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這人算是救過來了。柔柔,你過來,幫我把他翻過身來。”王家有聽到一個男人氣喘籲籲的聲音。


    “柔柔?這個名字怎麽這麽熟悉?”王家有突然間心裏一動,前一段時間,他不是還在新海尋找一個救命恩人,就叫柔柔的嗎?怎麽,這個救命恩人,也叫柔柔?這世界不會就這麽巧吧?難道真的就像評書裏說的: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


    莫非,這位柔柔,真的和自己有什麽莫名其妙的緣分不成?


    “哎~”王家有正在想著,就聽一個女人答應了一聲,一雙繡花鞋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


    王家有也見過小手絹兒穿過繡花鞋,可小手絹兒那雙大腳丫子,穿著繡花鞋,也不知道為什麽,王家有怎麽看,怎麽覺得別扭?


    若真讓他說出哪裏不好來,王家有又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


    可是,這雙秀氣的腳,盡管穿著一雙紅色的棉襪子,王家有還是覺得這雙腳,穿著繡花鞋,是那麽的好看。


    從腳看人,王家有想當然的,覺得站在他眼前的這個女人,肯定是長得美若天仙,若不然,那聲音也不會那麽動聽。


    王家有卻忘了他曾經的那個孫玉秀,別看長得五大三粗的,那雙小胖手,可是跟小手絹比起來,真的算是纖纖玉手了,雖然那玉手胖了一些。她那雙腳丫子,雖然說也胖了些,但跟小手絹兒的大腳比起來,真的算是小的可愛了。


    而且,王家有初次見到孫玉秀,可就是被她那小甜聲打動的。


    你若是沒有親眼見到,真的難以想象,就那含糖量九十度的聲音,會是從那麽胖胖的身體裏發出來的,尤其那張大胖臉,沒有幾個人會把她和美女聯係到一塊兒的。


    不知道為什麽,王家有就是把現在站到他麵前的這個女人,想象成了天仙。


    說實話,他常常後悔,為什麽那次,沒有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好好的看看,好記住那張雖然身體蒙塵,但卻有著一顆善良之心的女人美麗的臉。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今天總算是讓他有幸,再次讓恩人,再次救了他一次。


    但是,王家有突然意識到了,好像哪裏有些不對?


    “對了?”王家有突然意識到了,他現在好像渾身清涼,是不是自己現在是赤身裸體的呀?


    自己這樣的一副模樣,出現在一個還不算是太熟悉的陌生女人麵前,好像不是太好吧?


    他這麽想著,想說:“不必了,妹子,我自己能行。”


    可是,他喊了幾聲,卻沒有聽到自己嗓子裏,發出任何聲音。


    他記得剛才那個男人說,要讓這個女人幫忙,把自己翻過身來的。


    他不知道是該自己翻過身來呢?還是應該保持一下體麵,盡力的別在女人麵前,把自己正麵顯露出來,可是,他不管怎麽想努力的動動身子,他那身子,竟然如僵住的冰棍兒一樣,根本就動不得分毫。


    此時,那雙溫熱的小手,已經一隻抓住了王家有的胳膊,一隻手扳住了王家有的腿。


    “輕點兒翻啊。”那個男人叮囑說:“這個人的身體都凍挺了,渾身就跟冰棍兒一樣,若是使大了勁兒,會把他胳膊腿的掰斷了。”


    “知道的。”女人一邊回答說,一邊與那個男人合力,把王家有慢慢的翻過了身來。


    “哎呀~沒法見人了。”王家有羞紅著臉,緊緊的閉上了眼睛,雖然,他的臉,就算再紅,也是凍成了青紫色,別人什麽都看不出來的。


    但他,又實在想看看,自己這個救命恩人的相貌,到底是不是如他想象的那麽美?


    王家有又偷偷的眯著,睜開了眼睛,幸好,他就算是睜大了眼睛,也和別人眯著眼睛一樣,所以,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剛才的一係列舉動變化。


    “哎~真是自作多情了。”王家有眯著眼睛,看向他那個幻想中的美女,卻隻看到了一個背影。


    那個女子,對王家有那醜陋的身體,根本就懶得看上一眼,她幫著男人把王家有翻過了身,轉身就又去忙別的事情去了。


    王家有隻看到了昏暗的光線裏,一個綠色碎花的大棉襖,和一個花頭巾的背影,連那個女子長得好看不好看,苗條不苗條,都沒有看到。


    “哎呀!我一個大男人,難為的什麽情啊?”王家有不由得暗自自責了起來,“剛才,若是不閉上眼睛,肯定能看到,她長得什麽樣子?也確定一下,這一個柔柔。和我想要尋找的那個柔柔,是不是一個人?”


