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2019年的第一片雪花隨著元旦的鍾聲響起,緩緩飄落下來,在路燈下,顯得晶瑩剔透,它們仿佛定好了鬧鍾一樣,準時準點降到凡間。


    徐婧抱著雙臂,站在窗邊,看向外麵,低聲說:“於師傅,外麵下雪了。”


    我和徐婧正式開始談戀愛了,就像所有初始的戀情一樣,我們享受著這種愛情來臨的美好。臨近元旦的這一周,我們朝夕相處。白天,我們坐在公司裏,依然保持著不冷不熱的態度,在同事麵前裝得很辛苦。晚上,我們一前一後離開公司,然後趁其他人不注意,鑽進汽車,一同回到她家或者我家,然後度過一個如同新婚的夜晚。徐婧因為腸胃炎,在家休息了兩天。第一天晚上,我們把話說開,決定在一起。第二天,我去上班,她便出門給我準備了一些屬於我的生活用品,放在了她家。我們正式開始了類似夫妻般的同居生活。


    徐婧輕輕地告訴我外麵下雪了,我從床上坐起,走到她的身邊,摟住她的肩膀,看向窗外,說:“2019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來得更早一些。”


    徐婧把頭靠在我的肩上,說:“我還從來沒聽你唱過歌呢,你給我唱首歌吧。”


    “別了,我唱歌跑調,可難聽了。”我拒絕道。


    “那我也想聽,”徐婧難掩笑意,“我得聽聽你唱得有多難聽。”


    “算了吧,我就別獻醜了……還是你給我唱吧,你唱歌一定很好聽。”


    “你喜歡哪個歌星?”徐婧問。


    “我很少聽歌的,談不上喜歡哪個歌星。”我說。


    “你上學的時候沒有偶像嗎?”


    “有啊,當然有了。”


    “誰呀?你說出來,看看我認不認識。”


    “你肯定認識。”


    “說出來聽聽呀。”


    “董存瑞,黃繼光,邱少雲,羅盛教,歐陽海等等等等。”


    徐婧白了我一眼,說:“誰問你英雄人物了?”


    “難道這些英雄不能成為偶像嗎?”


    “當然可以了……我是問你有沒有歌星的偶像。”


    “那確實沒有,你呢?”


    “我喜歡的歌星可多了……”徐婧列舉了一些屬於我們青春時代的一些耳熟能詳的明星後,說,“我還有一張周傑倫的簽名照呢,我爸爸的一個朋友弄來的。”


    “真的假的,別是隨便找了張他的照片,模仿簽的吧?”


    “真的,我爸爸那個朋友是做安保工作的,有一次周傑倫在北京開演唱會就是用的他們安保公司,他弄來好幾張簽名照呢,知道我喜歡周傑倫,就送給了我一張……你等等,我去拿給你看看。”


    徐婧走出臥室,我也跟著她出去了。她打開另一間屋子的門,一股淡淡的黴味撲麵而來。她摸到了牆邊的電燈開關,按下後,屋裏瞬間亮了起來。我來過徐婧家多次,但是從來沒有去過另外兩間屋子,徐婧告訴我,一間是她父母的臥室,另一間是她爸爸的書房。現在,她打開的正是她爸爸的書房。


    書房裏東西兩側的牆各立著一個書櫃,上麵整齊地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書,靠近窗戶的位置擺著一張樣式古老的寫字台,說是古老,實際上應該是七、八十年代的木工打造的。木質桌麵已經有些坑坑窪窪的了,上麵鋪著一張新的厚塑料桌布,用以彌補上麵的不平整。寫字台上有一盞老式台燈,拉繩的那種,台燈後麵也擺著一排書。


    我站在書櫃前,看著書脊上的書名,大多是一些很有年代感的舊書,其中不泛有一些耳熟能詳的名著,都是舊版書。這讓我一下子對徐婧的父親產生了一些敬佩之心。我家沒有書櫃,我的父母從來沒有讀書看報的習慣,他們曆來都是以電視為主。最近幾年,智能手機流行起來,就連電視也很少開了。


    徐婧蹲在西牆的書櫃前,打開下麵的櫃門,翻找著。我問她:“這些書你看過多少?”


