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停雲並未走遠。


    他在梅時雨和那商販談話期間,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小動靜,悉悉索索的聲音似有若無。


    轉頭去看,眼前閃過一個白影,迅速消失在拐角處,鑽進了胡同裏。


    卻留下一隻顯眼的小尾巴,又白又軟,圓乎乎的,像團。


    李停雲心道:這又是什麽妖孽?!


    迷霧四起,他先是若無其事跟上前麵幾人的步伐,然後不著痕跡地放緩了速度。


    他決心殺個回馬槍。


    不遠處的死胡同裏,日遊神躲在暗處,瑟瑟發抖,估摸著外麵沒人了,才敢探出頭來。


    若說夜遊神是坨吞噬萬物的“烏雲”,那日遊神活脫脫就是一朵綿軟無害的“白雲”。


    潔白的浮雲飄然而過,心裏默默念叨著:“天靈靈地靈靈,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掩耳盜鈴。


    隻不過它想要盜取的不是什麽鈴鐺,而是夜遊神被打散後摔在地上的靈核。


    黑曜石般的靈核,顏色黯淡無光,很不顯眼。


    日遊神心無旁騖,緊緊貼著地麵一點一點地遊進霧色之中,與濃煙白霧融為一體,本就不甚明晰的輪廓更顯得虛無縹緲了。


    眼神再好的人,不細看,也瞧不出端倪。


    奈何李停雲早就盯上了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就在日遊神距離靈核一步之遙,差點就要將其吞掉的時候,身前投下一片陰影,罩住了它。


    一隻腳踩毫不客氣地踩在了靈核上。


    日遊神有些遲緩地抬起了頭。


    雖然它隻是一朵雲彩,可可愛愛沒有腦袋,哪裏是頭哪裏是屁股也說不準,但它緩慢且遲疑的動作仍然透露著一股天然的呆萌感。


    李停雲微微俯身,向它招了招手。


    經典逗狗式動作,就差一聲“嘬嘬嘬”了。


    日遊神對此竟不排斥,甚至非常受用地騰空而起,蹭了蹭他的手掌心,並且用尾巴示意他挪開腳步,把靈核讓出來。


    就像在撒嬌。


    它天真地以為李停雲會吃這一套。


    畢竟他擼雲擼得很爽的樣子,甚至還在傻笑。


    但沒想到,這人表裏不一,陰晴不定,上一秒還在享受把手伸進雲彩裏那種絲滑柔軟的快感,下一秒就精準無誤地攥住它的要害之處,活生生地剜出靈核。


    李停雲掂了掂手裏的“白玉髓”,又從地上撿起“黑曜石”,壓根兒沒在意那團蠢到家的浮雲是怎樣消散的。


    隨後,他就把這兩隻靈核扔進了骰盅。


    日夜遊神是日月精華所化,本身就是一團靈氣,可以儲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或者用於法器消耗,不亞於兩隻便攜式充電寶。


    李停雲一路走,一路撿裝備。


    反觀梅時雨,一路走,一路找徒弟。


    “元寶,你又跑哪裏去了?”


    縛仙索隱約現形。


    “師尊,我一直跟在你後麵。”


    梅時雨信他個鬼!


    李停雲猛覺一陣推背感,縛仙索把他綁成粽子,生拉硬拽綁到了梅時雨跟前,原地轉了好幾圈,鎖鏈才從身上抖落。


    李停雲不動聲色將拿著骰盅的手背在了身後。


    梅時雨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動作,說道:“你將日夜遊神的靈核收入囊中,它們便不能再次化形、巡遊榷場了,若是判官崔玨發覺此事,必定找上門來與你算賬。你又何必招惹禍端呢?快快放了它們,任由它們去吧。”


    李停雲卻說:“我收了它們自然是有大用,已經進我口袋的東西,我是不會吐出去的。至於判官崔玨會不會找我算賬,有什麽要緊?反正有師尊在,來他一個,就殺他一個,來他一對兒,就殺他一雙!”


    梅時雨微微皺眉,剛要反駁,卻聽他搶話道:“師尊,如果判官真來找我麻煩,你一定不會扔下我不管的。你肯定會站在我這邊,幫助我,保護我,不會讓我受到傷害的,對嗎?”


    對於這種淺顯的問題,梅時雨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


    李停雲這下是徹底放心了,“所以啊,有師尊在,我得罪誰都不帶怕的。”


    “……”


    梅時雨:“那你有沒有問過,你的師尊,他願不願意整日打打殺殺?”


    怎麽總感覺跟徒弟在一塊兒,自己越活越像個反麵人物,到處惹事,四麵樹敵。


    打不完的架,幫不完的場,收拾不盡的爛攤子!


    李停雲眨了眨眼,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師尊,你是怕自己打不過他們嗎?”


    小兔崽子還用上了激將法。


    梅時雨不為所動,說道:“這是最後一次,往後你少給我惹事,否則我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


    這麽不省心的徒弟,將對他在修仙界的地位毫無動搖。


    但一定會讓他在教育界身敗名裂!


    “師尊,你就放心吧。”


    李停雲鄭重道:“以後我若是闖出禍來,絕對不會把你說出去的!”


    他開懷大笑,一臉“規矩我懂”的樣子,張嘴就是俏皮話。


    梅時雨無奈地看著他一路跑到最前頭,與提燈的小商販並肩走在一起,背影很是瀟灑。


    少年意氣飛揚,永遠都不能安生。


    待他們一行人走到大路盡頭,迷霧已經散去,眼前隻有一麵巍然聳立的山牆。


    牆體畫有彩繪,牆頭鋪設屋脊垂簷,一眼看過去,像是高宅大院門前的粉油大影壁。


    李停雲把手伸向光彩豔麗、配色大膽的壁畫。


    這次他學會了謹慎,並沒有直接觸碰畫麵,指尖沿著流暢而又曲折的線條緩慢移動。


    上麵畫的是古城市井,風格頗似《清明上河圖》。


    主體建築十分眼熟,細看之下,正是那座毀於火海的“往生客棧”。


    就連那塊牌匾上的字跡也一模一樣。


    這是永劫鎮。


    或者說,另一座翻版的永劫鎮。


    小商販適時說道:“諸位,就是這裏了。待我吹了燈,結界就會打開,屆時隻需把手放上去,自然能夠順利進入畫中。”


    梅時雨攙扶著王伍,掃了眼壁畫,不禁說道:“看起來,司無邪對空間係法術的運用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一般來說,場域空間由誰創造,誰就是空間內的絕對法則。


    任何進入空間的人或物都不能違背創造者的意誌自主行動。


    除非闖入者具備足夠的修為,在空間結界上撕裂一道口子,方能逃出生天。


    或者純粹就是境界碾壓,高階修士通常不受低階修士的空間法則限製,前者完全可以創造更大的空間結界,覆蓋並吞沒後者的場域範圍,代替他成為新的法則。


    說到底,一切規則都遵循一個道理,那就是——強者為尊。


    梅時雨也有一個這樣的私屬空間。


    也就是他手上的菩提戒,內含乾坤,是他修養療傷、隱居避世的好去處。


    李停雲眼饞很久了。


    他窺探欲很強,想進去看一看裏麵的風景,甚至想占為己有,貪心不足。


    連人帶戒都得是他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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