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旌成抽累了,地上也散落了好幾根雞毛,把雞毛撣子一扔,坐在沙發上呼呼喘氣。


    他麵前,聞輕溪脖子上橫了兩道凸起的紅痕,手背上也有一道紅腫,衣服裏雖然看不到,卻肯定不會好到哪裏去。


    身上到處都疼。


    估計有幾處可能都被抽破皮了。


    瞧著有些狼狽。


    牧雲枕倒了杯茶,又累又渴的牧旌成接過來,一飲而盡,然後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雲寶,我們去接你媽。六年啊,我都不敢想她得有多害怕……”


    她扶著牧旌成的胳膊,指了指旁邊桌子上疊得整整齊齊的新衣服:“爸,先換衣服,還有您身上的傷最好也要包一下,媽媽看見會心疼的。”


    牧旌成低頭看看自己,點頭道:“乖寶說得對,老爸這就去換衣服,把自己收拾一下。”


    他抱起衣服,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去隔壁,或者另外找個地方,就見聞輕溪走上前,很有分寸地停在他身前三步遠。


    “接待室裏就有小房間,您跟我來。”


    他跟著他走進小房間。


    小房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聞輕溪讓牧旌成坐在床上,自己找到醫藥箱拎過來:“我先幫您處理傷口,方便您一會兒洗澡換衣服。”


    他半蹲在床邊,十分仔細地消毒、抹藥、包紮,最後在紗布外包上一層防水的透明薄膜。


    牧旌成滿心都是自家妻子,幾分鍾就衝完澡換了衣服。


    ——


    梅舒白所在的精神病院也在郊區,離監獄不算太遠,開車半個小時就能看到大門。


    遠影已經通知過院長,三人下車後就由院長帶著,直接前往梅舒白的病房。


    病房在最深處,走廊的那一麵牆上是一塊巨大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病房裏麵的每一個角落。


    而病房並不大,裏麵除了一張床,就隻有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


    衛生間在角落。


    裏麵的窗戶是被鎖鎖住的,外麵明明陽光明媚,可病房裏卻照不到半點陽光。


    梅舒白穿著並不合體的藍白色病號服坐在床上,斑白的頭發被剃得很短,臉頰內凹,麵黃肌瘦,一雙看上去有些渾濁的眼睛,呆滯、無神,整個人透露著一股詭異的安靜。


    護工站在小桌子前,手裏拿著蘋果在削。


    但她的動作十分生硬,削皮的時候,有時候連皮帶肉削了一大塊,往碗裏切的塊也大大小小。


    目光從護工身上挪回來,聞輕溪推開門。


    門一開,一股混加著空氣清新劑的,難聞的奇怪味道撲麵而來。


    牧旌成和牧雲枕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小舒!”


    牧旌成滿眼都是妻子,紅著眼睛顫抖著手走到梅舒白麵前,半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握住那雙枯瘦的、皺了皮的手。


    “小舒,阿成來接你回家了……”他將臉頰貼在梅舒白的手背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牧雲枕沒有上前打擾,目光在病房裏掃視。


    她敏銳地注意到,病床的護欄上有束縛帶的痕跡。


    束縛帶不見蹤影,但若非經年累月的存在,護欄上又怎會形成這樣明顯的痕跡?


    病房裏倒是幹淨……


    她雙眼微凝,眸間泄出一抹冷意。


    “小舒?小舒?”


    牧旌成哭了一會兒,也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情緒稍稍收斂,這才猛地發覺,自家妻子不要說回應他了,就是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牧雲枕目光一冷,一個箭步掐住護工的脖子,把她朝後摜到病床上:“說!你對我媽做了什麽!”


    護工喘不過氣,拚命拍打著掐著自己脖子的手,眼睛都憋紅了。


    牧雲枕一把把她甩到地上:“說!”


    護工捂著脖子用力地咳嗽,恐懼得不停地往後縮:“就是、就是吃藥啊,進來的人都要吃藥的啊……”


    “藥在哪兒?”牧雲枕走近逼問。


    那邊,聞輕溪走到牧旌成身邊,探上梅舒白的腕脈。


    “藥、藥……藥在那個上鎖的抽屜裏。”她抖著手從自己身上摸出鑰匙。


    牧雲枕看了眼抽屜,就沒拿護工手裏的鑰匙,嘭的一聲,直接徒手把抽屜拉開了。


    裏麵是一抽屜的藥,那些繁瑣的藥名看著就讓人眼花繚亂。


    她幹脆把抽屜抽出來,放到病床上。


    聞輕溪挨個把十幾種藥物看過去,心越來越沉。


    “都是精神類藥物。”他啞著嗓子說道,“這些藥是可以讓精神病人安靜下來,但其實就是延緩人的反應能力,讓人變得遲鈍,而且,牧夫人被過量服用這類藥物,神經和腦細胞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牧雲枕壓抑著怒火,走到已經退到牆根的護工麵前,一腳狠狠踢在她腹部。


    護工瞬間發出痛苦的慘叫。


    聞輕溪把床上的抽屜拿到旁邊:“您讓牧夫人躺下,我為牧夫人施針。”


    這時候牧旌成自然知道孰輕孰重,點點頭,哪怕梅舒白沒有一點反應,他還是輕聲細語哄著,讓她慢慢躺到床上。


    梅舒白的精神病就是被逼出來的。


    牧氏出事,鋪天蓋地的抵製和謾罵籠罩下來,住址被曝光,無數人圍堵在門口打砸咒罵。


    硬生生把她逼瘋了。


    西醫所謂的治,就是吃各種精神類藥物,一直吃一直吃,不停地吃,最終真正能夠徹底治愈的,少之又少。


    而時至如今,古針灸術失傳,精神病隻能依靠西醫來治。


    但眼下,神醫鬼影就在這裏。


    隻是梅舒白的情況不是很好。


    如果她沒有被服用那麽多精神類藥物,神經和腦細胞也沒有因此受損,那麽在古針灸術之下,她馬上就可以恢複正常。


    可她整整六年都在被迫服用各種控製神經和思想的藥物。


    常年的藥物控製,讓她變得反應遲鈍,目光呆滯,就好像一個會喘氣,卻不會動不會說話,不會思考的木偶。


    瘋病可以以古針灸術治好,但藥物造成的後遺症,需要慢慢調養。


    “您找位中醫,用中醫的法子為牧夫人調養,會比西醫好很多。”聞輕溪把銀針收回針包,十分識相地輕聲提議。


    梅舒白和牧旌成的身體情況,不需要多厲害的醫生就能調理,隻是恢複得慢一些。


    “爸,你給媽換身衣服,我們一會兒就回去。”


    牧雲枕拎起癱軟在地上的護工,走出病房。


    聞輕溪和院長也跟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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