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南督軍府,書房密室。


    看著外麵驟然變色的天空,魏尋跟德叔都有些焦慮。


    陸宴北的毒性若在十五之夜遭遇這種極端天氣,整個人便會更加暴躁危險。


    他們擔心,書房密室能不能關住一夜。


    魏尋憂慮:“德叔,你說……我們要不要去把蘇醫生請來?她在的話,肯定有辦法幫助督軍的。”


    德叔比任何人都護短,但此時,卻也猶豫了。


    他知道蘇醫生的孩子是用來救督軍的,萬一有個意外,反而是害了督軍。


    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他還是懂得。


    “督軍若是知道,肯定會雷霆大怒。”他為難地道。


    魏尋歎息,“連你都怕了。”


    正躊躇間,有人匆忙奔進來。


    “出什麽事了?”魏尋見狀,立刻上前問道。


    來人道:“閣樓那邊,出事了——”


    魏尋同德叔臉色巨變。


    “你留下,我過去看看!”


    魏尋很快做出決定,同德叔交待了句,立刻闖入雨幕。


    書房密室裏。


    陸宴北手腳都鎖著鏈條。


    雷聲滾滾,地動山搖,好似在召喚他體內的獸。


    平整的肌膚很快生出濃密的毛發來,將他英俊的麵相都遮了起來。


    連月來的死撐硬抗,似乎讓體內的毒性積累的愈發強烈。


    再加之今晚的惡劣天氣,他明顯感覺到身體越來越緊繃,化獸的過程比以往來得越發猛烈。


    又是一聲炸雷響過,安靜的鐵鏈突然隨著他劇烈的抖動而發出淩亂聲響。


    他身上的衣服縱然寬大,但也很快就被繃緊。


    身體越來越膨大了。


    那雙手,被濃密的毛發遮蓋,就連指甲,都成了黑色的獸爪。


    嗷——


    一聲沉悶又令人心驚的咆哮聲響徹夜空,讓候在書房外的德叔都嚇了一跳。


    “督軍……”


    他慌張地呢喃了句,立刻讓幾名心腹在外守著,轉身進了書房。


    打開密室,迎麵就是一掌拍過來,他迅疾閃過,急聲喊道:“督軍!你冷靜些!撐住!”


    四肢都被鐵鏈捆縛著的男人,雙眸陰鷙懾人,獠牙隱約可見。


    德叔躲過了第一次攻擊,卻沒能躲過第二次。


    胸口中了一掌,他撞到了牆上。


    見陸宴北朝著門口方向掙紮嘶吼,他立刻爬起來,將密室門落下。


    “督軍,你冷靜些!屬下知道您今晚難熬,提前找好了女人,屬下這就去——”


    他話沒說完,脖頸被陸宴北一掌掐住,整個人提了起來。


    德叔呼吸困難,昏暗的光線下,整張臉立刻成了豬肝色。


    “督……督軍,你冷靜些——想想,蘇醫生……想想她腹中的孩子,你冷靜些——”


    蘇醫生三個字好像是魔咒,讓失控的陸宴北有瞬間清醒。


    德叔趁著他力道鬆懈的片刻,馬上掙脫出來,連滾帶爬地到了密室門口。


    “督軍,我這就把那些女人送進來……蘇醫生會理解你的,她不會怪你的——”


    說罷,德叔打開了門,逃了出去。


    五六個妙齡女子都在另一間房裏等著,每人都綁著雙手,頭上都蒙著一塊黑布,擋住了眼睛。


    聽到開門聲,那些女孩兒頓時嚇得尖叫起來,不停地求饒哭泣。


    德叔拉起兩個拽走。


    密室門又打開,兩個女孩尖叫著被推進去。


    然而,她們還沒近身,便又被陸宴北嚇得退回。


    縱然身體早已如在煉獄,可他依然記得對心愛之人的承諾。


    “帶她們出去!”


    粗喘低啞的語調艱難發出,陸宴北看著進門來的女子,強忍著撲上去的衝動。


    “出去!”


    “啊——”


    “求求你,求求你們了,放了我們吧……”


    “嗚嗚……”


    兩個女孩子擠成一團,瑟瑟發抖,連聲哀求。


    德叔想勸,話還沒出口,突然聽到鏈條崩斷的聲音。


    他定睛看去,隻見陸宴北一腳的鏈條竟被生生扯斷了!


    而他鋼鐵般的大掌正用力拽著另一條腳鏈——


    德叔眼看不妙,立刻撲上去,可還沒來得及阻止,便聽“砰”地一聲,另一邊的腳鏈也斷開了!


    猛力迸裂的鏈條彈過來,一下子擊中德叔的臉,使得他本能地捂住眼睛,跌到在地。


    陸宴北已然失控,頃刻間,隻聽幾聲咆哮之後,手腕上的鏈條也被扯斷。


    “少帥!少帥!”


    德叔不顧幾乎失明的眼眸,立刻撲上去將陸宴北攔腰抱住,但被他一把揪住,提起來淩空扔了出去。


    外麵那些暗衛,更不是他的對手。


    電閃雷鳴,地動山搖,雷公好似要將天空撕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夜幕下,一隻獸逃出生天,急速朝著城外奔去。


    這一夜,注重要出大事!


