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動她,想試試?”


    蕭珩之語氣不輕不重,尾音微揚,仿佛是隨意的一問,卻蘊藏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歸野挑眉,露出一個躍躍欲試的笑:“試試又何妨?”


    接著轉身朝門口走去。


    但隻是刹那,耳邊就感受到一陣凜冽的刀風。


    他飛快偏頭,卻還是被割斷一縷頭發,一把匕首貼著他臉頰劃過,插進他身前的門樁,發出一聲悶響,刀尖微微顫動。


    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蕭珩之已近身,搶過他手中的那把刀,反手將他按在門上。


    刀鋒直直向著他的脖頸刺來,他側身險避,伸手想抽出門上的刀,卻被蕭珩之以匕首擋過,往手掌上側劃一刀,一道細長的血痕立刻浮現。


    蕭珩之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攻勢迅猛,如同猛獸鎖定獵物,一擊接著一擊,精準、狠辣、毫不留情。


    歸野隻能被動防守,動作逐漸遲滯,額上冷汗涔涔。


    這一刻,他完全處於下風。


    躲閃中他瞥見蕭珩之的目光,銳利又危險,就好像是在說——殺你,隨時都可以。


    他心髒劇烈跳動,清楚地意識到,蕭珩之每一招都足以要他性命,可卻始終留了寸餘,像是在故意逗弄,又像是某種警告。


    他被步步緊逼,直到最後力竭,癱軟在地。


    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哢地一聲紮入他耳旁的木板,釘得深而穩。


    蕭珩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目光如冰:“還想試嗎?”


    歸野艱難地抬頭,心中的挑釁化為一股的恐懼。


    他終於明白,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他能挑戰的對象。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歸野喉嚨幹澀,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意。


    蕭珩之垂下眼眸,遲疑片刻後,緩緩開口:“我知道你是赤奴。我問你,可知獸場有多少籠獸?”


    他撐著身子坐起來,回答:“九十九籠,你問這個做什麽......?”


    “那你可聽過,將籠獸屠盡,便可換個自由?”


    歸野一愣,他知道,獸場的規矩是,斬盡籠獸,若是還活著,就能換取自由。


    聽說曾有一人屠盡獸場後逃出生天。


    但他覺得,這是一個傳說,怎麽可能有人活到最後......


    蕭珩之又說:“其實這是個騙局,屠盡籠獸不會獲自由,反而會成為,第一百籠獸......”


    歸野不屑地笑了一聲:“你怎知?你又沒......”


    話至一半,他突然反應過來,看著蕭珩之。


    “難道,你就是......”


    蕭珩之沉默著不說話,俯身拔出地上的匕首,若無其事地在手裏盤了個旋。


    歸野盯著那把刀,手心的冷汗混著血液滑落。


    原來蕭珩之就是屠盡獸場的那個人。


    這樣的人若是想殺他,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他張了張嘴,最終垂下頭,低聲開口:“我認輸……你殺了我吧。”


    蕭珩之聞言,隻是淡淡一笑:“我不殺你,也不需要你認輸。”


    歸野歪頭,露出不解的表情。


    淡淡開口:“我既救你,自然是要你為我做事。但你若敢違背我的話......\"


    蕭珩之緩步靠近,聲音冰冷得像極了手裏那一柄匕首:“我會讓你明白,活著比死更痛苦。”


    這些話如同一枚烙印,重重壓在歸野的心頭。


    他強忍著脫力的感覺,捂著被劃傷的手掌,應聲:“知道了。”


    蕭珩之不再多說,從袖口取出一張紙條:“再去幫我找個人,跟醉音樓有點關係。”


    “醉音樓一場大火,如今都休停了,我怎麽查?”


    “這就要你自己去想辦法了。三日後,在長春閣來報。”


    歸野無奈閉著眼,接過紙後從窗戶輕躍而出,消失在屋頂。


    ......


    天色漸亮。


    窗外人聲隱隱響起,院中傳進清掃落葉的聲音。


    蕭珩之剛洗漱完畢,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輕而急促。


    “蕭珩之?你起來了嗎?我給你煎了藥。”


    薑娩的聲音隔著木門傳來,帶著早晨的微啞與濕潤。他頓了頓,唇角不自覺揚起一絲笑


    推開門,迎麵見到她——端著一盅熱氣氤氳的湯藥,身上披著毛茸茸的褙子,鬆垮的頭發垂在她白皙的頸側,露出慵懶又柔軟的模樣。


    蕭珩之心下一暖,引她進屋坐下。


    “二小姐怎的親自給我煎藥了?”


    他的嗓音微低,尾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


    薑娩搓搓微涼的手指:“你畢竟是因我才會如此,我自然是要盡心些的。”


    她說完,蕊菊突然進屋。


    “二小姐,太子殿下突然過來了,老爺說叫您過去。”


    聽到“太子”二字,薑娩神情瞬間有些複雜。


    昨日大火之後,她竟然將寧祉忘得一幹二淨。


    她不知自己怎麽成了這樣瞻前顧後的人,明明說好了要去寧祉身邊,如今反倒是跟蕭珩之整日糾纏著。


    這種情緒令她有些愧疚又莫名煩躁,她輕晃了一下頭心想,不行,要回到正軌。


    隨即轉頭回答:“去給父親回話,說我片刻後便去。”


    “是。”蕊菊應聲退下。


    蕭珩之眼底的溫度一點點冷下來,有些緊張地問:“昨日殿下的話,二小姐想好該如何回答了嗎?”


    薑娩凝眉:“我即便答應,也需要些時日考慮好。你好好休息,我晚些時候再給你送藥。”


    這句‘答應’十分刺耳


    蕭珩之手指微微蜷起,指甲扣入掌心。


    他心頭湧起一個強烈的念頭,不能讓她走。


    絕對不能!


    薑娩見他不吭聲,將藥碗推到他麵前:“快喝吧,我放了冰糖進去,不太苦的。”


    “嗯。”


    蕭珩之淺應一聲,看著桌上的藥碗。


    他想賭一把。


    他端起碗,未至嘴邊,突然手一抖,碗落地碎裂成片,湯藥灑了一地。


    薑娩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地向後退了一步。


    蕭珩之連忙起身要撿碎片,卻踩到湯藥腳下一滑,後背結結實實摔倒了瓷碗碎片上。


    “蕭珩之!”薑娩驚呼一聲,飛快上前扶他。


    “你怎麽樣?沒事吧?”


    蕭珩之壓抑著唇邊的笑意,裝作吃痛地低聲回答:“沒事,方才我肩上一陣刺痛,才沒拿穩。”


    他看著一地狼藉,眼中流露歉意說:“抱歉二小姐,你給我的湯藥都灑了。”


    薑娩顧不上責怪,急忙轉過他的身子,檢查他後背:“可有受傷?這碎瓷片不會捅破衣裳吧?”


    “好像後頸有點痛。”他聲音壓低,故作可憐。


    薑娩急得幾乎沒察覺他的神情:“哪裏痛?是不是被劃傷了,你蹲下些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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