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老歪的愛情來了,我很高興,這畢竟是我親生的朋友,看到他能夠開心幸福,簡直比我當初談戀愛時還要興奮。當初,我第一次把陳辰介紹給老歪的時候,老歪也像我現在一樣,由衷地為我感到高興。現在,終於輪到我把祝福的話還給老歪了。老歪對我說,你回家千萬別告訴你媽。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媽去對他媽說,我說,這又不是什麽寒磣事兒,為什麽要瞞著你爸媽呢?老歪說,賈婷婷要是跟咱們同齡的話,那還說得過去,畢竟她比咱們小十歲了,說出去多讓人難為情啊。我說,人家賈婷婷都不覺得難為情,你有什麽害羞的?老歪說,反正我就是挺別扭的,我受不了咱們院兒裏那幫小腳偵緝隊在背後叨叨。我點點頭,表示理解。十年前,我第一次帶著陳辰回家的時候,就被一群坐在樓下閑聊的婦女們傳了很久的閑話。那時,我和陳辰風華正茂,郎才女貌,還被那群長舌婦嚼舌根,更何況老歪這種情況了。我答應了老歪,回家後不會對我媽說什麽的。


    果然,我到家已經臨近十二點了,要是平時,我媽一定早已入睡。而今天,她卻躺在沙發上,等著我回來。我媽問我:“李貌真的搞了一個大學生嗎?”


    我打了個哈欠,說:“我洗洗去睡了,明天還得去上班呢。”


    我媽從沙發上起來,追到廁所門口,不悅地說:“我跟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啊……人家李貌是不是搞對象了?”


    我故作淡定地說:“反正我盤問了一晚上,什麽也沒問出來……您要是從李嬸的嘴裏問出什麽來的話,千萬別忘了告訴我。”


    我媽訕訕地離開廁所門口,說:“真沒勁。”


    完了,就照我媽這個狀態,她早晚有一天會融入到樓下的小腳偵緝隊裏麵的。


    這是我最近這段時間裏最令我開心的事情,以至於第二天我走進公司大門的時候,還是吹著口哨的,喜形於色。司雅來了之後,見我笑逐顏開,便詢問我有什麽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她也高興高興。我說,我一個最好的哥們兒交上女朋友了。司雅說,這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又不是你的桃花運來了。我說:“你不知道,我這個兄弟都三十歲了,還從來沒搞過對象呢,我們都為他著急,他現在交上了女朋友,我當然也為他高興了……當初我剛和陳辰好上的時候,他也會真心的為我高興,我們倆的感情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的。”


    “我理解,就像我哥和李謳歌一樣……”司雅曖昧地一笑,“對了,你提到了陳辰,我忽然想起來了……”說到一半,她閉上了嘴,傲嬌地看著我。


    “什麽意思?”我不解地看著司雅。


    司雅卻不緊不慢地收拾著自己的桌麵,嘴角始終掛著無法掩飾的滿是戲耍之意的微笑。


    “你倒是說呀,別吊著我行不行,”我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的好奇心一向是很強的。”


    司雅說:“下禮拜一你就知道了。”


    “什麽下禮拜一就知道了?你有什麽事兒瞞著我呢?”


    司雅搖了搖手指,然後“噓”了一聲。


    到了中午,司雅還是沒忍住,她悄悄對我說:“新同事下周一來上班,是個女的。”


    “你想跟我說的就是這個?”我說,“女的就女的唄,這個世界上不是男的就是女的,我相信你的眼光,肯定不會招一個二尾子過來的。”


    司雅笑著拍打我一下,說:“去你的吧……等周一來了你就知道了,先給你一點神秘感。”


    “是個美女?”我湊近司雅,說,“我現在心如止水,你就是弄個西施貂蟬過來,我也不感興趣。”


    “拉倒吧,想得還挺美,還西施貂蟬?不給你找個……”司雅說到一半,掏出手機搜索一番,接著說,“不給你找個東施嫫母就算對得起你了。”


    以前,司雅說我是她的上班搭子,每天能夠和我開開玩笑、一起咒罵老馮,便會很開心。我說,你應該找個閨中密友當你的上班搭子呀,你天天和我胡說八道,李謳歌該吃醋了。司雅說,第一,張姐那人跟咱們有代溝。我打斷她說,那劉思雨跟咱們同齡呀。司雅揮舞著手臂,說:“你別打斷我,我還沒說完呢……我跟劉思雨沒那麽多可聊的,她有點兒悶葫蘆……第二,正是因為你跟李謳歌是同學,所以我才能放心地和你一起罵老馮,我知道你不會去打小報告,李謳歌說過,你上學的時候從來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我說,我現在也是啞巴吃黃連。司雅笑了,說,所以我才覺得你是我的上班搭子呀。