    徐婧說:“幾乎都是我爸的書,我很少看的。”


    “你爸不讓你看嗎?”


    “那倒不是,他挺希望我都看一遍的,可是我懶得看,很多書都特沒勁,我又看不懂。”


    “我看好多都是小說呀,有什麽看不懂的。”


    “那些外國小說的人名我總是記不住,就不愛看了。”


    “你爸爸是做什麽工作的呀?他怎麽會看這麽多書?”我問。


    “他退休之前一直從事文字工作。”


    “什麽叫文字工作?”我不解,“作家嗎?”


    “不是,是個小雜誌社的編輯,你看過《編輯部的故事》嗎?類似李東寶那樣的,每天穿個滿身是兜兒的馬甲,繞世界轉悠,打聽別人的家長裏短,”她從書櫃裏找到一本相冊,拿出來後撣了撣封麵的浮土,說,“找到了。”


    我走到她的身邊,見她拿著一本厚厚的相冊站了起來,我問:“這是你的相冊嗎?”


    “嗯,有我的,還有我爸媽的。”


    “哈哈,一會兒我好好看看你小時候的樣子。”


    “你可不許笑話我,我小時候長得很醜的。”


    “現在也不怎麽漂亮呀。”我開著玩笑。


    徐婧不滿地拍了我一下,說:“嫌我醜還不好辦?現在出門下樓,開車回家……別忘了幫我把門撞上。”


    我說:“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我上了你的鉤兒了。”


    “拉倒吧你,是我上了你的鉤兒才對。”徐婧反駁道。


    “就是我咬上了你的鉤兒,誰讓我姓‘於’呢?魚兒不咬鉤,難道讓你來咬嗎?”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貧呀?”


    “我這還收斂了許多了,以前上中學的時候,可愛跟女生鬥嘴了。”


    徐婧捏了捏我的臉,笑嘻嘻地說:“看來你以前有過很多女朋友呀?”


    “那倒沒有,除了我前妻以外,隻有你一個。”


    徐婧滿意地白了我一眼,鬆開手,說:“誰信呀?”


    我們拿著相冊回到臥室,打開燈後盤腿坐在床上,她不顧我要逐頁看她照片的要求,先從後麵找到了那張周傑倫的簽名照,遞給我,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我看了看,是周傑倫二十幾歲時的照片,上麵用金色馬克筆簽的連筆名字。我說,我又沒見過真的,怎麽知道它的真假。徐婧奪回照片,說,愛信不信,反正我知道肯定是真的,那個叔叔沒必要用假的騙我。我說,我現在對周傑倫沒興趣,我隻想看看你的照片。


    徐婧的這些照片幾乎囊括的她前二十年的人生。


    她滿月時的照片是黑白的,右下角印有“大北照相館”的標誌,那時的她,幾乎沒有頭發,穿著厚厚的棉衣棉褲,腦袋圓得像一個小皮球,兩隻眼睛又黑又亮,眉毛淡得幾乎看不出,小嘴嘟嘟著,似乎在尋找能夠安慰她的奶嘴。


    我說:“這幾乎看不出來是你。”


    我接著翻看相冊,徐婧依偎在我的身邊。她幼年時期的照片也有不少,有穿著小裙子坐在草地上傻笑的,有打扮成小男孩的樣子站在冰天雪地的台階上“指點江山”的,有騎著小時候的那種鐵質小三輪車在屋裏“漂移”的,有在北京各大公園裏遊玩的……照片很多,我就不一一列舉了。由此能看出來她父親一定利用工作之便,用單位的膠卷給她留下了許多童年回憶。


    我指著一張有兩個老人抱著她的照片,問:“這上麵是你的爺爺奶奶嗎?”


