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先生和李考官很熱心,一大清早就到蔡家和亭書會和。


    李考官是縣衙專管考試的人,雖然不參與縣衙的日常管理,但是對狀紙的書寫也是得心應手,昨晚從蔡家回去之後,就點上燭火,為亭書連夜寫出一份狀紙。


    亭書也醒的很早,他揉揉自己的臉,又是早上了, 他要開始‘戰鬥’了。


    給自己打氣後,一打開房門,就見蔡大叔把李考官和王明兩位先生迎進來,他都沒來的及關上房門,就跑到院子裏兩位先生的身旁,彎腰行禮:“沒想到我的事情會攪得二位先生如此操勞,是亭書的不是,請兩位先生受亭書一拜。”


    王明上前把李亭書扶起來:“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雖然你還沒拜我為師,但我已經把你當自己孩子了,我不幫你還有誰能幫你?亭書,你先收拾一下,你明錚伯伯已經寫好狀紙,我們這就去衙門。”


    李亭書愣愣的看著王明和李考官,萍水相逢,他們昨日才見過一麵啊,這兩位竟然能如此幫他,他。。。怎麽能讓這兩位如此付出?


    臉上流滿淚水,雖然心裏26了,身體還是十歲,不能很好的掌握情緒,他忍不住,失了分寸,狠狠抱住王明。


    也許這就是讀書人之間的羈絆吧。


    王明沒想到這孩子突然撲過來,隻好抱住亭書的頭,輕聲安慰:“沒事,沒事啊。還有我們在呢。”


    是啊,孩子才十歲,就算早慧,父母突然入獄,怎麽承受得住?


    李考官在一旁也十分動容,他很慶幸自己這次喊來了老友,才能在發生這樣的事的時候、這孩子最無助的時候,能有個有能力的人幫助他。


    不是說蔡大叔對這孩子不好,蔡大叔一家作為一介平民,他們已經做得很好了,隻是有些事還是無可奈何,隻有他們這些有名聲的人才能做得到。


    亭書哭了一會,從袖子中拿出手絹,要給王明擦衣服,對他剛剛的失態說抱歉。


    王明毫不在意,就算是大人也不一定能做得到如此鎮定,這孩子已經做的很好了。


    幾人用過早飯後,王明告訴蔡大叔夫婦,今日他們在家照顧剩下的孩子,而自己和明錚陪亭書去衙門,他們一個是縣衙的人,一個是停雲書院的院長,說話更有分量。


    蔡大叔也覺得這樣的安排更好,他們既是平民,又沒有念過書,去了隻能添亂,不如讓兩位先生陪著亭書。


    商量定,大家就開始動身。


    李亭書還是和兩位先生坐著王明的馬車去縣衙,在路上,一直和兩位先生討論一會他們要怎麽說。


    王明先生告訴他,一定要著重告訴劉縣令,他們家的慘狀,父母被抓後他的無助,一定要示弱,縣太爺會心軟的。


    李亭書表示他知道了,就算王明不說,他也準備這麽幹,他還隻是個‘孩子’,他能說謊嗎?


    他在心裏打腹稿,到時候還得找縣太爺要權限呢。


    三人在車上不斷套招,很快就到縣衙門口。


    李考官先下車,然後牽著亭書下來,李亭書站在門口,看著縣衙門口的鼓,深呼口氣,拿起鼓槌就要敲,他告訴自己不要緊張


    要來了。


    此時,遠處吵吵嚷嚷,似乎又發生了什麽大事。


    衙差的聲音衝出人群,他們嗬斥著看熱鬧的人快走開,其中兩人抬著一個蓋著白布的擔架走向李亭書所站的縣衙。


    又死人了。


    三人互相對視,對又死人這件事不解。


    衙差抬著擔架就要進入縣衙,李考官攔住了他們問:“這是誰啊?”


    捕快見是李考官,便好聲好氣地解釋:“真是晦氣,您不知道,一大早就有人說有人在湖邊淹死了,這不,我們就把人抬回來,您快回禮房吧,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跟著衙差進入縣衙,他們要知道是不是證人或者凶手死了。


    一大清早,縣太爺還沒睡醒,就被喊到縣衙開堂,聽說又有人死了。


    今年是怎麽了?連續死了兩個人,真是不吉利!


    衙差把擔架抬進來,縣太爺朝仵作打了個手勢。


    仵作得到了命令,打開擔架上蓋住的布,下麵的屍體是個男人,屍體已經被泡得浮腫,簡直是慘不忍睹。


    此時王明三人進來正好看見這一幕,李考官趕快把李亭書的眼睛遮住,這孩子要是看了這個,晚上該睡不著了。


    縣太爺也不忍直視,他隻好看起仵作一大早呈上來的報告,這上麵說明了昨日那人的死因:


    上麵說,那人並不是中毒而死,而是拉肚子拉死的。


    吃豆腐怎麽會是拉肚子拉死的呢?這真是太奇怪了,他還以為是那個豆腐店的老板在豆腐裏麵加了什麽毒。


    比如砒霜什麽的,結果是拉肚子拉死的嗎?那這個人的死和那對夫婦沒有關係了?那為什麽說是吃豆腐吃死的?那豆腐這麽不幹淨嗎?竟然能讓人拉肚子拉死?


    縣太爺的腦子裏有許多疑問沒有解開。


    此時,仵作粗略檢查了一遍死者的身體,他回過身來和縣太爺回話。


    他告訴縣太爺:今天的死者看起來是淹死的,但他檢查一番後發現並不像失足落水,死亡時間在昨晚,具體什麽原因還要繼續檢查。


    縣太爺點點頭,吩咐衙差把屍體抬往停屍房,然後揚起笑容詢問王明三人怎麽來了?


    此時衙差把李衝夫婦從牢裏帶出來。


    李亭書擔心的看著李衝夫婦,還好李衝夫婦雖然都變得憔悴,但兩個人都沒有受傷。


    心月秀眉一皺,看著這個孩子,怎麽沒被蔡姨帶走,還上堂了?


    李衝盯著被抬走的屍體,這人雖然臉被泡的很腫,但是身形卻很熟悉,像是在哪見過。


    他們各有心思,但都沒細想,就被衙差帶到公堂中央。


    隻好先跪下,朝縣太爺拜了一下,異口同聲說到:“我們夫婦是冤枉的,請縣太爺為我們做主。”


    亭書在一旁十分關切的望著兩夫妻。


    這種炙熱的目光也引起縣太爺的關注,問道:“亭書啊,你告訴我,這對夫婦和你是什麽關係?”


    李亭書正要跪下回話,王明告訴他,他現在已有功名在身上,不需要跪下。


    他就站著和縣太爺作揖回話,告訴縣太爺,這是他的爹娘。


    縣太爺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一點,他連忙檢查師爺昨天給他的公文,上麵確實寫著李衝,張心月。


    亭書接著告訴縣太爺,他的父母是冤枉的,請縣太爺做主。


    接著從李考官手裏接過狀紙,舉過頭頂:“這是我的狀紙,請縣太爺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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