    想到這裏,他又自責了起來,“還說人家那個柔柔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當時怎麽就沒有好好瞅瞅,人家長的什麽模樣呢?你連人家長的什麽模樣都不知道,又怎麽能確定,眼前的這個柔柔,就和自己以前遇到的那個柔柔是同一個人呢?若真是同一個人的話,這次可得好好的報答報答人家的多次救命之恩。”


    王家有身體不能動,可整個大腦裏,卻是早就翻江倒海,波濤洶湧了。


    王家有正在胡思亂想,就見一個滿臉胡茬,頭發花白的男人,半個身子隱沒在煙霧裏,用毛巾抓著一大塊冰塊,按在王家有的身上,使勁的摩擦著。


    王家有頓時覺得身體又一次進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王家有這才明白,為什麽剛才自己朦朧中,會有那麽一種遍體寒涼的感覺,又有一種被炙熱的鐵塊灼燒的感覺了,原來,是這個老漢在用冰塊在自己身上按摩呀!他還以為那是他那死去的老娘,在用木頭棒子敲他呢。


    那老漢見王家有看他,這才氣哼哼的說:“哼!看什麽?你以為我願意拿這冰涼的冰塊,在你身上搓呀?還不是我那傻兒子,出去找羊的路上,正好碰到你差點兒被狼給吃了,才好心救你回來的嗎?救你回來的時候,你就已經被凍成冰棍了。按說,像你這樣的,若要救活你,最好的辦法,就是雪,在你身上搓,直到把你的血脈搓活了。可我們這裏太幹旱了,而且現在,白天也暖和了,早就沒有雪可以用了。可你這樣的,若是直接把你放到火爐旁邊烤著,能不能救活你,先不說,起碼有可能先把你肉皮給烤熟了。所以,我老漢勉為其難,隻好拿冰塊來給你搓了。這樣弄,肯定是有些疼,但是沒辦法,現在,也隻能這麽將就了,你也甭埋怨,也甭生氣,想活,你就給我老實的受著吧。”


    王家有現在什麽也說不出來,當然也隻能是老實的聽著。他愛說什麽說什麽,愛做什麽做什麽,王家有現在,反正是根本就沒有發言權啊!


    那老頭兒,一邊“吧嗒吧嗒”的吸著旱煙袋,一邊用毛巾抓著冰塊,在王家有那幹癟的身體上不停的摩擦。


    這老頭兒也不知道吸的是什麽煙,勁兒還挺大,饒是王家有平時沒事兒,也抽幾根煙的,可現在也被他那煙味兒嗆得,不由的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爹,您就不能少吸點兒煙啊?您看看,都把人家病人嗆得,喘不過氣來了。”那個女人在外屋裏,不知道忙活什麽,反正弄的屋子裏,熱氣騰騰的,刀勺直響。


    “你少管你爹。”老頭兒氣哼哼的說:“我吸了一輩子煙了,這輩子就這一個愛好,難道老啦老啦,還要讓我戒了不成?那你還不如幹脆讓我死了的好,省得讓我活著受罪。”


    說著說著,他也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那咳嗽,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隻差不能把肚子裏的肺給咳出來了。


    連王家有在那裏躺著,都覺得替他憋的難受,可他又動彈不得,也是無能為力,隻能是暗暗的祈禱,這老頭兒可千萬別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憋死在這裏,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可他又擔心,這老頭兒可千萬別真的把一大塊黑乎乎的肺葉子給咳出來啊!這若是真咳出來,可正好掉到他王家有的臉上,他曾經看過那禁煙的廣告,那肺葉子被煙熏得,黑乎乎的,那家夥若是掉在臉上,簡直是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好不容易,這老頭兒終於一口濃痰吐到了地上,他才總算是止住了劇烈的咳嗽。