    “這是我的姥姥和姥爺,他們已經去世好多年了,”徐婧解釋道,“我從來沒見過我的爺爺奶奶,我爸爸說他們在七十年代初就死了,跳河死的,爺爺奶奶腳上綁了石頭,看得出來他們十分決絕……後來我爸爸是被同族的叔公養大的。”


    “為什麽呀?那時候你爸爸應該才十來歲吧,你爺爺奶奶怎麽那麽狠心呢?”我問。


    徐婧撇撇嘴,說:“我爸爸說我太爺爺當年站錯了隊,跟著光頭那幫人去了大海那邊,把老婆孩子留在了廣東,我太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後來六十年代後期,我爸爸和爺爺奶奶的生活一落千丈,爺爺奶奶受不了了,不得已才選擇跳河的。”


    “唉,你爺爺奶奶要是再堅持堅持,也許就挺過來了。”


    “可是,他們怎麽會知道以後的日子是什麽樣呢?”


    “說的也是……那些年你爸爸也很不好過吧?”


    “還行吧,後來我爸爸在八十年代初的時候考上了北京的大學,然後就留在這邊,認識了我媽,接著就結婚了,後來生了我。”


    “都是命運使然呀,要不是你爺爺奶奶想不開,也不會有咱們今天的溫馨。”


    “你要是這麽說的話,那這個代價可太大了。”


    “不聊這些事兒了,讓我接著看你的照片吧。”


    很快的,徐婧換牙了,她不再咧著嘴笑,而是在長出新牙之前,一直抿著嘴笑。再之後,脖子上的紅領巾和腦袋上的小黃帽占據了其中的大部分。小學畢業照上,她身穿白色襯衫和深藍色馬甲,紅領巾就像是領帶一樣,藏進了馬甲裏,所有人都舉起右臂,敬著隊禮,她留著很短的頭發,坐在第一排最右邊,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笑得很燦爛。我一開始沒有認出她,她指給我之後,我立刻就確定那是她了。徐婧說,那時候很傻,笑得時候不知道節製,一點兒也不淑女。我說,你這樣笑起來很好看,讓人覺得無憂無慮的,這是你最天真的時候。


    上了中學以後,她的照片少了,也許是有了羞恥心,覺得拍照是一件令人難堪的事情。我看著她和父母外出旅遊的照片,他們一家三口站在山海關前麵,父母站在她的左右。她父親個子很高,不過有些微微駝背。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襯衫袖子挽到臂彎處,西褲下麵的腳上沒有穿襪子,直接踏著涼鞋。他與我印象中的廣東人完全不一樣,不過倒是與我印象中的學究形象有幾分相似。她的母親個子不高,看起來胖胖的,穿著黑底紅花的襯衣和灰褐色的裙子。那時的徐婧站直後已經到了她父親的肩膀,黑黑瘦瘦的,模樣與現在幾乎沒什麽變化,頭發梳成一個馬尾,臉上有一些零星的青春痘。徐婧告訴我,這是她初二暑假的時候,父親工作單位組織去山海關,他們一家人的合影。


    徐婧悲傷地說:“我幾乎從來沒有注意過,我的爸爸媽媽已經老了,他們已經沒有照片上的神采奕奕,現在我爸的背更駝了,我媽的皮膚也鬆弛了。”


    我想說兩句玩笑話,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父母也是如此,便沒有了興致,接著翻看她的相冊。


    那時候,在中學生中流行照大頭貼,她就有許多和女同學一起拍的貼紙照。大頭貼的像素很低,而且有早期的“美顏”效果。青春期的女生,拍大頭貼的時候,總會做出各種她們當時認為“可愛”的表情。徐婧說,那時候我沒那麽白,隻不過大頭貼上顯得很白而已。徐婧還說,我現在看這些照片,覺得自己很幼稚,簡直太傻了。我挑了一張徐婧獨自拍的照片,問能不能送給我。徐婧說,你要是喜歡的話,拿走就好了。我說我要把照片放到我的錢包之中。


    初中畢業照,徐婧依然坐在角落裏,我仍然是在她的指點下,才發現的她。學生們沒有穿校服,他們把自己認為最漂亮的衣服套在身上,皮笑肉不笑地拍了這張照片。徐婧雙腿並攏,雙手放在腿間,臉上的痘痘已經不見了,同時,小學畢業照上的無憂無慮感也不見了。


