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芙直播了一個小時,關播下線。


    她到這時才看到霍老爺子的消息。


    她遲疑片刻,回複:【對不起,霍老先生,我跨年夜有事。謝謝您的邀約,下次還是由我請您吃飯吧!】


    霍老爺子看到這條回複,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淺淺丫頭一定是準備答應阿璟那個臭小子了,他們年輕人更有共同話題。


    跨年倒數這種事,本來就是年輕人時興的活動。


    “成叔!”


    霍老爺子一聲大喝,“告訴京瓷餐廳的老板,跨年夜敢包給阿璟,就等著關門大吉吧!”


    成叔無語,您老人家又何必呢。


    二少爺難得肯打破執念,看上另外一個女孩子。


    雖然是女主播,身份上不太好聽,但二少爺像和尚似的過了二十幾年,好不容易要開竅了,您別摧毀這苗頭啊。


    成叔憋著一肚子話,還是恭順地回道:“是,我這就去聯係京瓷餐廳的老板。”


    ……


    殷芙切回微信大號,看到霍聞野給她發過一條消息。


    這個男人惜字如金:【後天帶你出國滑雪。】


    殷芙詫異地挑眉。


    他也要陪她跨年?


    而且還要帶她出國,是為了避開溫顏?


    他還沒訂婚,就要她躲躲藏藏。


    這種日子,她可不想過。


    在他辦公室的時候,她已經忍讓過一回。


    殷芙懶懶地低哼,隨手打字回複:【抱歉,我後天沒空。】


    【你約了人?】


    殷芙想了想,回道:【溫小姐身體沒事吧?】


    這句話簡直是絕殺。


    霍聞野不再回她。


    殷芙也不想理他,轉身去浴室洗澡。


    她舒舒服服睡了一個飽覺,第二天去逛街買漂亮衣服。


    跨年夜肯定是要過的。


    至於和誰過,她還沒有想好。


    從商場出來,殷芙拎著兩個大袋子,不經意間看見馬路邊有人在拉拉扯扯。


    “小畜生!你見死不救是不是?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一個中年男人,抓著少年的衣領,掄起拳頭就要打他。


    旁邊圍觀的路人紛紛在勸:“父子倆能有什麽深仇大恨,你們好好說,別動手。”


    少年冷著臉,呸了一聲:“他不是我爸,他就是個禽獸。”


    中年男人暴怒:“老子養了你這麽多年,你個白眼狼!”


    中年男人撲上去撕打。


    少年不避不閃,攥緊拳頭就回擊。


    場麵混亂起來,圍觀的人群怕別波及,退開了一些。


    殷芙這才看清楚,那少年是林聞嶼。


    自從那次,林聞嶼發燒,她帶他去黑市醫生那裏救治,之後就沒再見過了。


    她事後和醫生確認過,林聞嶼在診所睡了一夜,第二天退燒就自己走了。


    這個少年,像野草,也像一匹孤狼。


    殷芙遠遠看著,林聞嶼把中年男人摁在地上,膝蓋死死地抵住對方的脖子,發狠地道:“你再敢來欺負我和我媽,我要你的命!”


    殷芙走近一點,發現那個中年男人果然是林聞嶼的繼父。


    林聞嶼眼底赤紅,布滿恨意。


    如果殺人不用償命,他現在就弄死這個禽獸!


    但他還不能死,他有媽媽要贍養。


    “你、放……放開我……”


    那男人被壓製得喘不過氣,終於求饒,“我不再找你媽,總行了吧?”


    周圍路人指指點點,還有人拿出手機錄視頻。


    林聞嶼抬頭環顧,鬆開了手。


    今天是他十八歲的生日,他終於打贏了這個禽獸。


    即使不能打死他,至少,他變得更強了一點。


    那男人爬起來就跑,剛好撞著殷芙,殷芙踉蹌了一下,從圍觀人群中跌出來。


    她順手抓住旁邊人的胳膊,好不容易站穩,抬頭一看,對上林聞嶼冰冷幽暗的目光。


    哎?


    她抓的是林聞嶼的手臂?


    林聞嶼冷冷看她一眼,抽回自己的手,一聲不吭,掉頭走向公交車站。


    殷芙追上去:“喂,你等等!”


    林聞嶼充耳不聞,踏上一輛剛到的公交車。


    殷芙拎著袋子,也上了車。


    車裏人很滿,林聞嶼抓住上麵扶手的吊環,清雋的臉上沒有表情。


    殷芙被人堆擠來擠去,她手裏還有東西,整個人晃晃蕩蕩,差點摔倒。


    她騰出一隻手,捉住林聞嶼的衣角,“我們好歹認識,你別這麽無情,我摔死怎麽辦?”


    林聞嶼低頭一瞥。


    她抓得用力,他t恤衣角被她扯得從褲子裏露出來,鬆鬆垮垮,不成樣子。


    “你放手。”


    他語氣冷漠地道。


    “不放。”


    殷芙索性改抓他的胳膊,這樣更好穩住被車速衝得搖晃的身體。


    林聞嶼厭煩地皺起眉頭:“你為什麽要跟著我?”


    殷芙抬頭看他的頭頂。


    好感值變了。


    以前是負得爆棚,﹣90%。


    現在雖然還是負數,負10%。


    進步很大。


    看來上次她頂著霍聞野的怒氣,“冒死”救發高燒的他,還是有用的。


    “你欠我錢,我當然要跟著你。”


    殷芙站穩之後,踮起一點高度,湊近林聞嶼耳邊,說悄悄話,“上次那家黑市診所,收費很貴,我幫你付了十萬塊。”


    她不想被車上的旁人聽見“黑市”這種話,所以才靠近說悄悄話。


    但林聞嶼的反應卻很劇烈。


    他感覺到自己耳朵上一陣溫熱的氣息,渾身一顫,猛地推開殷芙。


    殷芙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後倒。


    後麵的乘客本能避開,她一下子就摔坐了下去。


    “好痛……”


    殷芙疼得生理性眼淚都冒出來。


    她勉強爬起來,淚眼婆娑,瞪著林聞嶼,“你至於嗎?我是你債主,又不是仇人。”


    林聞嶼看到她摔倒的時候,就怔住了。


    他隻是下意識的反應。


    她好像摔得有點狠。


    “我告訴你,你完了你……”殷芙含淚指控,“我尾椎骨可能摔裂了,你得陪我去醫院,賠我醫藥費。”


    林聞嶼心頭一緊。


    這麽嚴重嗎?


    他身上沒有多少錢,而且是留給媽媽的醫藥費。


    “下一站就是醫院。”殷芙抬起頭看站牌,剛好是人民醫院,她不依不饒扯住林聞嶼,“你必須負責。”


    林聞嶼麵色僵硬,卻沒打算逃避責任。


    他點頭:“好,下一站下車。”


    殷芙寫了吸鼻子,忍著疼:“算你還有點良心。”


    她才剛想起來,今天好像是林聞嶼十八歲的生日。


    成人禮,很重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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