一隻手，拉著孟德的手，“孟爺爺，這樣就可以了哦”。
是啊，可以了——
孟德大笑，有些心酸，更多的，卻是開心的笑。
老太爺，等了這麽多年，等的不就是這一刻嗎？
以前，少爺和小少爺的生活方式，他也看得一清二楚。曾有一度，他已經認定，這輩子，老太爺的想望，那也僅僅是想望，不能再多了，沒有想到，現在，這一切，都不是夢，而是真真切切的擺在他們的麵前。
是真真實實發生的事情。
這一切，可是多虧了少夫人，正是因為有她，所有，少爺和小少爺的心，變了。小少爺也開心活潑了。
少爺的表情，也柔和的多了。
一切的一切，都朝著美好的方向邁進。
老太爺，也該無撼了。
三天後，封塵遠在睡夢中過世。
封昊摯親力親為，送走爺爺。
喬伊還小，他還有些不能接受，好好的一個人，明明前一刻還能握著他的手，才沒兩天，就死了。
這些天，他經常做夢，在夢裏，哭得可厲害了，一大早起來，天天都是一雙泡泡的紅眼睛，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讓人心疼極了。
“喬伊又沒有睡好”。戀雪心疼的將小家夥擁有入懷中。“又做夢了？”。
“嗯”。他乖乖的將小腦袋依在戀雪的懷裏，“媽咪，我又夢到太爺爺了，太爺爺他一直笑，一直笑，喬伊叫他，他都不理喬伊——”。
輕輕歎息，戀雪有些無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那是因為，太爺爺要去一個很遠遠的地方，那個地方，會讓太爺爺過得更快樂”。她在騙小孩啊。
“可是，喬伊以後都見不著太爺爺了”。“喬伊還有爹地和媽咪啊”。
“媽咪，你真的不會離開喬伊嗎？”小家夥心裏開始有些不確定，雙手，緊抓著戀雪，不敢有半絲的放鬆，深怕最愛的媽咪，會突然不見了。
太爺爺死了。
他知道什麽是死了。
死了的人是永遠都不能活過來的，他再也見不到太爺爺了，他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他知道，人死之後，就算真的有個天國，也不可能會回來看他的。
“當然啊”。戀雪抱緊喬伊，“喬伊這麽可愛，媽咪怎麽會舍得離開喬伊呢”。
“那，要是有一天媽咪覺得喬伊不可愛怎麽辦？”。
“怎麽會，在媽咪的心裏，喬伊永遠永遠都是最可愛的”。
戀雪的安撫，起了效果，小家夥小臉上的表情，總算是好看了些。
“今天晚上，喬伊就跟媽咪一塊睡，這樣就不會做睡不著了哦”。
“好”。
.........................................................................................................
洗好澡，換上可愛的睡衣之後，喬伊興奮的跳上屬於封昊摯和戀雪的大床。雖未成夫妻，不過，同床已久。
戀雪一點都沒有覺得有什麽不穩。
她認為這樣挺好的。
至於封昊摯是怎麽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那個人，情緒一向都藏得深不可見，不花心思好好的去挖掘，怕是看不出什麽苗頭來。
“媽咪，香香的——”，喬伊湊上前去，聞來聞去。
“喬伊，也是香香的”。戀雪亦孩子氣的跟喬伊一般，做著同樣的事兒來，母子倆人嗬嗬笑著，開心極了。
封昊摯進屋之後，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爹地，爹地——”。喬伊今天晚上，整個一個小瘋子，偌大的床，他小小的身子，跳來跳去都跳遍了。
戀雪都開始懷凝，是不是晚上不小心在飯菜裏麵放了跳豆，讓小家夥跳得這麽厲害。
“好了好了，喬伊，坐下，時間到，該睡覺了哦，不然明天起不來”。
“哦——”。
他乖乖的坐下，讓戀雪扶著他躺下，替他蓋好被子，至於封昊勢，戀雪笑看了他一眼，眨了眨明亮的眼兒。
“介意換個房間嗎？”。晚上多了個人，她可不認為他還能睡得安穩。
“介意”。封昊摯看了一眼多出來的小人兒，怪不得今天喬伊的精神特別的好，母子倆個神神秘秘的，原來——“我去洗澡，你們先睡吧”。
等到封昊摯洗完澡出來，一看之下，直搖頭，看來，他的妻兒還真的一點麵子都不給他，說睡，就真的睡了。
他隻不過是洗個澡的功夫。
他，躺在外側，中間是喬伊，再過去，是戀雪——
兩張甜甜的睡顏，就在他的身邊。封昊摯半點睡意也無，單手撐著頭，貪看著他們無憂的睡顏。
心，盡是無比的安寧。
這些日子的忙忙碌碌，讓他格外的奢求此時的平靜與安寧。