    高中的照片就更少了,僅有十幾張和同學去春遊或秋遊時的合照。也許隻有在心無旁騖地遊玩時,才能掩飾青春期時煞有介事的惆悵。她和女同學勾肩搭背,笑得很開心。徐婧指著那些照片,說,這是懷柔生存島,這是昌平錐臼峪,這是八達嶺長城,這是香山臥佛寺。


    高中畢業照,徐婧終於坐到了相對中間的位置。與初中畢業照相比,她明顯長大了不少,皮膚也白皙起來。是啊,那時候她已經十八歲了,正是一個女人一生之中最為水靈的時候。


    徐婧看到自己的高中畢業照後,頗為興奮,她逐個給我指著她的同學,述說著他們的各種糗事。這些中學時候的鬧過的笑話,很多也在我和我的同學之中發生過。我也向她講了一些我上學時發生的有意思的事情。


    上了大學之後,她幾乎沒有什麽紙質照片了,那時候大家都有手機了,大部分照片都是電子版的,沒法放進相冊簿中。


    除了徐婧的照片,還有不少她父母的照片。她給我講了她媽媽是怎樣的慈母,她的爸爸又是何種的嚴父,她很愛很愛他們。


    相冊的最後一頁,夾著的是徐婧的大學畢業照。與之前的畢業照不同,我一眼就認出了她,因為那時候的徐婧和大學時期的陳辰很像。我和陳辰在大學時出於熱戀期,所以那張臉給我的印象極深,用刻在心底來形容也不為過。


    徐婧看我有些發呆,問我怎麽了。我說,沒什麽,隻不過看見你的畢業照,我想起了自己的大學生活。徐婧好像是看透了我的心理,她問我:“是不是我上大學的時候和你的前妻長得很像,讓你想起了她?”


    我不可思議地看向徐婧,她滿眼柔情,就像是這寒冬之中溫暖的太陽。我說:“你在這張照片上有點像她。”


    徐婧靠在我的身上,問:“你又想起她來了?”


    我不想騙她,便輕輕點了點頭。


    徐婧說:“我能理解你,我剛剛離婚的時候,也總是能想起他,有時候看到相似的身影,還會誤認為是他。”


    我摸了摸徐婧的腦袋,不想再和她聊這個話題,便說:“那時候的李謳歌看著真傻,和我印象中十四五歲的樣子完全不同,也和現在很不一樣。”


    “上大學的時候,李謳歌是我們班長,我是副班長,一般都是他處理男生那邊的事情,我處理女生這邊的事情。”徐婧說。


    “上大學的時候,沒有男生追過你嗎?”我問。


    “當然有啦,”徐婧驕傲起來,說,“我們班就有三個男生追過我,比我們大一屆的也有兩個男生追過我,不過我那時候並沒有跟他們談過戀愛。”


    “為什麽?”我看著徐婧的畢業照,說,“我覺得你可以算是你們班最漂亮的女生了吧?你為什麽不試著談戀愛呢?”


    徐婧指了指照片中的三個男生,說:“你看看這三個人。”


    我看了看,他們全都留著殺馬特的發型,額前的劉海恨不得能擋住半張臉,幾乎讓人看不清他們的麵容。我說:“這幾個人可真夠土的。”


    徐婧說:“高年級的那倆還不如這仨呢。”


    “鮮花招蝴蝶的同時,也會招蜜蜂的,”我開玩笑,“看來你的香味很特殊,不招蝴蝶,隻會吸引蜜蜂。”


    徐婧昂起頭,反問我:“那你覺得你是蝴蝶還是蜜蜂?”


    “這……”她的話讓我啞口無言。


    “我看你就是大蜜蜂,隻會蜇人。”她笑了。


    我找不到合適自我辯解的話,便不再說這個問題,指著照片中的陸斌問她:“當時你知不知道陸斌家裏特有錢啊?”