    ****


    魏尋趕到時,閣樓上下已經躺下數具屍體了。


    樓梯成了滑梯,根本上不去。


    他攀上旁邊的柱子,手腳麻利,三兩下竄了上去。


    臥室裏也有屍體,他翻過來看了,以殺手居多。


    不敢想,陸建南這次到底買通了多少殺手來送死。


    大有一種魚死網破的架勢!


    “蘇醫生?蘇醫生!”


    他朝裏麵走去,借著電閃雷鳴,尋找著蘇黎的身影。


    “蘇醫生你在哪兒?”


    臥室裏沒找到人,他不確定是人進了密室還是已經被抓走。


    思慮片刻,魏尋立刻跳上床,按下機關。


    這一按,門沒開,他便知蘇黎肯定是進了密室,把暗鎖落下了,以防外麵的人進去。


    好在,還有另一道暗門通往密室。


    他立刻轉身離開這裏,前往書房。


    ***


    蘇黎呆在地下室中。


    這裏有水,有幹糧,有床鋪,她在這裏生活幾天都不成問題。


    可因為孤身一人,又身處密室,她還是心慌難耐。


    抱著自己的雙腿坐在床榻上,她此時更擔心的反而是陸宴北。


    萬一對方是算準了時間,兩邊同時下手的,那該怎麽辦?


    “蘇醫生……蘇醫生?”


    熟悉的聲音傳來,她猛地抬頭,立刻起身下床。


    “蘇醫生!”


    魏尋找到了密室來,見蘇黎好端端地坐在這兒,總算鬆了一口氣。


    “魏大哥!”


    “蘇醫生,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


    看到魏尋,蘇黎心裏總算安定了幾分。


    “宴北呢?你來我這裏了,他怎麽辦?”


    “督軍那邊有四海門的暗衛,還有德叔守著,不會有事!”


    魏尋看著她,上下打量,見她的確沒受傷,放下心來。


    “蘇醫生,外麵電閃雷鳴,我現在帶你出去也不知怎麽安頓,你要麽就在這裏住下。”


    蘇黎可以在這裏住下,可她擔心陸宴北今晚的狀況。


    “他在哪裏?”


    “津南督軍府。”


    “他毒發沒有去別的地方嗎?就在督軍府?”


    “嗯,書房也有密室,他每次毒發,都是用鏈條鎖住,在書房密室裏度過。”


    蘇黎心裏隻放鬆了一瞬,突然又慌亂起來。


    她總覺得,今晚要出什麽事……


    “魏大哥,外麵還有殺手嗎?”


    “沒了……很奇怪,我們的人也不見了。”


    蘇黎一心惦記著陸宴北,沒有去想四海門的暗衛為什麽也全都消失。


    稍稍一思量,她急聲說:“魏大哥,你帶我去找他!我實在不放心。”


    “可你現在懷著身孕,萬一……”


    “沒事的,我會保護自己!”蘇黎落下這話,立刻轉身走向密道,準備出去。


    魏尋還要再勸,可出於禮儀,又不能對蘇黎強行拉扯。


    “蘇醫生,督軍那邊不會有事的,隻要你安然無恙,他就放心了,不會怎麽樣的——”


    “不行,我有種預感,今晚會出事!”


    蘇黎越發堅定自己的判斷,加快腳步,朝著密道外走去。


    結果,他們還沒走出密道,就聽見外麵的打殺聲了。


    兩人嚇了一跳,麵麵相覷。


    蘇黎問:“你剛才不是說,外麵沒人了嗎?”


    “我來的時候,是沒人了!”


    說話間,忽聽雷聲中夾雜著一道咆哮怒吼,如同猛獸的嘶鳴,兩人一驚,俱都變色!


    “該不會是——”


    魏尋明白過來,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督軍在密室,手腳都被鏈條鎖著,還有德叔跟那麽多暗衛守著,他怎麽可能出來?!


    蘇黎已經確定,外麵打鬥的一方肯定是陸宴北,當即什麽也不顧,立刻衝出了密室。


    天井處,大雨滂沱,從天而降。


    方才已經安靜的庭院,這會兒被團團殺手圍了住。


    然而,那麽多人,那麽多槍,卻都無法近身,也無法射中奔走的“獸”。


    他騰空一躍,落下去便能將人拍得趴地不起。


    等另外的人舉起槍來,他手裏的鏈條淩厲甩過去,瞬間又打倒一片!


    “督軍……真是督軍——”


    魏尋瞪大眼眸,不敢置信地呢喃。


    “不行……這樣大開殺戒,他會越來越失控的——”


    蘇黎同樣是頭一次看到完全失控,比猛獸還要危險恐怖的陸宴北。


    明明之前,經過換血治療,他的毒性已經得到了遏製,發作時沒有過去那麽凶險了。


    怎麽會突然又成了這樣?


    “蘇醫生,你快想想辦法……督軍這樣下去,隻怕中了敵人的圈套,要身敗名裂了——”


    蘇黎若沒有身孕,此時肯定衝上去了,然而現在,她還要顧慮腹中孩子。


    愣了秒,她低頭一看,瞧見地上死去的人,立刻奪了他們手裏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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