“到底都夢到什麽，都笑得這麽開心”。連睡夢中，他們也可以揚起笑顏。封昊摯極為不解，不過，也隻是瞧著，薄唇，不知何時，亦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淡然，且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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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迷迷糊糊的好睡的很，壓根就忘了，不——該說，封昊摯根本就沒有喚醒她。
他該不會把她的話當耳旁風，左耳進，右耳出了吧。
戀雪起身，看著身旁，依舊沉睡的男人。
倒是睡得挺熟。
好吧——
先放過他了。
戀雪起床，洗梳之後，從浴室出來，床上的男人已經醒來，坐在那裏，像尊木頭似的一動也不動。
“醒了”。
“嗯”。
“快點準備一下，該吃早餐了，我去看看喬伊起床了沒有”。說完，打開門，便出去了。封昊摯呆呆的望著那扇已經關上的房門，半天回不過來神。她的交代，還清晰的印在他的腦海裏，像個稱職的妻子一般。
不——
該說，她一直都是很稱職的，至少，沒有任何不妥之處。比起他來，她出色多了。封昊摯自嘲的輕笑。
笑啊——
她一直在教他，他豈有不知道如何去笑的道理。隻是，一直不曾有真正想笑的心思，如今，算是有了吧。
他依舊她的吩咐，打理好，出了門，戀雪正牽著喬伊出來，喬伊的房門，就在他們的隔壁。
“爹地，早”。喬伊開心的喚著。
“早”。
“媽咪，我們先去看太爺爺，也跟太爺爺道聲早哦”。喬伊稚嫩的聲音，揚著朝氣，與活力，可愛的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封昊摯不禁感慨，如果喬伊一直在他的身邊生活，那麽，喬伊仍是喬伊，以前一樣的喬伊，再過去，便是成熟，穩重的喬伊。
絕對不會是這樣天真可愛的喬伊。
“怎麽樣？覺得不可思議嗎？”。戀雪停下腳步，看著他，調皮的眨眨眼，“其實，這沒有什麽困難的，隻要踏出了第一步，往後的每一步都走得很順利，你何不也踏出第一步，來啊”。她，朝著他伸出了手。
白嫩的手心，就在他的眼神。
封昊摯的黑眸眨過一抹遲凝。
不過，很快，這抹遲凝被害怕所代替，他伸出了手，扣住那白嫩的小手，他在害怕，是的——無法否認，他很怕她收回她的手。
戀雪笑了，回握他的手，她在前，他在後。
她拉著他走，“咱們先去看看爺爺，管家已經準備好了早餐，不過，早餐可以等等”。
封塵遠已經醒了，或許是因為睡不著，也或許是因為今天，家裏有不一樣的人在。所以，他不想讓自己一直沉於睡眠之中。
他身上的病，已經到了最後，不是錢，不是時間所能挽回的。
這段時間，如果他可以過得開心一些，那得，他將走得沒有任何怨言。
“太爺爺，太爺爺，喬伊來看你了”。門，被小火車頭撞了開來，小家夥跳掉床前，看著床上的老人，臉上的笑，像初晨的日陽，讓人向往，不忍移開眼。
封塵遠伸出微顫的手，輕輕握著喬伊的小手，很小，卻是生命的開始。
多奇妙，他的人生，將到盡頭。
而喬伊的人生，還隻是開始。
人，總是這麽一直交替著。
人，總是難免一死。活著的時候，爭來爭去，到頭來，卻什麽也不想帶走。唯一想望的，隻不過是希望自己不要抱怨而死。
人活一死，到死的時候，才驚覺，一生當中，做過多少足以讓自己後悔的事。那，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爹地，媽咪，太爺爺握著我的手了嘍”，喬伊沒有抽開手，反倒是很開心。他與一般的孩子，仍是有區別的。
小時候的事情，雖然淡忘，卻讓他懂得了珍惜。
“是是是，太爺爺隻握著你的手，都不握著媽咪的手了呢”。戀雪故意的道，明亮的眼中，卻閃著不盡的笑意。
喬伊看了看他們交握的事，突地，揚起大大的笑。
“媽咪有爹地握著就好了，喬伊讓太爺爺握著，這樣，誰也不會少了啊”。
“那我呢，小少爺，我要怎麽辦？”。一旁的孟德，也想要參上一腳。
是哦——
房裏還有一個人呢，喬伊微微想了一下，沒有很久，一下而已，很快，他另一隻手，拉著孟德的手，“孟爺爺，這樣就可以了哦”。
是啊，可以了——
孟德大笑，有些心酸，更多的，卻是開心的笑。
老太爺，等了這麽多年，等的不就是這一刻嗎？
以前，少爺和小少爺的生活方式，他也看得一清二楚。曾有一度，他已經認定，這輩子，老太爺的想望，那也僅僅是想望，不能再多了，沒有想到，現在，這一切，都不是夢，而是真真切切的擺在他們的麵前。
是真真實實發生的事情。
這一切，可是多虧了少夫人，正是因為有她，所有，少爺和小少爺的心，變了。小少爺也開心活潑了。