    我的上班搭子確實對得起我——簡直太對得起我了。


    等到轉過來的周一,我遲到了。因為在前一晚睡覺前忘記了設置鬧鍾,導致我被尿憋醒的時候,已經臨近八點半了,而我們要在九點鍾打卡上班。我發現自己即將遲到後,趕緊給司雅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的工卡在我的第二層抽屜裏,讓她到了之後趕緊幫我打卡,我現在出門上班。


    我簡單洗漱一番,連胡子都沒有刮,就出門了。周一的路上有些堵車,等我開到公司樓下的時候,已經九點半了。以往的周一早上,老馮會組織大家開早會,而今天司雅沒有給我發信息催促我,表示著老馮一定還沒有回來。我大搖大擺地走進公司,先看了看老馮的辦公室,他的門果然緊緊地關著。


    我和一些同事隨意打著招呼,走到我們的辦公區。我的工位上居然坐著一個女人,這讓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那個女人的側臉酷似陳辰。是的,我見過她一麵,就在我第二次去南京的高鐵上,她將自己的紙巾遞給了我邊上一位因為喪妣而痛哭的女人。


    司雅坐在她的邊上,指指點點地說著什麽。我忽然有些惴惴不安起來,明白了司雅的意思,她一定是因為招上來一個與陳辰長相相似的女人而感到自豪,覺得在我的麵前倍兒有麵子。


    我走到工位邊上,司雅看到我,站了起來,笑著對我說:“於小北,這是咱們的新同事,叫徐婧,先讓她跟著你熟悉一下咱們公司的業務。”


    徐婧對著我溫婉地笑了笑,伸出右手,說:“你好。”


    我趕忙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說:“你好。”


    司雅指著之前小孫的位置,對徐婧說:“你先坐在這裏吧,等經理回來之後,再看看怎麽給你安排座位。”


    小孫的位置在我的斜後麵。徐婧把自己的包放到了那張桌子上,然後問我,什麽時候開始給她培訓。我說:“談不上培訓,一會兒等我收拾好之後,咱倆先加個聯係方式,我先把公司的一些項目介紹發給你,你先看看,等之後我先給你講講咱們得一些工作流程,如果你之前也是從事這方麵的工作,應該問題不大……具體的一些工作,還是等經理回來再安排吧,你先熟悉熟悉公司的情況,估計人事部門這兩天還會給你做入職培訓。”


    徐婧點點頭,坐到了椅子上,打開了麵前的電腦。我拿起搭在隔板上的抹布,想要擦擦桌子,司雅說她剛才已經幫我擦過了。我謝過她,便去加了徐婧的微信,然後給她發了一些項目介紹的文件,讓她自己先看。


    司雅給我發了一條微信:怎麽樣,我夠意思吧。


    我說:我可真是太謝謝你了,我最近正努力去淡化陳辰在我心裏的痕跡呢,你卻給我來了這麽一出。


    司雅扭頭看向我,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我說:老馮同意了嗎?


    司雅說:我上禮拜就把她的簡曆發給老馮了,然後給老馮打電話說了說麵試的情況,老馮說沒問題,讓我帶她辦入職。


    我說:這不像是老馮的風格啊,老馮不應該是還得親自麵試一番呢嗎?


    司雅說:誰知道老馮正在幹什麽呢,反正他那邊鬧哄哄的。


    我說:老馮別再不記得這事兒,回來找你的茬兒?


    司雅說:不至於,除了電話以外,我們還有聊天記錄呢。


    我看了看司雅,她對我笑了笑,我又側身看了看斜後方的徐婧,她正在認真地看著電腦上麵的文件。她長得太像陳辰了。


    司雅又給我發了一條微信:其實不光是因為她長得像陳辰。


    我問:還因為什麽?


    司雅說: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啊,這是咱仨的秘密。


    我不解地問:咱仨?


    司雅說:還有李謳歌……其實我以前就見過徐婧,她和李謳歌是大學同學,當時李謳歌是班長,她是副班長,我在我們的婚禮上和李謳歌大學同學的婚禮上都見過她。


    我又看了看徐婧,恰巧她也回頭,我們四目相視,淡淡一笑。我回複司雅:你這叫以權謀私(滑稽笑臉)


    司雅說:你說話真難聽,什麽叫以權謀私呀,這叫一舉兩得。


    我開玩笑地說:以後我天天看著這個小陳辰,哪兒還有心思認真工作啊,要是做錯了什麽,我可得賴你呀。


    司雅說:好你個於小北,我特意挑了一個你喜歡的模樣的同事,你居然要恩將仇報。


    我說:司雅同誌,我感謝你對我的關心,我很高興,可是,我麵對著這樣的一張臉,卻有些難過。


    司雅再次看向我,眼中充滿的憂愁和惆悵。我對著她笑笑,表示我由衷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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