    “剛開學不知道,後來就知道了,”徐婧說,“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麽……我們班確實有不少女生都喜歡他,她們總是向他示好,但是陸斌卻彬彬有禮的,對她們一視同仁……但是我沒喜歡過他。”


    “為什麽,陸斌不優秀嗎?”


    “我知道自己的條件不如他,何必自討苦吃呢,”徐婧說,“我從小就知道一個道理,叫門當戶對。”


    “你還真夠理智的。”


    徐婧看了看我,似笑非笑地說:“也不是總那麽理智,至少三十歲的今天沒有二十歲時那麽理智了。”


    “我還聽說,陸斌的媳婦兒是司雅的同學。”


    “嗯,是的,大二的時候,李謳歌和司雅好上之後沒多久,他們就把他現在的妻子介紹給了她,我們班好多女生知道以後,都埋怨李謳歌多事……陸斌上大二的時候都已經有自己的汽車了,更招我們班的女生們青睞了。”


    “人比人氣死人呀,”我歎了口氣,又從照片上看到了江樂,並指了指,問徐婧,“這個是江樂,對吧?”


    “嗯,咱們那天在海底撈見過。”


    我說:“我後來還見過他一次。”


    “什麽時候?”


    我把我給吳曉夕裝男朋友的事情講給了徐婧,又把江樂和吳曉夕曾經交往過的事情也說了。她聽後,輕輕揪了揪我的耳朵,說:“你怎麽前幾天不跟我交代呀?”


    我說:“本來我們就沒什麽,畢竟隻是幫個忙的事情嘛,從小老師們就教育我,要向雷鋒同誌學習,做好事不留名。”


    徐婧努努嘴:“這句話是用在這兒的嗎!”


    “反正我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我不覺得你這是做好事,”徐婧說,“本來人家老公是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全讓你給破壞了。”


    “你是沒見著她的前夫和孩子,真的,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


    “那畢竟也是孩子的親生父母呀。”


    我看著徐婧,她的話很輕,但是砸在我心中的分量很重。徐婧似乎也察覺出不對勁,忙轉移話題說:“以前上大學的時候,江樂看起來可不像你形容的這麽渣,他看著挺慫的,那會兒從來沒交過女朋友啊。”


    “不是我形容的,是他前女友跟我說的……她沒必要跟我說瞎話吧?”


    “對了,還有一件特別巧的事情,”徐婧指了指照片上江樂邊上的男生,我記得在海底撈的時候,徐婧給我介紹過,他叫於周,“江樂現在的愛人是於周的表妹,聽說是江樂自己認識的,不是於周介紹的,江樂的愛人帶他回家的時候,才發現他和於周還有這麽一層關係。”


    “是嗎?真挺巧的。”我敷衍地說。


    “我發現最近也挺巧的。”


    “怎麽巧了?”


    “我來公司應聘,發現麵試我的人是我大學同學的愛人,她沒有猶豫,直接給了我pass,人事部門見業務部門都沒意見,他們也就沒意見……然後就認識了你,接著你就帶我去了陸斌他們公司談業務,後來咱們還遇到了我的那幾個大學同學,而你的朋友給你介紹的相親對象,居然是江樂的前女友……你說,這些是巧合還是上天有意這麽安排的?”


    “那隻能歸納為巧合唄,”我說,“誰會平白無故地安排這些事情。”


    徐婧合上相冊,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鬧鍾,說:“都快兩點啦?我說我怎麽困了呢?明天你有什麽安排嗎?用不用去接你女兒回你媽媽家?”


    “不用,”我暗自傷神,說,“這幾天我前妻他們倆帶著爹媽和孩子飛上海玩去。”


    “那你得回你媽媽家吧?”


    “嗯,新年了,怎麽也得回去一趟……你想跟我一起去嗎?”


    “還是算了吧,”徐婧把相冊放到床頭櫃上,鑽進被窩中,說,“我還沒做好準備呢……你後躺下的,你下地去關燈。”


    我愛憐地捏了捏徐婧的臉蛋,說:“你真雞賊。”


    “快去關燈吧,我都要困死了。”徐婧又打了個哈欠,轉過身去,一瞬間呼吸便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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