少爺的表情，也柔和的多了。
一切的一切，都朝著美好的方向邁進。
老太爺，也該無撼了。
三天後，封塵遠在睡夢中過世。
封昊摯親力親為，送走爺爺。
喬伊還小，他還有些不能接受，好好的一個人，明明前一刻還能握著他的手，才沒兩天，就死了。
這些天，他經常做夢，在夢裏，哭得可厲害了，一大早起來，天天都是一雙泡泡的紅眼睛，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讓人心疼極了。
“喬伊又沒有睡好”。戀雪心疼的將小家夥擁有入懷中。“又做夢了？”。
“嗯”。他乖乖的將小腦袋依在戀雪的懷裏，“媽咪，我又夢到太爺爺了，太爺爺他一直笑，一直笑，喬伊叫他，他都不理喬伊——”。
輕輕歎息，戀雪有些無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那是因為，太爺爺要去一個很遠遠的地方，那個地方，會讓太爺爺過得更快樂”。她在騙小孩啊。
“可是，喬伊以後都見不著太爺爺了”。“喬伊還有爹地和媽咪啊”。
“媽咪，你真的不會離開喬伊嗎？”小家夥心裏開始有些不確定，雙手，緊抓著戀雪，不敢有半絲的放鬆，深怕最愛的媽咪，會突然不見了。
太爺爺死了。
他知道什麽是死了。
死了的人是永遠都不能活過來的，他再也見不到太爺爺了，他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他知道，人死之後，就算真的有個天國，也不可能會回來看他的。
“當然啊”。戀雪抱緊喬伊，“喬伊這麽可愛，媽咪怎麽會舍得離開喬伊呢”。
“那，要是有一天媽咪覺得喬伊不可愛怎麽辦？”。
“怎麽會，在媽咪的心裏，喬伊永遠永遠都是最可愛的”。
戀雪的安撫，起了效果，小家夥小臉上的表情，總算是好看了些。
“今天晚上，喬伊就跟媽咪一塊睡，這樣就不會做睡不著了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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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澡，換上可愛的睡衣之後，喬伊興奮的跳上屬於封昊摯和戀雪的大床。雖未成夫妻，不過，同床已久。
戀雪一點都沒有覺得有什麽不穩。
她認為這樣挺好的。
至於封昊摯是怎麽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那個人，情緒一向都藏得深不可見，不花心思好好的去挖掘，怕是看不出什麽苗頭來。
“媽咪，香香的——”，喬伊湊上前去，聞來聞去。
“喬伊，也是香香的”。戀雪亦孩子氣的跟喬伊一般，做著同樣的事兒來，母子倆人嗬嗬笑著，開心極了。
封昊摯進屋之後，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爹地，爹地——”。喬伊今天晚上，整個一個小瘋子，偌大的床，他小小的身子，跳來跳去都跳遍了。
戀雪都開始懷凝，是不是晚上不小心在飯菜裏麵放了跳豆，讓小家夥跳得這麽厲害。
“好了好了，喬伊，坐下，時間到，該睡覺了哦，不然明天起不來”。
“哦——”。
他乖乖的坐下，讓戀雪扶著他躺下，替他蓋好被子，至於封昊勢，戀雪笑看了他一眼，眨了眨明亮的眼兒。
“介意換個房間嗎？”。晚上多了個人，她可不認為他還能睡得安穩。
“介意”。封昊摯看了一眼多出來的小人兒，怪不得今天喬伊的精神特別的好，母子倆個神神秘秘的，原來——“我去洗澡，你們先睡吧”。
等到封昊摯洗完澡出來，一看之下，直搖頭，看來，他的妻兒還真的一點麵子都不給他，說睡，就真的睡了。
他隻不過是洗個澡的功夫。
他，躺在外側，中間是喬伊，再過去，是戀雪——
兩張甜甜的睡顏，就在他的身邊。封昊摯半點睡意也無，單手撐著頭，貪看著他們無憂的睡顏。
心，盡是無比的安寧。
這些日子的忙忙碌碌，讓他格外的奢求此時的平靜與安寧。
“到底都夢到什麽，都笑得這麽開心”。連睡夢中，他們也可以揚起笑顏。封昊摯極為不解，不過，也隻是瞧著，薄唇，不知何時，亦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淡然，且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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