    “您看看,您看看,”那個女人又埋怨著說:“讓您少吸點兒,讓您少吸點兒,那是為了讓您身體好一點兒,可您就偏偏不聽,您看看,您這都咳成什麽樣子啦?照您這麽咳的話,別說我們了,連醫生來了,也都沒有辦法了。”


    “沒辦法更好,早死早超生,”老頭兒撫摸著自己的胸口,喘著粗氣說:“就這麽半死不活的,什麽都幹不了,還不如讓我早點兒死了好。省得給你們添累贅。”


    “哎呀~您這是說什麽呢?”那女人一邊挑簾進來,一邊說:“一說不讓您吸煙,您就這麽說,您做不了什麽,又怎麽啦?又沒有人嫌棄您。您隻要活著,這就是我們的家,我和大牛回家,那就有個盼頭,感覺回到家裏,就有那麽一股子熱乎氣。您說,要是沒有了您,我倆活著,才是真的沒什麽盼頭了呢。”


    王家有借著發黑的窗紙透過來的昏暗光亮,這回算是看清了這女人的長相,還真別說,這女人還真沒有辜負王家有的期盼,盡管她穿著厚厚的棉衣,但那玲瓏的曲線,還是勾勒出了她那苗條的身材。


    看她年齡並不算大,大概也就是三十來歲的年齡,身材不高也不矮,身形不胖也不瘦,完全符合王家有心目中理想的女人身形。


    她的頭上,雖然蒙著一個老土的花頭巾,但掩飾不住她那俏麗的容顏,盡管她沒施粉黛,但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直撲閃,那嬌嫩紅潤的嘴巴,小巧的一張一合的說著話,再加上那動聽的聲音,反正是滿足了王家有內心裏的想象,甚至比他想象的還要漂亮。


    真的難以想象,就這麽一間烏漆嘛黑,陳設簡陋的破屋子裏,竟然還出落出了這麽一個漂亮女人。


    王家有正仔細的端詳這女人的長相,猜測,這個柔柔,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柔柔?


    “呸呸呸呸呸呸……”老頭兒卻連著“呸”了好幾口,“說什麽呢?蓉蓉?你倆都還年輕著呢,怎麽也跟我一樣,也老是說一些喪氣話呀?”


    “嗯哼?”王家有不禁有些疑惑了,他這次,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這次老頭兒喊的可是“蓉蓉”,不是他剛才聽的那個什麽柔柔?難道,剛才是自己剛剛醒過來,耳朵不好使,聽錯了?


    王家有正想著,就聽老頭兒又接著說:“我不管怎麽說,也活了這麽大年紀了,就算是死了,也不算是早亡了。你倆可是還年輕著呢,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活著呢。大牛這輩子,是沒什麽指望了,他這輩子,估計是娶不上一個老婆了,可是,我閨女你,你說,你長得這麽漂亮,完全可以再往前走一步,再找一個好婆家,好好的過日子嘛,幹什麽非要在那一棵樹上吊死啊?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一個頭兒啊?”


    也不知道女人到底是叫柔柔,還是蓉蓉,她歎了口氣,“爹,別說我的事情了,我這輩子,不會再有其他男人了。我們還是想辦法,給大牛討一個老婆吧。”


    老頭兒也歎了一口氣,“哎~就大牛這個傻憨樣子,再加上咱們家這個條件,還有你爹我這個光花錢,還掙不來錢的廢物拖累,人家誰家姑娘瞎了眼,肯嫁到咱家來吃這個苦啊?”


    柔柔或者是蓉蓉,莞爾笑著勸解的說:“爹,您可別老是這麽垂頭喪氣的,沒準兒哪天,咱家大牛撿回一個金元寶來,轉手賣了,就能發了大財呢。隻要有了錢,就大牛那結實的身板,待人實誠的勁兒,沒準兒娶媳婦,都不用發愁了呢。”


    老頭兒聽了她的話,苦笑了,“嗬嗬嗬嗬嗬嗬……虧你能想出來,就咱這窮地方,哪裏有什麽金元寶讓他撿呐?就算是真的有什麽金元寶,那也早讓別人撿走了,哪裏還能輪得到他去撿?嗬嗬嗬嗬嗬……你也別說給他個金元寶讓他撿了,你就是弄塊金子,砸在他腦袋上,就他那傻樣兒,沒準兒也會兒讓他當土坷垃給扔了的,你還指望他能給你撿回個金元寶來,就別做那個白日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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