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太師親自說說?”


    蕭珩之嘲弄地看著他。


    良久,段知安才拍了拍袖子,開口:“今日我來,不是爭個高下的。王爺若要清舊賬,大可坐下好生談談。恰好我也有許多問題,要來請教。”


    蕭珩之聽出他的話裏有話,神色嚴肅起來。


    兩人往書房走去。


    薑娩沒有跟過去,而且連忙去拉著聞淺。


    “方才是不是嚇著了?快進屋去坐會兒。”


    聞淺臉色煞白,跟著進了薑娩的屋子。


    “娩姐姐,原先在薑府我見到的王爺與此時完全不同,是何時成了這個性子?”


    薑娩給她倒了杯熱水,回答:“他本就是這樣的性子,以前你不曾見過罷了。”


    “那王爺待你如何?如此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可會害怕?”


    薑娩思索片刻,發現蕭珩之對她,似乎一直挺有耐心的。


    甚至可以說是百依百順。


    隻是不知道如果把他惹急了,會不會還是會像從前那樣折磨人。


    她開口說:“隻要不惹王爺生氣,就沒問題。”


    聞淺一副看可憐人的表情盯著她:“娩姐姐,那不如你去世子府吧,反正如今世子也不常回來,我時常都是一個人。”


    “不常回?你還沒告訴他你有身孕的事嗎?”


    聞淺搖頭:“本來是想說的,可近日皇上總是叫世子入宮議事,前幾日又派他去了廟峽治理雪患。”


    薑娩點點頭,她記得就是這次治理雪患,李知景碰上了廟峽關將帥棄兵而逃。


    他臨危而上,以平南侯府之名,艱難駐守。


    帶著不足三千人的兵,抵擋外敵。


    消息傳回皇宮時,龍顏大怒。


    棄軍而逃者被懲戒八族,而李知景授命為左衛上將軍。


    就是從那之後,李知景幾乎是住在了軍營,對家裏從來不管不問。


    薑娩收回思緒,又看了一眼聞淺。


    不過這一世不一樣了,聞淺有了身孕,等李知景此戰歸來,聞淺應當也顯懷了。


    三口之家,定是格外美滿。


    她又問:“對了,你怎的和太師一同過來了?”


    聞淺小口喝水,回答:“今日我做了些糕點,送去篤明園時,舅舅知我要過來,就與我一同,說是找王爺有事。”


    薑娩點點頭,神色卻有些不解。


    段知安找蕭珩之?


    方才兩人劍拔弩張的模樣,倒不像能心平氣和談事的樣子。


    她正想著要不要過去探探情況,聞淺拽住了她的袖子。


    “娩姐姐,可要嚐嚐我做的糕點?”


    墨萍打開食盒,裏頭放著幾塊紅紅綠綠的糕點,做成花朵形狀。


    “好生精致。”


    薑娩隨手拿起一塊,咬了一口,眉頭卻不自覺皺了起來。


    “我特意磨的紅豆和綠豆粉,味道如何?”


    聞淺眨巴著眼睛,滿臉期待地看著她。


    薑娩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是不是豆子炒糊了?怎的有些苦?”


    “苦?怎會苦呢?”


    聞淺有些困惑,拿起一塊嚐了嚐:“分明是甜的啊,墨萍你也嚐嚐。”


    墨萍吃了一口:“的確很甜啊。”


    薑娩又拿了一塊嚐,依然覺得苦得發澀。


    她放下糕點,搖搖頭:“興許是我自己的問題。最近我不知怎的,總覺得嘴裏發苦,吃甜食也盡是苦的。”


    聞淺笑意斂去,語氣帶著幾分擔憂:“莫不是生了什麽病?”


    “生病?”薑娩輕笑一聲,“不會的,我除了嘴裏發苦,旁的都無礙,怎麽會是病?”


    說完就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可是著涼了?”聞淺問。


    “我也不知,今日明明還暖和些,但我總覺得冷得凍牙。”


    “還是找大夫看看,莫要拖出大毛病來。”


    薑娩看著盒子裏的糕點,歎了口氣:“倒也有道理,那我改日去請大夫來瞧瞧。”


    “別改日了,趁著今日出去醫館看看,你我姐妹二人晚上再去逛逛也好。”


    她說得興致勃勃,薑娩被她拉得起身。


    走到前院門口,不等門外小廝來問,蕭珩之就先從書房窺見了她。


    “薑娩,要去何處?”他往這邊走來。


    聞淺看他一眼,下意識地往薑娩身後靠了靠。


    薑娩抬眼看他,語氣淡淡道:“我想與世子妃外出走走,晚些便回。”


    “不行。”


    他斬釘截鐵把她拉了過來。


    “王爺若是不放心,大可我跟一同。”


    “本王說不行。”


    薑娩皺眉,想要掙開:“為何不行?我說了會回就一定會回的。”


    蕭珩之沒有回答,捏著她手腕,麵上溢出些緊張。


    薑娩也與他較著勁,兩人僵持不下。


    他無奈鬆緩了些語氣:“好,若想出去逛,明日本王陪你,但今日不行。”


    “今日怎就不行?”


    “本王說不行就是不行!”


    段知安此刻也走了出來,輕飄飄來了一句:“王爺還真是看得緊,就這麽怕人跑了?”


    “太師還是看好自己的人吧。”蕭珩之輕掃過聞淺一眼。


    本就被嚇著的聞淺被他這麽一睥睨,腦子一片空白,直接往後退了一步。


    段知安見狀上前擋在她身前,輕嘖一聲:“王爺收斂些,都成王爺了,怎的還一身戾氣?”


    蕭珩之目光一閃,竟沒有反駁。


    段知安挑了挑眉,又說:“行了,看這樣子我也不便久留。還請王爺記得今日答應我的事。”


    “隻要太師信守承諾,本王自然說話算話。”


    段知安不再多言,帶著聞淺上了馬車。


    薑娩問:“王爺是與太師說了什麽?”


    “過幾日再告訴你。”


    蕭珩之把她往屋裏拽。


    馬車緩緩駛離王府,聞淺垂著頭,一言不發。


    段知安瞥了她一眼,笑道:“怎麽了?不高興?”


    聞淺搖了搖頭,悶聲道:“不是,隻是覺得王爺未免太苛待娩姐姐了。”


    “苛待?”段知安搖頭笑道,“你怎會覺得他是苛待她?”


    “如此好的天氣,外出逛逛也不行,何況娩姐姐是病了想去醫館,這還不算苛待嗎?”


    “病了?”段知安皺眉,“她什麽病?”


    “我也不知,但她說近日嘴裏發苦,連我做的糖糕她都覺得是苦的,而且還怕冷不知是不是著涼......”


    聞淺還在嘟嘟囔囔說著,段知安卻眉頭皺得更深。


    他回想起方才蕭珩之緊張的模樣,又想到今日是十五......


    好似猜到了什麽,但什麽都沒說。


    隻是掀開轎簾,望向遠處天邊隱隱浮現的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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